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右侧两个车道都没啥车，所以骂了钟聿的司机和出租车司机并没有对交通造成影响，甚至都没有其他人因此而停留。
当两辆车都驶离现场时，公交车也开到了站台上。
“上车以后都往里走！往里走走！！”
公交师傅的大嗓门被塑料隔板隔了一下，声音有点怪，见喊了半天乘客都没啥动静，还是窝在车厢前半截窝着，堵得车下的人上不来，师傅似乎是低骂了一句什么，噌的一下站起身，打开窗。
“往里走！上来的都往里走！！”
语气逐渐暴躁。
“往里走个屁啊走，挂天花板上吗。”
这时在前面挤成一团的这些人才一边抱怨，一边慢吞吞的往后挪。
当啷——
最后两枚硬币投入钱箱，司机立马关上了上客门。
车门附近正好还留了点位子，能站下两到三个人。
站在这里的年轻男人乐得清静，手臂挽着上客门那边的栏杆，独享宽裕的空间。
毕竟是十八线小城市，哪怕是新式的电动公交车，这车看来也有年头了，车窗玻璃年久失修，随着发动机启动而震颤不停。
也正是这咣咣咣的震颤声，掩盖住了两道硬币掉入钱箱的声音，无论是司机还是这年轻人都没有听见。
“嘶——这破公交的冷气啥时候劲变大了？这么冷？”
随口念叨一句，这年轻的小伙子便缩了缩，掏出手机刷起慢手的小视频，不时嘿嘿一笑。
过了一会，小伙子脖子有点僵了，微微抬起头打算晃晃脖子，往车头一扭，从后视镜上看到了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小姑娘。
看着像刚上高中，眸子看起来有点发红，估计是戴美瞳了，穿着宽大的红色家家酱油上衣，半个白嫩的小肩膀都露出了领口，底下是同样宽大的翠绿色裤子，纤细的两条小腿相当好看。
个子不高，恐怕公交的吊环都要踮起脚才能勉强抓到，不过因为现在只有一根竖杆子还空着，所以小伙子只能看到这小妹妹大半个身子挂在杆子上，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家境不好吗，还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头发是灰中透着银的罕见发色，很自然，不像染的，随意披在脑后。发色很好看，但是发质差了点，配着她的装束，让小伙子脑补出了一个悲情故事。
正常来说，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穿这种衣服出门，看这小姑娘的眼神和好似很镇静的外表，以及散发出来的雪岭之花般清冽的气质，不像是苦寒家庭能培养出来的孩子。
看后视镜看入迷了小伙子没发现，后面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就好像是有雾气从车的后厢产生，然后由后厢蔓延向前一样。
车后厢的人影越来越模糊。
车厢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终于，小伙子被冻醒了。
一个哆嗦抖下来，小伙子把衣服往身上紧了又紧。
“师傅，这空，空……阿嚏！！这空调能打高点儿吗？太冷了这。”
吸吸鼻子，小伙子把头扭向驾驶室。
“师，师傅？”
公交车依然向前行驶，但司机却不知什么时候低下了头，虽然两手一直在扭动方向盘，但是，却像是机器人一样，除了手臂运动带动衣服产生褶皱，再没有其他的褶皱产生。
仔细一看，司机的胸口已看不到起伏。
“师傅？！！”
小伙子声音立马变了调，咚咚咚的捶起塑料隔板。
驾驶室被隔板挡得很严实，而且从里面锁上了，从外面根本开不开。
“快来个人！这司机师傅瞅着不对劲！快来看看是不——”
匆忙间往车厢后面看，却发现不知何时，车厢里弥漫起了非常厚的雾气，就连半米外的人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鬼叫唤什么叫唤，司机能有什么不对劲，车不开得好好的吗，别想着捣乱啊，不然我可报警了，前几天干扰司机开车的新闻你没看吗，判了好几年呢，你要敢捣乱，小心你也送进去。”
应该是那个小妹妹的声音，很好听，跟长相稍微有点出入，嗓音带着些甜糯，让小伙子对她的印象有了改观。
之前是花蕾状态的雪岭之花，现在则是甘甜的东北奶糕。
这声音，仅仅是听着就是一种享受。
可惜看不到人，这声音搭配那张可爱的小脸一起食用，想想就觉得是天堂般的待遇。
“看个屁看，没见过帅哥啊。”
小伙子的嘴角慢慢上扬。
小姑娘带着点愠意的声线也很好听，如果被这种声音骂八噶哼太，一定是种享受。
小伙子的手机上，正循环播放着钉宫的演唱会视频，正巧是被观众要求辱骂他们的那一段。
“有毛病！”
知道自己有失礼貌，小伙子赶紧转回头，改为用后视镜打量距离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小妹妹。
“嗯？”
不到二十公分……是不会被雾气影响到的吧？怎么会见不到人？
小伙子猛一回头。
只有那比他还高一小截的黑色背影，挂着小妹妹的杆子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嗯？？”
再把脑袋转回去看后视镜，那小妹妹就挂在杆子上啊？
回头看，没人。
后视镜里，有人。
啪嗒。
“hentai~~~~！！！”
清脆的一声响，小伙子的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上车台阶上，耳机被扯掉后小视频没有自动停止，而是继续播放，扬声器里传来了奶萌奶萌的“哼太”之声。
咕嘟。
这足以成为社会性死亡现场的事件，却没让小伙子回神，不仅没有立马弯腰捡手机、关视频或者手机静音，反而是脖子僵硬的再次往挂有钟聿的那根杆子处转去。
光秃秃的杆子上，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大白天的撞鬼了……”
干笑一声，小伙子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我他[哔——]的！！”
见这个瘦高瘦高的男人两眼往上一翻，然后就要往自己身上倒，钟聿赶紧朝后一躲。
没有支撑，小伙子结结实实的倒在了车厢地板上。
钟聿细细的柳叶眉一皱，嘴巴紧抿了一会，回过头。
“喂，谁帮这家伙——咳咳咳！”
正要喊后面的人帮忙，但钟聿一开口，浓郁而呛鼻的气体便涌入口鼻。
“咳咳咳，车后厢是坐了一裤衩子烟鬼吗！别抽了！都薰成凌霄宝殿了！谁开个窗！”
钟聿高声喊着，却没有一个人动。
“喂，帮下忙，开个窗行不。”
钟聿拉了下身后高大背影的上衣后摆。
咔咔咔。
随着一连串的关节响动，钟聿看到了这高大身影的正脸。
脸皮青白不见血色，琥珀色瞳孔大得离谱，眼珠子也不带转的。
就像是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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