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他的心中还有着数不尽的怒火,但他知道,这个不久前刚刚上任航议会会长的老狐狸不是那种懂得让步的人,所以也只好板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不明所以地凝视着面前仍在卖关子的罗杰斯。
“各位绅士们,你们可以这样想想,那片神秘的海洋实际上离我们才只有多远啊?而这个世界又只有多小啊?我坚定地相信着,只要是水足够深、水域足够辽阔的地方,就一定能有船只到达那里。当然,最后结果也确实证明了我的观点。”
说着,罗杰斯从衣服的内口袋中摸索出了一本不大的小本子:“在数个月前,就有一位我们航议会的勇士成功的完成了这个壮举!而这个,就是他的航海日志,我也是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才收到的,这份能够再次改写历史的宝贵证据!”
此话一出,使得大厅迅速沸腾了起来,数以百计的欢呼声响彻在这个曾经同样也见证了奥伦首次宣布“十字海大发现”的历史殿堂。但人与人的激动绝对远超当时,毕竟,改写历史,永远都会比创造历史更加令人感到欣慰。
“在这本航海日志中,这样描述道:‘在十字海的一切观测中,除了漫天的浓雾外并没有任何异象,也并未发现任何有关于渊的参考存在’。”
“如何?”他看向了脸色凝重的欧格里斯。“还有什么需要我详细说明的么,欧格里斯先生?”
欧格里斯沉思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地刚欲开口,但这时在距离平台较远处的的观众席中传出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罗杰斯伯爵,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叙述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身材魁梧、面若刀削,戴着一顶看上去稍有年代感的船长帽,帽子上还装饰着一些不知名禽类羽毛的中年男人吸引了过去,欧格里斯也不例外,他疑惑的向后看去。但那个人只是从容地向着平台走去,步伐稳重,表情严肃,让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只不过在路过欧格里斯身旁的时候,欧格里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违和感。
“杰......杰夫上校?!啊......近来......您还好吗,我最近正好想找个机会去拜访拜访你来着.....”看着眼前一步步靠**台的男人,刚才还在得意的罗杰斯突然间蔫了起来......嗯?奇怪?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没底气了?咦?
杰夫上校?欧格里斯开始在记忆中寻找着这样一位十分好辨认的人。
依稀记得,以前的确有一个叫杰夫的男人曾经同父亲一起出海航行过,不过是不是“上校”就不知道了。
但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让连欧格里斯都感觉十分棘手的罗杰斯如此恐惧的呢?
他来这里又是要做什么呢?
杰夫没有理会罗杰斯说的话,而是在走上平台后从他手中抢走了那本日志,随后突然向着众人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各位,都是因为我的大意才造成了今晚这一切混乱的发生,我在此郑重向各位道歉!”
???他在说什么啊?
“噢,对了,先向今天坐在这里的所有生面孔做个自我介绍吧。各位晚上好,我是杰夫·克朗托夫,曾经在莫洛科索帝国皇家海军任过上校一职,只不过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退役了,所以认识我的人一般都喜欢叫我杰夫上校。还有,我就是这个虚伪的伯爵口中不久前抵达过十字海深处并返航的‘航议会的勇士’。”
哦哦,原来是这样吗......什么?!原来是这样吗?!
从杰夫的态度和语言,以及杰夫身后那个正欲溜之大吉的罗杰斯来看,欧格里斯大概猜到了这场所谓仲裁会背后所隐藏的天大阴谋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感慨自己一开始竟然没有发现,还蠢蠢地被罗杰斯给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
接着杰夫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个小册子,并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头翻到尾:“正如大家所见,在这次所谓的‘仲裁会’的邀请名单183个人中,却唯独没有我这个主要证人的名字,那么很明显,这个‘新会长’的目的,大家也能多少猜到点什么了吧?”
是啊,真是个肮脏的阴谋,欧格里斯不禁心想道。
这次仲裁会只是一次利益的交易会罢了,它的唯一作用,就是要给这个“被罗杰斯管理中的航议会”争取最大的利益以巩固罗杰斯自己的会长地位。
草草一看名单和在座的面孔也能看出,在这183名被邀请人的中,其实就有数十个明明并不是航议会会员的人。
他们,是莫洛科索帝国中一些有名的富商。
改写历史便意味着无限可期的未来。而这次仲裁会就是想要树立一个有着无限光景的航议会的形象,借此吸引其他商业人员的投资与入股。
在其中,自然不能独立地设立一个英雄形象,使得“航议会”这个招牌显得不那么重要。于是,在前面罗杰斯揭晓证据的时候,甚至没有将杰夫上校的名字报出来,而是归功于“航议会的勇士”。
而欧格里斯自己在罗杰斯眼中的作用,也只不过是为了托衬这一行为历史性所能够利用的工具人罢了,就算自己不来,仲裁会的进行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惜,杰夫的突然出现,似乎已经将他的算盘全然打碎。
杰夫接着说道:“我对罗杰斯可耻的行为感到无比的难过,同时也对自己的大意感到羞愧。只不过,今晚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维护我那微不足道的功劳与成就。在此前,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腾出自己宝贵的时间,听我讲述一下当时我抵达十字海的故事。”全场一片默然,虽然并没有人明面上的同意,但看着所有人脸上越发感兴趣的神情与轻微的点头,也算是并不抗拒,见此情景,杰夫感激地又鞠了一躬:“十分感谢!”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无意间瞟了欧格里斯两眼,欧格里斯纳闷地皱着眉毛:“奇怪,那种轻微的违和感更加强烈了。”
“我要说的故事要从几个月前开始讲起——”
……
“明明今年还是‘曦年’啊,为什么最近物价上涨这么快?”
“不清楚,或许是奥伦大陆那边战事的缘故吧......不然你看我们怎么可能会只为了买点东西就要去趟东古啊?”
“谁知道呢,反正也只是小打小闹,船长决定的东西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像我们这样去得早点,现在回的不就早点么”
在广阔的主洋洋面上,一艘远洋船正扬着帆慢悠悠地行驶着,船上几个水手在有一句没一句得聊着天,这时,那位戴着禽羽船长帽的男人从船长室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嘴上好像还在哼着东国的某支民谣。他叫做杰夫,杰夫·克朗托夫。
水手们见此也停下了讨论,不约而同地叫到道:“船长。”
杰夫点了点头:“嗯,大家这几个月的航行辛苦了,这趟采购我会特地抽出一部分利润来作为额外薪资犒劳大家的。但,因为是军需采购,估计利润会比较有限哈。”
船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着说道:“哪有的事,船长待我们一向不薄,就算这次没有薪资我们都心甘情愿啊。”
杰夫也回以敦厚的笑容。
这时,远处的洋面上有一片混沌的黑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杰夫和船员都向着那片黑暗看了过去。
“船长,那边,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十字海海域了吧?”
“嗯......没错。”
遥望着那片昏沉的世界,所有人都不免打了一个个寒战。
十字海是梦想的代名词,也是死亡的代名词。自200年前起,她就已经吞噬了数以千计的生命。
“船长!船长在吗?船长!”在众人仍在欣赏着十字海那极具压迫感的雾层时,几声惊呼从船舱内部传来,杰夫以为是哪个粗心的船员又不小心受伤了之类的,跟旁边的一个水手要了放在甲板上的医疗箱之后一边大声喊着“什么事?”一边快步向着船舱内走去。因为自己从前当过军人的缘故,懂的基础的医疗知识比一般人较丰富,所以他这个船长偶尔也会客串一下随船医生之类的形象。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循着声音,杰夫来到了船舱内的磁室中,呼喊着船长的人原来是随船科考的物理学家。只见他面色苍白地看着杰夫,嘴唇发紫,身体还在不住地哆嗦,就像贫血的病人一样。可这里并没有血迹,他也并没有出血,他是被吓成这样的。
“船长先生......您应该具备一些物理知识吧......”
杰夫点了点头,他曾经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基础的物理知识还是略懂的。
“那......请问......您能解释一下这个诡异的怪物是什么吗?”物理学家伸手指了指他背后的随船磁仪。
那是一种老式的测量仪器,可以简单测量周边磁场位置并用大小和颜色都不一样的磁性齿轮表示出来,只不过因为其太过笨重而被后来更加新颖便捷的随身磁仪替代了,可笨重也有笨重的好处,它的测量数据要比1小小的随身磁仪要精确些,这也是杰夫喜欢用这种磁仪的原因之一。
但是......搞什么?一个物理学家竟然要一个不怎么懂物理的粗人来解释自己都看不懂的东西?杰夫不明所以地将头探了过去。
单只一眼,他便知道了为什么刚才这位物理学家会如此恐惧。
在随船磁仪上,本应被不远处十字海强大磁场吸引从而构成“齿轮磁岛”的齿轮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有规律地聚集,而是随心所欲......不,应该说是刻意地被摆成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图案,既像是某种可怕的怪物,但乍一看却又像是哪个小孩随手书写的潦草文字。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好,还能怀疑是磁仪损坏之类的事故。但真正诡异的是,在那个可怕的图案的南边,也就是他们的船所在的位置,有一条巨大的触手般的东西在不断地来回“舔舐”着他们。
可那是磁仪,可不是什么水下观测仪之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此刻,在此处,那条“触手”,正在以看不见的方式,真实地从他们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掠过。
杰夫睁大眼睛盯着磁仪,那条触手又一遍地扫过来了,它此时在我的身体里吗?它刚刚又一次穿过了我的身体?一种强烈的生理上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船长!船长!快来甲板!有紧急状况!”
就在杰夫快要吐出来的时候,甲板上水手焦急的呼喊声让他回过神来。
来到甲板上后,杰夫发现此时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暴雨。他顶着风雨,向一旁正在拉帆的水手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水手指了指船头说:“是水流,一股奇怪的水流突然间出现在了我们的航道前,船就要一头扎进去了!”
杰夫又急忙地跑到了船头,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说是水流,应该将它比做成奔驰的江河才更加正确。那道该死的水流流经范围极宽,流速极快,把船和它一比,船就像是即将坠入河中的蚂蚁,一旦掉了进去,那必然只有被冲走的份。
已经没时间可以让杰夫犹豫了。“大副!调头!快调头!再不调头我们就要翻船了!”
在掌舵的大副立马将船调了个九十度的头,使得船头方向与水流方向一致,船暂时避免了被洪流直接推翻的危险。
但这并不意味着已经安全了。
“大家抓稳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马上就要进入水流范围了!”
驶进了水流中的船就像是被放上了火箭推进器的石子,可怕的加速度使得甲板上的东西全部都被甩到了船舱门口,紧紧贴着墙壁纹丝不动。
同时,一个比水流更加可怕的事情又来了。
“船长!......!”在桅杆上瞭望台抱着坚固的木头柱子不动的一位水手高声喊道,人的声音混杂进雨点声和风的破空声中,使得甲板上匍匐在地的杰夫完全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
“我说,我们正在飞速地驶入十字海!”
“十什么?”
“十字海!”
听清楚这三个字后,杰夫心中一震,他勉强爬起来看了眼船头,果不其然,那片可怕的浓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
他们正在飞速地接近十字海!这条激流竟然直通那片死亡的海域!
然而水流的速度却丝毫未减,他们最终连人带船一头扎进了迷雾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船只开始缓缓减速,直至停滞下来。杰夫知道,他们此时已经深入十字海之中了。
“所有人,不要放松警惕!这里可是十字海!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在情理之内,我现在无法对你们之中任何人的人身安全负责。”虽然这样的话很绝情,但所有的船员都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现实。
杰夫想尝试顺着之前那条激流的水道原路走出十字海,但回头望去,海面上除了一些仍在翻腾的浓雾外,再无任何事物。
“惯性么......”他们被激流当作子弹射了出去,现在的他们,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在这样的雾中找到它了。
杰夫又缓缓走回了磁室中,果不其然,磁仪在这里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紊乱的磁场才是这片海域真正致命的因素。当然,还要除开传说中十字海之渊的特性才行。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却再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常。
说好的渊呢?杰夫也感到很迷惑。
“那里除了迷雾和一些船只残骸以外再无他物,就好像从一开始那里就不存在有渊这个东西一样。又航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突然看到了反射着阳光的海面,就这样,我们竟然驶出了十字海,而这本日志,也就是在那段迷惑的日子里写的。”
“后来我们由克利斯通港回到了莫洛科索,对比了一下航线,发现我们竟然刚好是从进入十字海的位置再返回到主洋的,只是我们并没有再看到之前将我们带入十字海的激流,海面上除了时不时跳起水面的飞鱼外再无他物,就好像它跟着十字海之渊一起凭空消失了一般。”
“回到莫洛科索后我将这份日志寄给了航议会,本想作为一份有价值的参考资料推进航海学的发展,只是没想到,那位眼中只有利益的会长竟如此不堪!我再次,为我的疏忽大意感到万分抱歉。”说着,他看向了欧格里斯。
“特别是您,欧格里斯先生,十分抱歉。”
欧格里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杰夫会因此提到他,这样真挚的歉意让他感到稍微舒心,缓缓地鼓起了掌。大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始鼓起掌,掌声萦绕着整个大厅,此刻,所有的人都在为杰夫上校的真诚与勇敢而感到欣慰,他们都打心底里认可了这位英勇的船长。
待掌声停歇后,欧格里斯开口说道:“杰夫上校,您的冒险故事的确引人入胜,我十分佩服您的勇气。但在其中,我有一个不得不纠正的点。”
“渊是无定型的,在渊中,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当做渊的辨别参考,请问您又是如何断言十字海之渊是不存在的呢?”
听到这个,杰夫敦厚的笑了笑,说道:“按常理说是这样没错,但是,只要有那个东西,不就可以办到了吗?”
“你是说......析渊匣?!”这是欧格里斯今晚第二次震惊,如果说他可以接受有人从十字海中返航的事实,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这件事:析渊匣的现世。
让咱再把话题绕回到那个天才奥伦头上吧。
纵使奥伦是个如何空前的天才,但是超脱物理学的渊仍不是他能随便研究透的,不然也不会连十字海的海域图都描绘不出来了。
但是人家的确是个无法估量的天才。
既然弄不懂内部,那我就研究外部。
于是,“析渊匣”这一用于测得渊的位置与规模的神器便被发明了出来但其原理之复杂,怕是放在200年后的物理学界也无法搞懂并复制一个出来,因此他的析渊匣便成为了世界航海学和物理学上独一无二的宝藏。
只不过在奥伦逝世前,这个宝藏便已经从他手中“溜走”了,到头来甚至没有留给自己的后人,使得之后的每代西罗姆都只能从奥伦生前的画像中窥探到那个曾被他挂于腰间,闪烁着幽紫色光泽的小匣子。
杰夫将手伸向衣服的内口袋,缓缓掏出了一个暗紫色,镶着金边,底部还镌刻着一个船锚形徽记的小匣子,欧格里斯见此差点没直接昏过去。那和他曾在画像上面见到过的析渊匣几乎一模一样。
场上一些懂行的航海家其实已经有昏过去的了。
“我是在一位皇室成员手中将它买到的,一开始我还不以为意,觉得这个不可能是真的析渊匣,充其次当个纪念品也不错。可后来在一次航行中,它上面竟然有了图像,一个个本来游离的小黑点开始聚集在它的一个角落里,我向它指示的方向望去,在那个方向,是一个早已经被证实的小范围渊,自那以后我才知道这个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析渊匣。”杰夫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表示自己当时知道这点时也很惊讶。
欧格里斯已经欲哭无泪了。
但看着台上还在傻笑的杰夫,那种违和感却再一次刺激了一下他。奇怪?究竟是哪里违和呢?
“但实话实说,”前一秒还在傻笑的杰夫突然间收敛起了笑容,表情逐渐变得伤感,眼神里充满了遗憾。
欧格里斯这才恍然大悟般地察觉到了那股违和感的来源。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听到这个,场上的众人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在从十字海返航归来以后,我特地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本来早在一两年前我就察觉到了这一件事:我生病了,而且生的不是什么一般的病,是‘科瓦伦多综合征’,那个曾经也害死了奥伦的病。”
欧格里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他作为西罗姆家族的后人,深知这个症状的可怕之处,患上这个症状的人无一例外都必死无疑,之前感受到的违和感其实就是杰夫上校一直强迫自己隐瞒起来的病态。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了,难过自己即将在不久后离开人世,又高兴自己竟然是和自己崇拜的偶像同一个死法......哈哈。”说着,杰夫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一直都相信着十字海之渊的存在,我当然知道不能因为我的一次尝试就否定一件事物的存在,只不过貌似我已经不再有机会再去亲自揭秘真理了。从明天起,我就要住院了,应该在不久后,也即将告别人世了。人到中年,无妻无子的我已经没有希望也没有资格再看到真理了。”说着,他缓缓地向着欧格里斯走去,欧格里斯见状也正襟站了起来,二人都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
“所以,我想把这个东西物归原主。”杰夫将析渊匣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欧格里斯,欧格里斯怔了一下,随后双手接下了这个至高无上的宝物。
“可是......你完全......没有理由这样做啊......”欧格里斯不解地说道。
“当然有,我将这柄真理的钥匙交予给了最值得信赖的人,不是吗?我希望你能用它,替我找寻到那来自明日的真理,并用它来反驳我,而不是用前人冰冷的教条。这是我能留给世界最后的礼物了......我的人生也许即将落幕,但人类,以及你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真理,便是用来灌溉它最好的水源。”
“名与利什么的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希望你能用最后的真理将我埋葬,哪怕把我当做一个探寻真理道路上的罪人也好。或许,我还能为自己奢求一块无字之碑不是吗?哈哈哈......”杰夫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像是在竭力掩盖这种悲伤的氛围。
但欧格里斯能清楚的听出他话语中的遗憾与无奈。这让他联想到了小时候父亲曾经带他去过的某个位于莫洛科索北部的旧王国废墟,尽管在那里还能看到房屋与花园曾在此坐落的痕迹,但始终无法让人联想到任何有关于生命的词汇。此时的杰夫便是如此。
生命的落幕或而伟大,或而沉默,但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为了在这个到访过的现实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无论伟大,无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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