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回来了。”
天色还没完全黑,村民们就都已经陆续回家了,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慢清晰,能看到对方正在向着这边招手。
而这个黑影正是雷克。
“父亲大人!”
“你们等一下,我这就准备晚饭。”雷克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这都要归功于他肩上扛着的一只鹿,今天收获颇丰。
“我也来帮忙吧。”露希娅从架子上取下水壶,倒杯水一饮而尽,“啊,给沭娜讲了半天的故事,渴坏人家了。”
雷克看着露希娅先是一愣,然后微笑说道,“谢谢你陪沭娜玩。不过我怎么能让客人做事呢?你和沭娜在外面等着就好,都交给我吧。”
“那可不行,你今天都忙碌一天了,而且无功不受禄,你不收我的钱,就让我帮一下吧,就当是报答之类的,不然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哦。”
看着露希娅认真的脸,雷克算是点了点头,“那就来帮把手吧,谢谢了。”
“那当然是乐意之至。”
今天的晚饭是土豆炖肉,雷克的手艺十分不错,味道已经有一流厨师的水平了,可惜露希娅最多是满足了味蕾,并不能在此得到饱腹感。
饭后消遣了一会,众人便洗漱准备就寝,也是想要入乡随俗吧,露希娅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上了床。
夜深人静,黑影一闪而入,推开了那扇没锁的木门。
雷克的手里拿着一个半身大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来到露希娅的床边。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他在床上摸索着,但摸遍了整张床都没有露希娅的身影。
“怎么回事?”
此时整个房间亮了起来,露希娅站在雷克的背后点亮了油灯。
“嗨~晚上好呀,大叔,这么巧呀,你也来想这个房间睡觉吗?”
“怎么可能,你...你这是...”雷克瞪大眼睛后退了几步,腿碰到床板后整个人坐到了床上。
“很惊讶吧,没想到吧,我等你好久了呢。”
“你明明…”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说水壶吧。”露希娅打住了雷克的话,笑眯眯地说道,“我当然就注意到了这件事,所以早早就把水壶里的水换掉了。”
雷克晃了晃脑袋,故作镇定,微微出汗的双手捏紧了大袋子,颤抖着声音问道:“可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其实嘛,从昨天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露希娅摆了摆手,将油灯放在桌上,毫不客气地坐上椅子继续说道:“太蹊跷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水壶里的水是滚烫的,从那时候的炊烟也可以得知,饭菜是刚准备好的,甚至还十分贴心地准备了三套碗筷,虽然你有用“莉娜”作为你谎言的盾牌,但是大叔说谎的技术太拙劣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呢。所以我想,能做到这些事,你一定是从某种渠道观察过我的行迹吧。”
露希娅擦擦鼻子微微一笑,将两手托于下巴上,一副我早已经看穿了一切的表情,看得雷克很是咬牙切齿。
“啊——还有还有,当然不止这些,你女儿之前不是抱怨过嘛,说是以前的旅行者第二天一大早就都会离开,我想,其实这些都是你搞的鬼吧。”
“当然我今天也观察了一下村子,发现——除了沭娜外的一个小孩子都没有哦。”露希娅打开右手的一根食指,眯起眼睛微笑说道。
“你...!”雷克举起袋子猛的从床上站起来。
“我劝你别这么做,如果你不想我大声呼救把沭娜吵醒的话。” 露希娅无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如同一桶冰水狠狠泼在雷克的脸上,原本紧紧捏住袋子的他犹如提线木偶断线般失去了活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袋子也从他的手中缓缓滑落。
“不,不行...”高大的男人就这样没志气地跪在地上,“不行,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沭娜还小,她有理由过上正常的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莉娜还不算小咯。”
这一番话又如晴天霹雳,他怎么也没想到,露希娅会提出这个名字,整个人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下一秒,几滴眼泪从他的脸上滚落,重重地拍打在地面上。
“看来被我猜中了啊。”
“她,也小...她明明不该承受这种事的,都…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她,没有保护好她...”他弯下身子捏紧拳头用力地锤着地面,整个房间都轻微震动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吵醒沭娜。
“这种事情你干过不少回了吧。”
“所以,虽然有些牵强,但我根据村子里的现象猜测,十有八九,你拐来也都是些‘孩子’。那他们呢?他们是不是就没有资格得到正常人的生活?还是说他们都不算人呢?”
雷克被露希娅的连环质问逼得说不出话,他还没从对莉娜的自责中缓过神来。
“对吧,你只是自私,你只为了你自己,没有考虑过任何人的感受,口口声声为了女儿,但女儿想什么你其实都不知道。”
“你!你只是个旅行者,你懂什么??!我只是想保护女儿!!”雷克突然起身抓住了露希娅的肩膀,怒吼着。
意识到失态的自己,他马上放开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抱歉…你继续说吧。”
“不,你只是在逃避而已。”露希娅依旧没有留情,尖锐的话语在刺激着雷克的心脏。
“...”
“我说的对吧。”
“...”
“给我的回答呢?”露希娅不耐烦地站起身,把双手支在桌子上问道。
“你说的,没错。”
“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没用的窝囊废。”雷克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声音愈来愈小。
“呼,你想想,既然我都知道了,那我为什么不会白天当着你女儿的面揭穿你呢?”
“你说?什么?”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需要问。”
“你原本的计划在第一天晚上就会实施,但是你没有来,是在犹豫吧,你的良心还在谴责你,像 ‘这么小的孩子,我怎么能下得去手呢’,没有错吧?”露希娅模仿起雷克的动作,样子很是奇怪。
“我…”
“所以你是想,给我一个逃离的机会,但是第二天我又喝下了水壶里的水,我本以为你还会放过我的来着,但按这样看来,你是不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了。”
“对不起...”
“总之,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我对你的道歉也不感兴趣。但相对的,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还有你的一切,请把它详细地,详细地告诉我。”
眼前的萝莉一脸认真,雷克还是第一次感到,这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知道了,我会把我所经历的一切,完整的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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