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钓鱼台二十多里外一间长秆小麦麦秆堆成的茅草屋中,姐姐春泥正熬着鱼汤。
白乎乎的鱼汤中放了些芦笋、干木耳,飘香四溢。妹妹春花则双手叉腰,与木床上冷冰冰的漂亮姐姐不停说着什么。
“姐姐,你可不许再起来了,万一伤口又裂了咋办...”她心有余悸用双手比划道,“看着都疼..这么长一道...”
思邪静静望着天,谁也不知道这位隂山派少主在想什么,她没有回春花的话,好在春花也习惯了,说完便躺在了思邪身旁叽叽喳喳起来。
因为茅草屋里只有孤零零一张木床,所以几天来三个女孩只得挤在一张床上休息。
...
酆都双剑,“都”剑被徐七所毁,“酆”剑当初由梨花骑转交给了上官棋,而这恰恰也是思邪可以寻到上官棋踪迹的原因,双剑秉持隂山秘术修成,她只需凝聚心神便可感应到剑的方位。
思邪蹙着眉,望向平坦小腹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回想起当初在水底的截杀,那位玉京少爷实在是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从上官棋与徐七对练时便潜伏在水底,硬生生等到两人对练完,抓住上官棋双手受伤淌血洗手之际方才闪电般暴起刺杀...
按理说十拿十稳,占尽地利。
可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上官棋能在如此情境下还作出反应...但更让她出乎意料的是那老头儿霸道至极的两把飞剑。
那两把剑摧枯拉朽的威压....豪不夸张得说,在思邪平生所遇剑修中当属第一...
所幸自己当时没有逞强,放弃了继续控制“都”剑刺向上官棋眉心,转而收回全身气力侧身躲避那凌厉飞剑....仅是被那把飞剑森森剑气擦身而过,便直接重伤...倘若正面迎剑,思邪必死无疑。
她不能死在这里,她的誓言还未完成,她还没有替余欢报仇。
自当初被两位姐妹所救,已经过去数日,期间思邪忍着伤口崩裂的剧痛,挣扎着起来了两次,可都被两姐妹发现了。如今身受重伤的思邪可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隂山少主,只得被她们乖乖按回床上。
思邪抬手揉着太阳穴,身边春花已经停下了话头,她像是怕碰到思邪的伤口,蜷缩在墙角休息。
当初王原与自己说过,若是自己截杀了上官棋,回去就能直接跨进那扇“门“...如今隂山局势紧迫,他只给了我两月时间。
思邪心想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身上被王原种过追迹术印,如今已超两月,这几周也未曾向隂山报过信...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尽早走,否则到时他们来找我...
她睁开那双冷冽丹凤眼,望了望春泥,春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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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一伙人出了酒楼。柳树旁,徐七正蹲在地上笑呵呵地与靠着柳树的和尚关闷说着什么。
所谓江湖呐,永远都是一浪比一浪高。没人能永远一枝独秀,不管再得天独厚的修道奇才,不出四十年也会被后来得道者挤下去。
而当今这座江湖,在徐七与关闷两位老黄历眼中,真算得上是极其精彩,相比当年,如今江湖气象可猛多了。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那横空出世的离京天下第一散修,魏无羡。没任何江湖情报清楚其跟脚与来历。
他宛若一株不会凋谢的昙花般突然现身在众人视线中,当年世人知道他的第一个惊天消息,就是这位神秘散修从天而降,直接镇杀了当初盘踞在忘情谷的天下第一无情人——白芝....
而与这位不知正邪的天下第一同样神秘莫测的还有那位居天下第二的读书人,传说他原先只是个读了万卷书但默默无闻的穷酸秀才,谁知忽然在某天,不知是不是机缘巧合,居然一朝得道,直接从一介凡胎入那陆地神仙!除此之外还有那位西域苗疆金蚕蛊王段夫人和顺位代替了上官克枪甲的“黄泉”徐莽,以及在前代剑甲徐七不知突然为何退出江湖后,独据剑道鳌头的剑甲上官书,更别提那龙虎山赵天姝、齐云山“梦逍遥”王玄之、普陀山“金刚身”关闷,江湖捞尸人袁禁等等.....
蹲地上的徐七拿着半截树枝指了指不远处的上官棋,莫名其妙对着关闷翘着嘴角,双手交叠比了个“十”道:“来不来?一顿饭。先说好,酒必须管饱。”
关闷眉头一挑,朝上官棋与无相酒望去:“他?”
徐七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摇了摇头,用树枝指了指无相酒。
“他??”老秃驴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是他俩。”徐七挖了挖耳屎道。
一个没修为的眼盲小瞎子?一个没天赋的愣头小世子?
老秃驴破天荒一笑,手挥了挥袖子:“有何不敢?敢不敢来个大的?”
别看这老秃驴荤酒不沾,但徐七却知道他不讨厌“赌”。当然关闷这位忘机秃驴常常是十赌九输,所以他本人从来忌讳这个“赌”字,转而说“来”——来一把,来一盘。
徐七舔了舔舌头:“你说。”
关闷点了点关音,同样双手比了个“十”,沉声道:“...并且,关音会比他们都高...两顿?。”
“来嘛,我压相反。”徐七呵呵一笑,那口大黄牙一闪而过,“两顿,当真?”
关闷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出家人,不打诳语。”
按关闷的话来说,我执心在人间,要懂得惜福、惜财和惜缘,这白捡的银子不捡?阿弥陀佛。
...
日暮苍山远,天上两只飞鸟悠然盘旋。
临别之际。
关闷忽然撤去开玩笑的姿态,轻声道:“等我此趟带完了关音...我先去北辽见见嫂子和鱼儿,然后回普陀。你呢?”
徐七甩开树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埃,他转过身走向马车,点点头笑道,“这趟完了,我也该彻底退了....老骨头了,合该专心陪媳妇孩子咯。”
斜阳下,徐七的“咯”字拉得与他的身影一般长。
关闷站在原地,默默望着徐七的背影。
默默望着那两把飞剑。
....
“关音,赶紧去找你那心仪姑娘吧,到时候被别人抢先了还得了。”无相酒笑着朝关音说道,“虽说你这模样不是很男人,但如今那小姑娘就喜欢你这款的。”
....
“没人敢抢的。”关音望着不会说好话的无相酒笑出了声,忽然问:“真的喜欢?
“当然喜欢。”无相酒没好气道,他心想关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担保。”
"如此便好。"关音微斜脑袋,笑吟吟望了眼拍着胸脯的无相酒。
....
“再见,关音还有关老和尚。”无相酒朝关音与关闷挥了挥手。
“下次见。”关音望着无相酒,笑着开玩笑,“我不会忘记你的”
无相酒朝她做了个鬼脸,原来观音也会开玩笑。
关闷朝他们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上官棋与落烟从马车中露出脑袋与关音,关闷一一道别后,徐七轻轻一踢那瘦马屁股,马车顿时往南缓缓而去,直奔江南徽洲边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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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音。”关闷轻声道。
“怎么了?小师叔。”关音说。
“当真不告诉他?”关闷说。
“他呆头呆脑这么好骗,万一真喜欢了我...”关音噙着笑意说,“那他得多伤心呀。”
髫年相遇,也不过才喜欢了八年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
等了许久,关闷方才轻声开口,却只说了两个字:"勉哉。"
“嗯。”关音笑着点头。
关闷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再说便是多余了。
关音双手负后,她眼眸中的马车往南边愈行愈远,愈来愈小....
....
徐七知道。
关音关音,观音观音。
徐七不知道。
神仙转世,前尘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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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潺潺,素手纤纤...”
“山有木兮,木也有枝....”她转身向北,轻哼小歌:“心悦君兮,君知不知,知不知.....”
...
我不会忘记你的,小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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