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纪271年12月6日,晴
今天本来是拟定启航日子,可是一些小小的插曲造成了航程的延误。我们原先向帝都货运所托付的淡水订单并没有及时送达,派信件去询问,对方也只是以驿道损坏之类的理由草草敷衍而过......
或许这也算得上是我们前往十字海的第一道关卡吧,总之我们已经因此在烦恼着了。日子总是这样,在你以为已经准备好一切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困扰给你当头一棒,我已经不再会对此而感到奇怪了。
只是这样令人讨厌的事情还是希望尽量少发生的好......
——欧格里斯
......
“咳咳......欧格里斯......咳咳,你究竟在找什么啊?”莫提斯正用手拨弄着眼前如同迷雾一般弥漫在书房之中的灰尘,细微的颗粒物在他挥手的间隙袭入他的咽喉,引得莫提斯一阵咳嗽。
“唔......怎么不在这里......不应该啊,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凭空消失......”但欧格里斯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翻弄着两个书架中那个已经被他打开了的秘密置物架,在那里,尘封着数百年来西罗姆家族所积累下来的一切关于海洋的奥秘。藏宝图、某种海洋巨兽的牙齿、奇妙的航海日志......大部分的物件虽然都已然蒙上了一层名为遗忘以及确确实实的厚灰,但单是看着它们,就能明显的感受到在夕阳倒映下海水的清凉感,听到海洋悠远而空灵的呼唤声,看到那艘在巨浪惊骇之中踽踽独行的孤船。
“我说,你究竟在找什么?欧格里斯!”莫提斯走近定了定欧格里斯的肩膀,略微愠怒地向他问道。
“我在找一副海图,一副十分关键的海图,它记录了先祖奥伦在两百年前前往十字海时所走的路线,我觉得我们也大可以按照那条路线走,至少已经有人走过一趟的话,那么这样的路线理应算得上是安全的,同时也能带我们少走一些弯路。”欧格里斯从杂物中回过神来,挠了挠头,向莫提斯解释道。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那赶快拿出来看看吧。”
“就是因为拿不出来所以才来找的啊......”
“啊?这......”看着欧格里斯无可奈何的神态,莫提斯的心似乎也跟着凉了半截,如果真的存在着这么一张海图,那么这趟十字海的航程无疑会变得轻松很多。航海中有了海图,就好比一个要横穿沙漠的人有了一个指南针,那个东西的存在就是为了永远地锚定并指向人们心中所想所念的目的地。
这时,某个眨巴着眼睛,正在参观西罗姆家硕大豪宅的黑发少年竟在不知不觉间漫步到了书房,渊站在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满身灰尘的欧格里斯二人,问道:“欧格里斯先生,你们这是在......进行什么奇怪的游戏吗?看上去有点脏诶。”
听到渊这样说,二人纷纷从杂物中脱出身,面面相觑。只听得欧格里斯叹了一口气,率先站起身来:“或许......那张图早就已经失落了吧......如果在西罗姆家的贮藏之中都没有它的踪影的话,那么它的存在可能就真的只是一场幻梦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莫提斯似乎也像是认命了一般,摇了摇头。
“噢,好厉害,书架之中竟然又有一个书架诶!”渊在二人感慨的时候已经悄悄探过头来,看到置物架后兴奋地叫了出来,眼中的星辰放射出金色的光芒,就好像小孩子看到了新玩具一般。
“喔喔,这颗耶梦加得的牙齿竟然保留得这么好吗?实在难得啊。还有这个,竟然是彩虹宝藏的藏宝图!只不过看上去有点新,应该是临摹的,毕竟那个传说中谁都没能找到的宝藏也已经至少有三百年历史了才对。还有这个!喔喔!是奥伦的航海日志耶......”他兴奋得一个一个讲述着置物架中每样宝物的历史与来由,口中滔滔不绝,似乎每一样事物所一笔带过的历史对他来说都历历在目一般。
“欧格里斯......”
“怎......怎么了?”
“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就好像......他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一样......”
“别胡说......不过,真的......有点奇怪。”
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的二人再次面面相觑。
“你说,要不......问问他那张海图的事?”
“这......”
“海图?你们原来是来这里找海图的吗?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奥伦当年去十字海时的那张海图吧,也难怪你们会来这里翻那个家伙的‘私藏品’。”
“你......难道你知道那张海图在哪吗?”
“唔......应该还有印象,但是我要借用一下这本航海日志,欧格里斯先生,如何?”
“啊,嗯,如果真的能找到海图的话......”
在征得欧格里斯同意后,渊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如同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那么就劳烦您给我找一杯水来吧,最好是盐水,不用放太多盐。”
“好......好吧。”欧格里斯迟疑了一会后便走出书房找水去了。
过了一会,欧格里斯端着一碗盐水走了回来,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场面:日志的纸张铺满了整个地板,原先的日志只剩下被丢其在一旁的皮质封面。
“这是怎么回事?!喂!川泽渊,你这是干了什么!这可是我之先祖奥伦·西罗姆留下的宝贵遗产啊!莫提斯,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欧格里斯目瞪口呆,手中的碗滑落摔碎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大声的质问起正蹲在原地看着地板上纸张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二人。
“冷静点,欧格里斯,你仔细看看,这些纸张按照这个顺序摆好后他们背面的内容。”看到欧格里斯如此愤怒,莫提斯赶忙站起身来,向他解释到地上纸张中隐藏起来的奥秘:这些纸张的背后有着用某种淡色颜料绘制而成的图案,而照着地板上的顺序摆放,这些图案在观察者看来,竟形成了一个硕大的船锚。欧格里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唔,这么大的地图,看来刚才欧格里斯先生打的那一小碗水还远远不够呢,那么,再劳烦您一下咯~”
“......”
在找来足够的水后,欧格里斯和莫提斯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渊,等待着他加下来的动作,而渊自己则是哼着歌,轻松地用杯子舀起一杯水,然后随意泼在了地面的纸张上,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全部纸张都湿透为止,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好了~”
二人再次目瞪口呆:就这样就可以了?!
“你们看地上纸的变化。”
如同渊所说,纸张的部分图案竟被水溶解,不一会,一副名副其实的海图便呈现在了三人眼前,岛屿、陆地、洋流、甚至是渊的位置都被清晰详尽地表示在了图上,而在海图的尽头,是一颗十字星形状的海洋。
这就是惊世骇俗的,曾经奥伦·西罗姆曾航行过的十字海海图!
而在海图的左上角,有着一句话语,字迹可以明显看出,是那个奥伦·西罗姆,那个名声延绵了两个世纪的伟大航海家跨越了百年时光所传承下来的箴言:就这样坚定地走到那个无人企及的世界吧,我亲爱的朋友。
欧格里斯在震惊于海图的现世之余,将视线默默转向了一旁正微笑着欣赏海图的渊,这个看上去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少年,这个时刻微笑着的少年,这个将星辰俘入眼中的少年,明明并不是西罗姆家族的少年,为何会如此熟稔这些已然过往的陈旧事物。
在他的微笑之中,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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