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最后还是在员工手册上签了名。
倒不是因为怕了沈幼伶，只是单纯的不想给人家添麻烦而已。
签名的笔是从前台借的。他本来还以为苏盼秋会趁着这个机会再和他说些什么，结果小姑娘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一脸平静地从他手上收走了员工手册，仿佛刚才那个蹲在墙角的人偷窥的人并不是她。
由于八楼和九楼都属于后勤部，所以中间设了一道架空楼梯。叶歌便抱着瓦楞箱，跟在沈幼伶后面走上九楼。九楼没有前台，也看不到人，一眼扫过去全是钢板大门。要不是天花板的灯光还算敞亮，他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地下室。
“你在这里等我。”沈幼伶对叶歌说了一句，便像刚才那样刷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叶歌闲的没事做，便将手里的瓦楞箱放到地上，打开来看了看。大瓦楞箱里面是小瓦楞箱，不过小瓦楞箱已经被提前开了封，很轻易地便能看到里面装的是什么。其中略小的箱子里装的是一些喷剂，光看外表的话有些像是那种喷喉咙用的止咳喷雾。略大的箱子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箱子，应该就是刚刚沈幼伶说的“小型收容箱”。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沈幼伶很快便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叶歌的小动作。不过她也没生气，反而是将刚刚从房间里拿到的东西塞给叶歌，道：“喷雾别乱用，其他的别给我弄坏了就行。这是你的平板，要是弄坏了或者弄丢了就回来这边补办。”
“这是人手的一个吗？”叶歌接过来，发现确实和之前柳依依手上的差不多，就是按来按去都开不了机。
“先录入指纹。如果你不喜欢用平板，可以和组织申请换成手机。”沈幼伶把平板翻过来，将后面的壳拆下一部分，然后抓着叶歌的手指摁上去。等了一会儿，屏幕才亮起来，显示出“录入成功”的字样。
“可以都要吗？”叶歌问了一句。
“你自己摸索一下怎么用吧。组织那边应该有你的档案了，你直接用自己的身份登录就行。”少女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转身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叶歌马上就懂了，蹲在地上开始研究自己的平板。大概是因为刚刚初始化，所以屏幕上应用并不算多。正当叶歌打算逐个点进去看看的时候，角落里一个用鸽子当图标应用突然出现了红色的角标，上面显示出数字1的字样——就像聊天软件那样。
“啥玩意儿……”叶歌点进去，发觉这就是个聊天软件。而那个角标并不是因为系统给他发了什么消息，而是有人要加他为好友。
【苏盼秋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同意/拒绝】
怪不得刚才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原来是在等这个。
叶歌也没多想，直接点了同意。不过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看到苏盼秋有给他发什么消息。联系列表里空荡荡的，除了用着默认头像的自己以外，就是用自己的照片当头像的苏盼秋，寂寞得让人有些不习惯。他想了想，主动给苏盼秋发了条消息。
【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发消息的话……应该不会被沈幼伶发现吧？
等了一会儿，苏盼秋才终于给他回了一条消息，内容相当简洁明了。
【想了解你】
【可我现在被坏女人缠住了，要不还是下次再说吧】
【可以，那我先和组织申请一下】
【申请什么？】
【申请成为你的‘监护人’】
“在看什么呢？怎么一脸为难的样子。”沈幼伶刚回来便看到叶歌蹲在墙角，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平板，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
“我在思考人生的价值与意义。”叶歌熟练地把对话框切出来，顺手把消息记录删掉。
“说什么傻话呢。”沈幼伶一脸无语地看着叶歌，把手里的箱子塞进大箱子里，也没深究他在搞什么，“搞定了就走吧，外面快天黑了。”
“现在几点了？”叶歌的平板还没校对过时间，所以显示的还是初始时间，也就是中午十二点。
“晚上五点半……你要先吃个饭吗？”少女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突然想起这件事。
“你请客吗？”叶歌摸了摸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刚睡醒的时候还饿的要死，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甚至不敢肯定现在的自己到底还算不算“人类”，还是说切开来里面早已空无一物，只剩下所谓的“美梦”。
“二楼有饭堂，不花钱的。”沈幼伶面无表情地答道。
“那走吧。我刚好有点饿了。”叶歌拍了拍屁股，把自己的平板放进瓦楞箱里。也不知道沈幼伶又新取了什么装备，整个瓦楞箱抱起来明显比刚才重了不少，连带着脚步都变得有些沉重。但这个重量还在叶歌的承受范围内，所以他也没想着让沈幼伶自己来拿。
电梯还停在八楼，但沈幼伶实在不想再回去和苏盼秋打个照面，所以干脆把电梯从八楼按上来，刷了卡直接下到二楼。而相比起上面的楼层，二楼明显要热闹得多，甚至还有好几个人主动和沈幼伶打招呼。只是少女脸上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就算有人上来搭话也只是点点头敷衍过去，领着叶歌一路来到最里面的区域。
组织的饭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级，但餐桌并不油腻，总体上还算是比较整洁的。而且在这里吃饭的人并算不多，偌大的饭堂里只是坐着稀稀拉拉几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还早。叶歌刚把瓦楞箱放下来，便看到沈幼伶已经替他领好了餐券。
两张一模一样，都是猪扒饭。
“你不先问一下我要吃什么吗？”叶歌跟在少女身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挑食吗？”沈幼伶微微歪头，反问道。
“不挑啊。”叶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少女好看地翻了个白眼，“就你事多。”
两人很快便打好饭，回到座位上。沈幼伶习惯性地拿出手机，一边吃饭一边啪啪啪地在屏幕上按着，随口道：“我加你好友了，你通过一下。”
“等一下。”叶歌从瓦楞箱里找出自己的平板，点开屏幕上的鸽子图标。
【沈幼伶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同意/拒绝】
当然是同意。
和苏盼秋不同，沈幼伶的头像是一只在卖萌的白色猫猫，而且头像旁边还有挂饰，看上去有种花里胡哨的感觉。他点进少女的头像里面，资料信息什么的全部显示保密，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所属的部门——第七支部执行部。
【您与该用户有一位共同好友，快来一起聊天吧】
而另一边，沈幼伶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提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按理来说，刚刚拿到平板的叶歌是不可能有除了她以外的好友的，除非有人能在她之前接触到这家伙。再做个简单的排除法，这个人不可能是柳依依，那就只能是……
少女微微眯起眼，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手机收起来，将盘子里的猪扒切成两半。她吃饭的速度不算太快，反而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筷子用得恰到好处。只有这时，叶歌才会重新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距离感，仿佛两人本就身处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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