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氛围格外诡异。虎视眈眈的三女紧紧围绕云闲环坐，前面赶着车的黑衣人脊背发凉，三女那择人而噬般的表情和压迫感极强的气场让坐在对座的赵邵岩都有些胆寒。
为什么要来招惹这几位主？赵邵岩暗自后悔。要知道，凌州表面上是有六个玄宗没错，但实际上是六家名门每家一个。玄宗仍然是非常宝贵的高级战力，在面对共同利益时，凌州的其他玄宗还有可能站在他这一边。
但这种私人恩怨，让其他玄宗出手帮忙那是想都不要想。就连自家地动山的玄宗老祖都未必肯为了一个小辈出手。
云闲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对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态度，面对这般争风斗狠之人如果一昧退让只会一败涂地。要比狠那我就比你更狠，玄宗谁家没有啊。
“亲爱的？接下来怎么办？”秋踏歌传音问。
“狂一点。”云闲拉过秋踏歌脑袋，咬着她耳朵说道：“顺便传音给你姐姐告诉她。”
“讨厌。”秋踏歌小脸一红，周身煞气短暂退去。
不多时，拉车的两匹马形灵兽停住脚步，打了个响鼻。赶车人下马，恭恭敬敬地拉开车帘禀报道：“大人，已经到真水宗了。”
“阁下请随我来。”赵邵岩硬着头皮下车，伸手请道。到了他们这种境界，飞行谁都会，但光飞显得穷酸，还是得用灵兽拉的载具才显得体面。
“嗯。”云闲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带着三女下车。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对真水宗的布景和建筑指指点点。
“嚯，你这凌州弟子到了澜州小宗门倒是像个皇帝一样。”云闲见前方就是秦松川的住所，皮笑肉不笑道。
明明已经是个废人，却住着仅次于宗主府的豪华独栋小楼，屋外还有灵药园。云闲明白这里头有凌州人立威的意思在，正因如此他才要戳破。
“……”一时间赵邵岩竟不知怎么回答好。反驳也不是，骄傲也不是，赞许更不是。只得暗自期望那个澜州本地玄宗能听从自己召唤赶来此处。
推开房门，云闲第一眼便见到颓坐在大厅中的秦松川。他坐在一张巨大的青玉软床上，锦衣随意地搭在身上，两位侍女站立左右，他却提不起一丝兴致。
抬眼见云闲赶来，身边还站着那天那个女孩，秦松川本以为自己干涸的心灵不会再有所波动，他接下来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将这两人连带他们周身一切拖至自己身处的无底深渊。为了这一刻，他已经演练了太久太久，久到消耗完了所有的怒意与悲切。
秋朝雪嘴角咧起一丝残酷笑容。她干得非常干净利落，不仅戳穿了丹田，拔刀前还拧上一拧，断绝了任何恢复可能。她正要出言嘲讽——
不料秦松川干枯喉结微动，正待说话却突然暴起，失去所有修为的他之前甚至没做过复健，这一下让不再适应身体的他摔了个人仰马翻。
尽管如此，他还是举起手指，愤怒而沙哑地朝云闲不断吐出咒骂之词：“我xx了你xx个xx的，我xxxxxxxx。”
趴在地上的秦松川只觉无边怒火烧透心头，这股无名心火让他彻底破防。他翻了个身，接着咒骂，越骂越气，整个人跟壶沸腾的开水一样几欲炸裂。
“我x，我xx的，我是你爹，我x你爹的，我……”
云闲皱眉，满脸黑人问号地看着撒泼打滚的秦松川。刚进门时秦松川那股落难主角般颓而不废的隐忍气质荡然无存，莫名其妙一整个破大防了。
其实是被动技能“情感深化”的功劳。对云闲已经恨到极点近乎死敌的秦松川在比例加持下对云闲的“好感度”几乎要爆表，就好比10000分的学生突然进步了百分之三十，暴增出来的数额极为可怕，超过了他心智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是否有点……”云闲转身对赵邵岩摊手。本以为将面对一番唇枪舌剑，没想到进来看红温警告了。
赵邵岩不知何时已经摸出一块手巾擦汗，嗫声道：“这……”
“本座已至。”一道传音突然递来。
赵邵岩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般心神一稳。汗也不冒了气也不喘了，挺起胸膛严肃道：“这我就得和阁下说道说道了。”
“我地动山与阁下无怨无仇，为何废我弟子？还望阁下给个说法。”赵邵岩尽量谨慎地措辞，留下了回旋空间。
不知何时，一道灰袍悄然散开，一个灰袍白须老者站在了赵邵岩身后。周身逸散的正是玄宗气息。
秋踏歌眯眼一笑，如斗鸡般毫不掩饰地将周身火凤威势放出。这么说吧，已经刻意避开将影响最小化的云闲都感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其余人更是不必说。
秦松川像是被掐住脖子的死狗一样接连咳嗽着翻滚，灰袍老者大骇之下连连后退，赵邵岩更是毫无防备之下被压得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无怨无仇？”云闲一乐：“纵容手下祸乱凡间，动土动到了太岁头上，好悬没给我腰子捅掉了，一拉拉淌血，这也叫无怨无仇？”
“……”赵邵岩脸色苍白。虽说对真相略知一二，但他本来就没打算讲道理，准备要么讹一顿要么打一顿。谁知道对方的拳头大到了逼他讲道理。
自己可是秦松川的师长，也是被山主直接命令全权负责此事之人。若是没把事情办好，回去怕是少不了好果子吃。
“即便这样，我凌州好歹也是……”话说到一半，赵邵岩的胡搅蛮缠直接被云闲打断：“与我何干？小爷可是洛州人。”
此言一出赵邵岩与灰袍老者皆是一惊。洛州？那个处在人族最繁盛地界，与另两个大州齐名的剑修圣州？如果这样，那这年轻人明明只有玄师修为却有玄宗护卫就解释的通了。
心念一动间，赵邵岩暗自思量。这般大能之后大都有命牌之类的特殊手段兜底，若是将其当场打杀灭口怕是躲不过追查，必会结下死仇。能不能打得过暂且不提，这事只能善了。
“既然如此，那当真是我地动山管教不力。”赵邵岩假惺惺地赔笑道：“若不是阁下出言挑明真相，我当真还要被这谎称澜州人士无端废其修为的逆徒蒙在鼓里！”
话里话外的讨好之意溢于言表，就差直接说“洛州爷，您吉祥”了。
说罢，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倒在地上的秦松川拽起，连着抽了他几个大逼兜。搞得云闲都不忍直视，摆手说罢了罢了。
秦松川满眼金星，一脸懵逼。他捂着脸，一副难以置信——“你居然为了富婆打我”的表情。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是突然从天堂跌落地狱。本以为自己师长能出手报仇，本以为请来玄宗后局势会立刻逆转，谁知道……
“祸端已了。”赵邵岩收手，笑道：“当然，我地动山也不是不识礼义之辈，愿为阁下受惊之事赔偿。还望阁下赏脸，让在下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见目的达到，云闲干脆应下：“好，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随后他转头看向灰袍老者，笑呵呵道：“阁下可出身折天剑派？”
灰袍老者一愣，随后连忙答道：“是，本……老夫正是。”
“我与折天剑派有些善缘，你跟着一起招待吧。”云闲眯眼笑：“走，咱们边逛边吃边喝边谈。”
喜出望外的灰袍老者连声答应，随后对赵邵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哈哈大笑着赞叹机缘巧合。随即两人引路，带着云闲和三女走出楼外。
只留秦松川彻底愣在原地。
就连原先给他剥着水果，一口一个公子的温柔侍女此刻都用看垃圾般的眼神看他，随手将一个剥开的橘子砸在他头上，扭着胯离开了。
橘子汁四溢，顺着秦松川额角流下。他呆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丝橘汁，随后放声大笑，状若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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