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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Grace,你看得见吗?那片向日葵在闪闪发光啊……(其三)

第四章:Grace,你看得见吗?那片向日葵在闪闪发光啊……(其三)

没办法,我只能腆着脸,再一次拨了端木薰的手机号。我一共拨了四五次,端木薰才是接通了我的电话。

“对不起呢许先生,我刚才激动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没想到,反倒是端木薰她率先给我道歉。

“咋可能,我要是生气也不会打电话给你了。就说那啥。”

“我不是真心想骂你的,那些都是气话。因为你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让我不由联想到了那种下流的情景……我一想到自己真用筷子戳破自己的……就是、我、我。”

“好啦端木小姐,我知道啦。”

我立马打断她,不然她又该说些让人难为情的傻话了。

咋说呢。端木薰的脑袋不笨,就是思维模式有些奇怪。不过这也正常,搞文艺的人思维模式一般都挺怪的……哦不、说怪有点不礼貌,该是独特吧。搞文艺的人思维模式都挺独特。

“那啥端木小姐。你先别打断我哦,我跟你说正经的事儿:我们待会儿该在啥地方见面?”

“唔……还是在镇中央广场如何?广场周围有很多长椅,我们正好可以坐在长椅上吃了午饭再走。许先生你应该没吃过午饭吧?要不嫌弃我做的饭难吃的话,我们就一起吃好吗?”

“哇!还有我的份?”

“当然有了,准确地说我是专门了为你才做的。许先生一直对我很好,我却无以为报,为许先生你做几顿饭、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

“报个啥呢。镇中央广场见面是吧?那就说定了哦,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我直奔镇中央广场。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端木薰为我做的午饭,我心中的烦闷就一扫而空。不得不说,正是端木薰这般温柔与贤惠,才让我变得愈发地不像个爷们儿。

大街上热得就像蒸笼。

阳光刺得我眼球生痛。

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大啊,连我都被照得浑身发痒。要知道我皮肤可没啥毛病,更不会紫外线过敏……或许,就连上天都在考验端木薰吧?

不行,不能和端木薰一起吃午饭了,她穿个秋装在这种温度下,是很容易中暑的。还是早点跟她去车站为好,进城的公车上是有空调的。虽然我知道我这想法只是杯水车薪,没啥意义、到了赛场她也还是得等待,也还是得承受如此烈日。可我就是想让她的痛苦……减少那么几分嘛。

报着这样的想法,我在镇中央广场看到端木薰后,便拉着她径直离开了广场。

一路走着,马路的两旁种着许多枝繁叶茂的榕树,我都是尽量把她往树荫下带的。

我带着谄媚一样的笑容,拿出了路上买的巧克力和可乐,让她先吃点东西补充下热量。又像她保镖一样,跟在她身后使劲儿地为她扇着蒲扇。我扇得自己汗流浃背,却完全不觉得炎热,我觉得好凉快。

端木薰今天也跟往常一样,穿着秋装跟长靴。只是她把墨镜和遮阳帽换了:她的遮阳帽,换成了个帽檐打了蝴蝶结的、米黄色的遮阳帽;而原先的那副大墨镜,也换成了Grace那天给她的防辐射眼镜。

我让端木薰把她银白色的长发披了下来,我告诉端木薰她的发色其实很美,没有啥奇怪的,更不会被人当成非主流。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犯了花痴,我觉得今天的端木小姐,特别特别有明星的气质。

“那许先生,这两盒便当该怎么处理呢?倒掉的话,感觉太浪费了些。”

端木薰朝我扬了扬提在手上的手提口袋。

“不用倒掉,这个随时都可以吃嘛。啊对了,等到你成功晋级了海选我们就吃,正好当做庆功宴!”

“诶,许先生你是说正经的?”

“当然咯。”

“可……这样的庆功宴是不是太寒碜了点儿?”

“怎么会呢?我们又不是煤老板的子女,一顿饭一定得吃个几十万。再说,端木小姐你的厨艺可是超棒的好吧!很多特级大厨都比不上你!”

“是、是是这样的吗……”

端木薰喃喃道。好似害羞、又好似没底气。

“是这样的,千真万确。”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就差向她竖起大拇指了。

“那、那许先生。我那个……就是我是外地人,你听我口音大概也听得出。我跟我的父母是后来才搬来这小镇的。我父母工作忙、平日里家中都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我除了唱歌就是……”

“你咋又来了,有啥话你直说,别拐弯抹角地说一大堆怪遭遭的东西。”

“抱歉。因为一想到可以和许先生吃同一锅米,夹同一盘菜,用同一套餐具,我就……”

“不是。端木小姐你说话还是得有点逻辑呀……咱们挑重点的说……”

“就是说,我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如果你不嫌麻烦,以后就来我家吃饭好吗?”

就算端木薰带着个防辐射眼镜,我看不着她的眼神,我也能猜出她的眼神里满含着期待。

“这怎么看这都是我占便宜的事儿,你语气别这么卑微啊……唔,这样,你要是不嫌做饭麻烦,我明天开始就来你家蹭饭吧?”

“也就是说你答应我了?”

“答应啦。”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哦?明天你一定要来,我会做好饭等你的。”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抛洒在端木薰的身上。借着这般温柔的阳光,她一手轻按住头顶的遮阳帽,朝我莞尔一笑。

迷人得不行。

该是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看着微笑的端木薰,我也是没有缘由地笑了出来。

抱着轻松的心情,我们就这样一齐走向镇郊的车站

车站离镇中央广场很远。步行的话,大概得花上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我们两人却都不愿坐三轮去车站。唔,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傻,可我感觉这样会很浪漫嘛。

你看你看,我们两人慢慢地走着。我们沿着倾斜度很高的道路,慢慢地往上走着……周围尽是些长满青草与树木的小山坳。由于这一段已经称得上山路了,在我们头顶两旁,有着一排排涂满绿色油漆的铁质防护栏,该是为了防止山上的土石倾落,给车辆与行人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吧。

就快到车站了。那片种满了向日葵与油菜花的田地,就在前边儿了。

我一想到即将看见的美景就很兴奋,所以我加快了脚步,向着那片梦幻之景迈进着……

可这时端木薰却是拉住了我的衣袖,她指了指我们身后的小镇。问我。

“许先生你看,漂亮吗?”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完全上山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我们所生活着的小镇了……

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望去,我看见了小镇的全貌。我看见了层次分明的房屋,我看见了,那个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的镇中央广场。

小镇的四周坏绕着青山,好似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一般,清静得摄人心魄。

“啊,很漂亮啊。”

我回答了端木薰。

不论时间长短,人在要离开自己的故乡时,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感。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绝不是什么装文艺青年,我就一初中文化的文盲,哪有啥心思装文艺青年呢。

就是说,我现在感觉有点怪怪的。

“许先生是本地人对吧?”

“嗯,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呢?”

“感觉……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让我有点、有点想起我初次搞电竞时,离开小镇去往市里的时候了。”

那时我刚初中毕业吧。我怀着被老师父母小瞧的伤感,励志要在中国的电竞圈里,闯出一番名堂来。可以说那时的我,是个满怀热血与期望的少年。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在这短短几年里,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感觉当初滚烫的血液冷却了,激情也给扼杀殆尽了。真是好奇怪的,明明我也才正值壮年嘛。

反正。

当时我是做梦都想离开这个穷乡僻壤,想去大城市,想去……让大家都认可自己。而现在嘛,我是无所谓了。我对生活的态度,是有点得过且过了的味道。

哦,对了!这么一讲的话,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点啥。

嗨呀,我不是什么血液冷了、也什么激情给扼杀殆尽了,更不是什么看破红尘了。哈哈哈,你瞧我刚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经历了多么沧桑的生活呢;不熟悉我的人,还以为我是什么忧郁派、什么得道高僧呢!

是啊。

我。

根本就是变成二皮脸了嘛……

在电竞圈混了几年生活,然后有好些东西看不惯,就产生了一套自己的破理论。变得像根四季豆一样油盐不进,变得对啥都无所谓,变得死猪不怕开水烫。

找工作,嫌没自己想做的工作,不好好的去找。学习,嫌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用,不好好的去学。整天就做些智障一样的事儿,想挣脱那个透明的枷锁,做着不遵守规矩,就能“实现梦想”的美梦。

最关键的是,就我这种人,居然还不想做家里的累赘……

自己放弃梦想就不说了,现在还要让端木薰也放弃梦想,还要……

唉,未免有点太差劲儿了些。

我一面想着,一面跟端木薰缓缓走着。我有非常努力地在走,我真的有很拼命地在走,要知道在烈日下,在高温下、在这样的情况下,走个几十分钟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和端木薰一直都是有非常拼命的。并且端木薰她比我还要拼命,毕竟她穿得厚,还背着吉他嘛。

就算是她对我说了“许先生我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现在我耐暑耐旱的程度,绝不输骆驼”。

我也觉得她和我一样,都是拼尽全力在往车站走的。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明我们都这么努力了,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明明我们从最初开始,就一直有拼命了啊,为什么还没到车站?别说车站,就连那向日葵田我都没看见!我这样的人就算了,为什么连端木薰也没有看见呢?

就因为她和我走在一起?

真是的,我都快怀疑我是不是带着端木薰走错路了。

前方啥也没有,只有无尽的公路、无尽的烈日、无尽的绿色防护栏。无尽的……

向日葵?

……

等等!

我揉了揉眼睛,把视线再次投向前方。

这……

这这。

——这还真是向日葵呀!

虽然我是近视眼,没看清向日葵的模样。但我有看见金色!就在我们前边百余步左右的地方,那道路的两旁……

全都是一片耀眼的金色啊!

我感觉那片向日葵是从天上突然降下来的,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在我眼前了!

金色爆炸了开来!

就这么一瞬间,角膜、虹膜、视网膜全都被染成了金色!不、不止,该是连我整个眼球都给染成了金色诶!那绝对是向日葵没错!

除了向日葵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植物有如此耀眼的金色了,就算是绽放的油菜花也不可能!因为现在是夏天,油菜花是第二季,不是第一季、所以它肯定没有向日葵金得那么耀眼!

“呐,许先生。你看见了吗?”

端木薰兴奋了起来。很显然,她和我一样也是看见了前方的美景。

“啊,当然的。这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事物!”

我和端木薰一样兴奋。走了这么久总算是有回报了,所以我内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好似初次听端木薰说她签约时的喜悦一样,我觉得我脑袋就快爆炸、就快失控啦!

正如昨夜所料。今天,真是非常美妙的一天。

不过。

也还是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Grace不在我们的身边。

她看不到这样美丽的风景,这让我在喜悦之余,不由地为她感到了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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