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三大公爵领竟然主动向王室提出合作，这事儿要不是就发生在我眼前我绝对会当成笑话听。”扫了一眼三大公爵领的代表人物，里希特半是感慨半是讽刺地笑道。
“阴阳怪气的话就少说两句吧，殿下。”伊莎贝拉立即站出来替自己这边说话，“现在不是我们三个公爵领在向王室求助，而是包括王室在内的大家同在一条正在面对风暴的船上，如果我们这些船员不齐心协力整条船都有沉掉的风险，所以无论大家之前有什么恩怨，至少现在我们应当联合在一起守望相助。”
“嗯，说得好，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不过我有个问题，在这个问题无法得到妥善解决之前王室不会公然站出来跟曙光教派唱对台戏。”里希特点点头，开始了贵族之间必不可少的讨价还价。
“请问是什么样的问题呢？”凯宁问道。
“守望相助，这个词说起来好听，但谁能保证我们联合之中不会有人中途跳出来背后捅刀？类似的事情在这个国家上演已经不是一遍两遍了，我不是在指责各位的忠诚有什么问题，把话说开些我们王室以前也没少干这种缺德事，我们之间缺乏互信的基础，而一个缺乏信任互扯后腿的同盟甚至都不如各自单打独斗。”里希特双手一摊，把话讲得很通透。
“信任么？这确实是个问题。”凯宁也认同里希特的担忧，在三大公爵领和王室这四方之中随便选出来一对都有解不开的仇怨，这种同盟怎么可能稳固？
“光提出问题没有意义，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解决问题。”察觉到现场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伊莎贝拉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
“是啊，那么我先开个头吧。”里希特闻言神秘一笑，“想要稳固住这个同盟大家总得做出相应的保证才是，比如互相派遣身份合适的人质到对方领地上如何？王室会派出三位成员前往三个公爵领，也请三个公爵领各派出一位家族成员到王宫暂居。”
“没问题，我们康瓦尔可以接受。”凯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人质？需要我向二位提醒约维克家族向来人丁不旺嘛，还是说殿下想要我直接搬到王宫里去住？”康瓦尔没问题不代表约维克也没问题，可以的话伊莎贝拉倒是想把她那个便宜老爹丢去王宫废物利用，但于情于理她都无法这么做。
“不是血亲也没有关系，比如你新认下的那个妹妹就可以。”里希特装模作样地提醒道。
“你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伊莎贝拉当场就炸了毛，连对待王子的基本礼貌都不顾了。
反应这么大是因为伊莎贝拉对索菲娅的感情真的如此深厚吗？非这么说就太昧良心了。
伊莎贝拉的确打算把索菲娅当成万一自己遭遇不测时的继承者，但请注意是“万一不测”的状况，她希望把索菲娅当成妹妹去教养不代表二人现在的感情就堪比亲姐妹，不管是不是有血脉关系亲情这东西都需要时间和心血来浇灌。
里希特这个提议的毒辣之处就在于此。
从传统贵族的思维角度出发派出一个养女去当人质其实是赚的，但这种说法绝对不适应于约维克当前的状况，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索菲娅刚刚被迎入约维克家就给送去王宫当人质，索菲娅自己心里会怎么想？如果在王宫驻留期间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再在这个才十四岁的丫头耳边有意无意说些伊莎贝拉的坏话，谁能保证等她离开王宫的时候是伊莎贝拉的妹妹还是仇人？
“别那么大反应嘛，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行的选项而已。”见伊莎贝拉不上钩，里希特乐呵呵地陪着笑。
“殿下，虽说我们康瓦尔不想卷入王室和约维克之间的恩怨，但这次是您过分了。”就连事不关己的凯宁都觉得里希特这个盘算实在歹毒，所以选择了为伊莎贝拉说句公道话。
“好吧好吧，不答应就算了，我真没别的意思。”被戳穿的里希特一脸无辜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是就算约维克情况特殊无法派出人质，至少也该留下些什么当抵押才对吧？”
“你到底想要什么？”看里希特今天不从约维克身上撕下块肉就不肯罢休的架势，伊莎贝拉也做出了割肉的准备。
“人质和赎金历来都是对等挂钩的，约维克不愿意出人质那么就交抵押金好了，具体这笔钱从何而来我想用不着我来烦恼，伊莎贝拉小姐自己肯定能想到办法对吧？”里希特坏坏的笑容让伊莎贝拉特别想一拳头揍上去。
尽管里希特没在其他人面前明说，心照不宣的双方却都明白得很，缺钱的王室盯上的是伊莎贝拉在格洛夫纳那边的生意分红。
自己不必给予什么付出只需借助曙光教派的压力顺势而为，既削弱了约维克的发展资金又充实了自己空虚的国库，好一招借力打力外加一石多鸟的狠毒计谋！哪怕这笔钱只是暂时抵押在国库之中，但钱这东西放着也会生钱，不然银行为何要付给储户利息？
“……好。”伊莎贝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好字来，她知道自己此刻没得选，被曙光教派敌视最严重的约维克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单打独斗。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里希特脸上的笑容愈发欠揍了，“那么雷奥妮小姐，诺斯博拉方面又是如何考虑呢？”
“额，这个嘛……”雷奥妮都傻了，区区一个妾室女儿的她哪儿有什么立场代表诺斯博拉向其他家族做出承诺？前来参加游园会之前三哥确实曾经派人来传话交待给了她一些事情，可里面肯定不包括担当家族全权代表的责任。
“明白了，看来埃里克只是希望你来这儿看看风向。”雷奥妮的心虚马上就被里希特给看穿了，“那么还请小姐原封不动地将我们今天的谈话转述给埃里克，如果可能的话劝劝他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如果他依然继续选择与我们为敌，我可以向他保证诺斯博拉接下来几年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好、好的，殿下，我会把您的话原样转达给三哥。”雷奥妮怯生生地答应着，此刻的她心里这个恨呐，当初刚刚入学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王太子这人如此可怕呢？
“附带给你个建议，你可以跟他说同样的信息你已经写成信件寄给你长兄了。”里希特像只玩弄老鼠的猫般笑眯眯地盯着雷奥妮，“当然这话你不必告诉你三哥，毕竟你也不想让诺斯博拉真正与你的好朋友伊莎贝拉为敌对吧？”
“请不要利用我的友谊来胁迫他人，殿下。”旁边的伊莎贝拉已经脸色铁青，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牵连到自己的亲友，而里希特这货居然在同一时间把她最讨厌的事连续干了两次。
“我只是在尽力弥补王室在这场事件中的损失，伊莎贝拉小姐。”然而里希特全然没有半点内疚悔过的样子，“请容我提醒你，造成眼前状况也有你的一份努力，如果不是你过激的擅自行动我们远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呵，所以殿下是想把所有黑锅全都推到我头上来？”伊莎贝拉闻言一声冷笑，“这种莫须有的结果论殿下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嘛，就算当时我没有在圣城区搞事难道圣女就不能引发神迹，还是说出事的时候我有授意过殿下带兵直接闯进圣城区趁火打劫？”
“两位，两位！”见现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重，一心想要促成联盟的凯宁不得不拦在里希特和伊莎贝拉之间，“让我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大家现在最需要的是齐心协力对抗眼前的威胁，而不是为无法改变的过去扯皮。”
“这不是扯皮，凯宁公子。”里希特不敢苟同地摇着头，“要是连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无法给出个定论，谁又能指望未来的合作呢？”
“那么这个定论由谁来落槌宣判？王室单方面吗？”伊莎贝拉针锋相对。
“你们几个，够了！”夹在两人中间的凯宁正快要无法挡住压力的时候，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打破现场的气氛。
“蒙德，”里希特瞥一眼怒气冲冲的弟弟，“母后身体如何？”
“已经准备好来会场致辞了，你们两个最好到此为止，我不会容忍任何人毁了母后的游园会，无论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冷冰冰地扫了几人一眼，蒙德警告道。
“唉……”里希特那边忽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地叹口气，“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伊莎贝拉小姐，剩下的话我们换个场合再详说。”
“正有此意，我答应过蒙德唯独今天扮演个合适的准儿媳。”伊莎贝拉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得不出结论的争执根本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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