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布鲁图斯的指引在下水道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中弥散的臭味、脚下粘稠的泥泞和时不时从脚边溜过的不明生物愈发变得让人无法忍受，难以想象那些每日穿梭在这种环境中的下水道清洁工和走私者究竟要如何忍受，大概只能说人类的忍耐下限没有穷尽吧。
“就是这个暗门？”布鲁图斯前行的脚步停了一下，一直默不作声的海蒂突然说道。
“这你也看得出来？！”布鲁图斯都惊了，工匠之神的庇佑远超过他的预想，根据他估算此地距离圣城区核心差不多还有一公里左右的直线距离，海蒂居然能靠眼睛就推断出暗门的具体位置。
“墙面上的砖块太新了，而且暗门的开合机构伪装得不够彻底，那么粗的墙缝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这地方有猫腻嘛。”海蒂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能在昏暗之中注意到异常的也就只有受工匠之神庇佑的你了。”布鲁图斯苦笑一声，伸手推动了墙面上某个有特殊划痕的砖块，里面的机械结构发出哗啦啦的运转声。
砖墙在几人面前缓缓打开，后面是一条幽邃的秘密通道，从磨损程度看这里投入使用的时间应该不长。
“这条路直通圣城区下水网，因为那边又危险又没生意可做平时几乎不怎么使用，也就只有前往圣城区探听消息的探子偶尔会走这条路。”布鲁图斯一边前进一边跟众人解说着。
“既然没什么收益，为什么修这条密道？”伊莎贝拉奇怪道。
“再往前走您就明白了。”布鲁图斯一声苦笑，没再多解释。
等到众人穿越密道进入圣城区的独立下水网络，大家才明白为何刚才布鲁图斯会发出那么复杂的笑容。
这地方干净得根本不像下水道！不但有高耸的石砌穹顶，地面上也特意用条石修葺出能够让人顺畅行走的干燥步道，废水从两条步道之间预留的沟槽中汩汩流过，因为水流量很大里面几乎不会积存什么污物，跟一条密道之隔的王城下水网络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得花多少金钱和人力才能完成……”震惊不已的伊莎贝拉不由得发出感慨，眼前这条下水网络甚至比少校那边的不少城市下水网还要整洁，至于少校以前为什么钻过下水道，听说过城市巷战吗？下水道可是巷战之中用来转运物资伤员和发动偷袭的捷径。
“鬼知道他们投入了多少，曙光教派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盘踞七百多年了，自家大本营当然是不计血本地建设。”盖乌斯出言讽刺道。
“原本我们在发现这片干净的下水网络之后就想将这里开拓成供走私者休息和经营黑店的地方，可实际运作的时候遭到了曙光教派的迎头痛击，这次开拓失败之后留下的遗产就只有这几条残留下来的密道。”布鲁图斯跟着补充了一句。
“原来如此。”怪不得邦纳家族跟曙光教派这么大仇，看来不只是涉及万灵药那么简单啊，虽说邦纳家族想用人家的地下道做违法生意也谈不上正义，但曙光教派把平时看不到的下水道都给修得如此美轮美奂想来平时没少借信仰搜刮民脂民膏，两边只能说是秃子骂和尚半斤八两。
“大家在这儿把鞋子上的污泥洗干净，如果留下太清晰的脚印就会被找到密道的确切位置。”将皮靴伸进沟槽里用流水清洗了一下，布鲁图斯叮嘱众人道。
“我刚才进来就想这么干了。”众人早就难以忍受脚下黏糊糊的靴子，自然是纷纷从善如流。
摆脱掉污泥和恶臭，摘下笨重面罩的大家心情都清爽不少，尤其是海蒂看起来格外跃跃欲试，如果说外面的王城下水网是布鲁图斯的地盘，那么这里的圣城下水网就是她的主场。
“等等，从这边走更近。”见布鲁图斯要绕一条远路，海蒂开口建议道。
“额，是吗？”布鲁图斯脸上有点挂不住，邦纳家族的势力在圣城区渗透不深，他搞不好还真没有海蒂认路。
“信我的没错。”海蒂信心十足地朝另外一条岔道走去。
无奈的布鲁图斯朝盖乌斯投去询问的目光，那位其实没什么主见的大少爷对此也只能耸耸肩膀，带路的职责就这么从布鲁图斯切换到了海蒂身上。
“现在我们头顶就是圣堂广场的西街口，你们好像说过要在这附近安置什么机关吧？”跟着海蒂绕了几圈布鲁图斯已经彻底不认路了，好在海蒂出发之前牢记了整套任务流程及时给予提醒。
“詹姆斯，你带人去井口把发烟罐装好。”布鲁图斯这才恍然大悟地给部下发布命令。
“是，头儿！”被叫到名字的走私者从腰间解下一条挂满了木头罐子的皮带，用牙咬住一端顺着窨井扶梯爬了上去。
那些皮带上被称为发烟罐的东西作用和原理都跟少校世界的烟雾催泪弹极其类似，罐子里面填充的是用硫磺、乌头块根粉末等燃烧之后会散发出呛人烟雾的燃料。行走在地下世界的人会随身携带这东西在遭遇危险时点燃丢出方便自己脱身，如果在罐子底部加上能让火焰阴燃的机关就可以达成相对可靠的定时效果，预设的发烟罐在预定时间点燃造成混乱，现场埋伏的流氓恶棍们就可以趁火打劫。
布鲁图斯准备的计划之一就是在信徒聚集最多的圣堂广场地下装上定时发烟罐，等到他们在养护堂那边开始行动时这边也会从井口发出呛人的有毒烟雾来拖延追兵的行动。
“搞定之后他们会顺着脚印跟上来，我们先行一步。”发烟罐的定时时长有限，其他人不能浪费时间在这儿干等。
知道这一点的海蒂加快了步伐，她要在超出时限之前抵达自己要找的那个通风井将真相送到处刑队的同伴们手中。
“就是这儿了。”很快海蒂的脚步停在一处墙面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的位置，别的地方都是用石材搭建的稳固结构，唯有她面前这一条墙壁是用青砖砌成。
“交给我。”布鲁图斯从腰间拔出铁锥刺进砖石之间的缝隙，这种专门用来开墙盗洞的锋利工具轻易就搅碎了粘合青砖的陈年砂浆，在还没有发明出现代水泥的时代砖瓦建筑就是如此不结实，以至于盗贼可以做到半夜在受害者家里的墙上挖出一个大洞来。
“去吧，把真相告诉他们。”感激地看了一眼替自己抽出青砖的布鲁图斯，海蒂将手中的一把纸条轻轻吹进空隙，风道中强劲的气流带着那些纸条消失不见。
“好了，接下来才是正题。”伊莎贝拉拍了拍手驱散海蒂心中的感伤，“海蒂，还跟得上来吗？”
“我没问题，我要亲眼看着那些毒物被烧掉。”海蒂努力地挥舞着因为戒毒而骨瘦如柴的手，似乎想借此来向伊莎贝拉表明自己有继续跟随行动的体力。
“撑不住的时候记得提前讲。”能理解海蒂心情的伊莎贝拉拍了拍对方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处理完所有提前准备的众人身影再次没入昏暗之中，而在地上节日的狂欢才正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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