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该喝药了。”
“喝我的。”
视线在深深叹息中渐渐清晰。云闲伸手将古阳曦端来的瓦罐和秋朝雪摆在茶碟上的小碗一并接过。
随后他在三道暗藏心机的眼神中愣了愣，一左一右举起端平，同时往嘴里倒。
不露任何破绽，消灭所有柴刀契机，这就是云闲的生存之道。
还好。一觉醒来看到的不是血流成河和怪笑着骑在身上榨取的最终幸存者，而是守在床前寸步不离的她们和挂在头上的彩儿。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秋踏歌和秋朝雪的神态都有些奇怪，古阳曦则依旧保持着三无本色，但那眼神分明带着与表情不一致的火热。
感觉就像在说“少爷是喜欢我们还是喜欢她”和“已经什么都做过了，不要再在我面前害羞了”。
本来就是过度劳累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静养加喝药后云闲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正纠结着是装下去还是起来稍微活动一下，古阳曦突然伸手把住云闲手腕。
闭着眼睛感受片刻后，古阳曦点了点头。见状秋踏歌和秋朝雪皆松了口气，秋踏歌伸手测测云闲额头，秋朝雪则轻声问道：“要出去走走吗？”
云闲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情况？难道她们已经谈过了并且串联好了？包括我之前对踏歌撒的修为会反噬的谎？第二个想法就是——我去我怎么成大玄师了？
若是云闲还能保有昨晚的记忆，那他确实不会对这般修为进境感到奇怪。总而言之，古阳曦没能把控好药量，最终害人害己。本来以她为主导的对战逐渐反过来变成了云闲的反攻。未经人事的她感到受不了想要逃跑时已经来不及了。
古阳曦晕倒后，身体已经无法容纳充盈玄气的云闲无意识就地坐下开始突破。突破完成后，他也沉沉睡去。
就算如此，古阳曦仍然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而是有一种丰收般的喜悦。看嘛，我就知道，这个假正经的小子果然喜欢师尊。若不是我给了他机会，指不定还要挣扎于单相思的苦痛中沉沦多久。
至于今后的去向和他身边这两个剑仆要怎么相处，古阳曦则是完全忽略了。
在秋朝雪和秋踏歌细致搀扶下，云闲从床上坐起，下床，漫步到庭院中。他毫不掩饰自己刚突破大玄师境的气息，就是故意想让守在山主府外的赵邵岩发现。
今夜月色很好，未经污染的天空中漫天繁星，条带状的银河染着美丽银晕，高悬在夜空中。又见到了月色，云闲有些感伤。师尊到来的闹剧冲淡了月明希失踪的悲伤，但那股感觉依旧久久萦绕在他心头。
谁能想到，不知不觉中竟有一个少女将自己当做指引生命的光？而自己随意结下的善缘——不，或许不能说是善缘。云闲能理解月明希的想法和理念，却绝不赞同她达成目的的方式。
“少爷。”像是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同样抬头望着月色的秋踏歌说：“我问过少爷的师尊了，她也不知道月明希去了哪里，但星流门收藏的古籍里有提到，上古时代也曾出现过类似事件。
“她应该还没有死，而是被拉到了另一个空间。”秋朝雪接着说。
“嗯，不用安慰我，我还没那么脆弱。”云闲伸手轻拍秋踏歌粉毛，心中回忆起曾看过的游戏剧情。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原先的游戏剧情里，黑门之乱同样是由魔教徒引发，且他们召唤出的东西连身为资助者的魔族都未曾听闻。
也正是在黑门之乱发生后，曾偃旗息鼓点到为止的魔族军再次大肆进犯，但这回动了真格，以灭绝人族作为战争目的。
主角要经历的剧情主线正是在魔族进犯，人族内乱，怪物逞凶的夹击间艰难成长，最终主角在人族几近覆灭后奋起一击，将魔族也拖入灭亡的深渊。
客观来说，是近似全灭的BE结局。前面说过，游戏的剧情暂未更新完毕，截止云闲穿越前应该刚到主角击杀魔王的桥段。
但是，为什么呢？
云闲低头沉思。且不说现在黑门之乱的时间和地点都完全对不上，他也没参与任何推动剧情的前置任务。就拿游戏本身的剧情来说，不太对劲。
疑点太多了。为什么数年前魔族军进犯人族边界后突然撤退？为什么魔教徒能召唤出这种与游戏画风完全不一致的怪物？就连人皇与魔王的过往这个大坑都没填，而是只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供玩家臆想。
主线剧情中魔族军企图灭绝人族，主角在剧情中的亲人朋友皆为魔族所杀，因此主角才起了为人族复仇，覆灭魔族的念头。
合情合理，但是......作为一个游戏来说，不应该。
云闲很喜欢一句话——“艺术作品需要逻辑合理和情感导向，但现实世界却不需要。”将这句话反过来理解，游戏也是一种艺术，究其根本还是一种表达的载体。
那这个游戏未免也太不知所谓了。精良的制作和渲染，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但要表达的东西却完全没有头绪。他并觉得游戏剧情的内核配得上它的外表。
所以......难道这真的不是游戏？
“大秋，去帮我找来赵邵岩。”云闲突然出声，而后快步向古阳曦所在的房间走去。
“师尊。”在古阳曦带着些许惊喜的眼神中，云闲火急火燎地问：“来的一路上，可曾有见过魔族？不是魔教徒，而是货真价实的魔族。”
“见过。”古阳曦点头，回忆道：“边境，大狗。”
云闲一怔，而后行礼告辞。
此时赵邵岩也已经赶到门外。见到云闲，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云公子突破！”
“先别扯客套话。我问你，这几天可曾有什么大事发生？与魔族或魔教徒有关的。”云闲皱眉。
按他的记忆，黑门之乱的前兆是魔族进犯人族边界。在黑门之乱发生后各处的魔教徒都夹起尾巴隐藏起来，直到魔族军将人界秩序搅乱后才再次出现作乱。
“除了八极宗一事外......对了，泽州也出现了一只巨怪，听说被女帝御驾亲征率军灭杀。”赵邵岩稍加思索后说。随后他恭维道：“云公子当真艺高人胆大，自公子出手解决灾祸后，公子的声望可是了不得——”
“退下吧。”云闲挥挥手。此刻他并没有心思听这些好话。他验证了自己的部分猜想。大体剧情仍旧与自己认知中一致，但并非不可违逆。
命运之轮，不，应该说是那个操控玩家一举一动的“主线剧情”已经开始运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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