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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自由落体运动

第一章 不自由落体运动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不知坠落了多久,如同一个永不再醒的美梦,凯奥斯终于得以与他所行的死亡合二为一。

通常的罪人,早已在这漫长得没有边际和知觉的黑暗中忘记了生前的一切美好,全无了回归的念想,只余那些在黑暗里独自言说的亏心之事依然记得清楚。

但凯奥斯的痛苦和美好的,有关过去的一切情感和记忆,全部镌刻在灵魂的最深处,和他沉重的罪恶与悔恨纠缠在一起,永远都无法被磨灭。他只凭着她的一言一语,就可以度过百年的时光,虽然对于堕入地狱的灵魂来说,时间毫无意义。

这坠落引发了爆炸般的巨响,整个冥界都为之摇动——但大部分灵魂已经在漫长的重复无味中感到麻木,把这当成了错觉,包括地狱最下层,这里名义上的统治者路西菲尔。

“怎么回事,莉莉丝?你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还是你又想要我了?”她在由白金和黄金的金丝交编而成,嵌满各色宝石,铺有各种禽类绒羽织就的巨毯的巨大吊床上拥抱着自己睡眼惺忪的恋人。

莉莉丝也觉察到了这短暂的扰动,她以为是路西菲尔又想要偷偷逃走,去和别的女人私会了。这种情况在她杀掉路西菲尔的第666个情人之后,终于有很久没再发生了。

“没有……你不会是因为被我发现要逃走,而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吧?”

“我哪敢啊……按人类的时间来算,我已经整整114514年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你也该安心了吧?”路西菲尔一脸慌张地向莉莉丝解释到。她生气了的话,自己还真是毫无办法,而且她的思维向来没有逻辑,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乱子。

“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任何类型,为你做任何事,满足你的任何欲望,路西菲尔……只要你愿意的话。所以,别再离开我了好么?”莉莉丝紧紧地抱住路西菲尔的胳膊,闭上眼等待她的亲吻。

这家伙控制欲和*欲都越来越强了……路西菲尔想,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完全没有办法再管理地狱发生的事情了。算了吧,发生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毕竟如果能从地狱润出去的话,她应该是第一个润的。

她把手放在了莉莉丝柔软的胸上。

而在灵薄狱的冥河岸边,两名负责押送罪人的恶魔注意到了不远处发生的异样。碰撞掀起的灰尘如灰色的蘑菇一样膨胀升起,很久之后才缓缓散去。

他们走近灰土之上被砸出的大坑。那个浑身是血的强壮亡魂正从巨坑之中挣扎着支起身子,四处张望着。

“喂,快滚上来,罪人!还是你更希望我们下去吧你打个半死再运走?”三眼的恶魔对着凯奥斯远远地喊叫道。这货看起来不太正常。

但他们可是地狱的原生恶魔,是泰坦巨人的后代,由这里恶劣的环境所诞生。从承担这份鬼差的任务开始,已经不知道让多少强硬狂妄的亡魂屈服求饶了。他们眼里,并不存在无法被驯服的罪人。

“这就是地狱么……你们是谁?有没有见过一个白毛巨乳,眼睛像蓝宝石一样的女人?”凯奥斯比起回应他们,反而是先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他现在只想确认安提是否也在这里。他们的死相距应该不久,如果她也来了这里,一定会有人还记得。

“我们是负责让你反省的人!”

“让你上路的人!”他们一唱一和地说着。

“让我们看看他犯了什么罪。”独眼的恶魔用魔眼审视着凯奥斯,他在人间的罪行渐渐流过魔眼之中,“涉嫌四千三百九十六起谋杀,还背叛了最信任自己的恋人,在新婚之夜将她**杀害……真是罪无可恕。”

“必须要去第九层!”三眼的恶魔喊道。

“所以……她在这里么?”凯奥斯的眼里流露出悔恨的神情。他不想为自己辩解,洗脱自己的罪过并不能让安提复活。

“就不告诉你!你都背叛她了还有什么资格知道啊?”独眼的恶魔双手翻起眼皮,做起了鬼脸。

“说的也对。”凯奥斯无奈地苦笑。“我是没有资格。”

三眼的恶魔闭上了两只侧眼,这下看上去和他的兄弟一模一样了。“她肯定去了天堂了,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地狱里受折磨吧!她转生之后,就会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的!”

凯奥斯并没有因鬼差的嘲讽而恼羞成怒。如果真是那样也好……但他至少要亲眼看到安提小姐和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得到幸福。所以,他要去天堂。

“感谢你们……现在我的目的明确了。我要离开这里,然后去天堂找她。”

“你想得美!”四眼恶魔🦹‍迅速地跃下,三眼恶魔掷出长着火荆棘的套索捆住了凯奥斯,而独眼恶魔挥舞着布满尖刺的流星锤,向他砸了过来。

这一下狠狠地敲在凯奥斯的膝盖上。恶魔故意没有攻击致命的部位,而是让犯人因疼痛求饶屈服——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呃啊!”他痛苦地叫喊着,被肌肉撑撑起的皮肤挤在燃烧的棘刺之上。

“知道痛了吧,混账!想让我们放过你的话就快点求饶!”独眼恶魔手中的锤子再次旋转,然而他得意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因为他发现,锤头因为刚才的撞击已经严重变形,现在几乎成了一块铁饼。

与此同时,凯奥斯抓住套索的绳端,猛一用力,将三眼恶魔拽飞了起来,然后甩在独眼恶魔的身上。

“哎哟,兄弟你怎么打我啊!”

“我也不是故意的,是被他扔过来了啊!”

两人头破血流的躺倒在地,头晕目眩地看着地狱黑色的天空,那里空无一物,坠落的灵魂却像是黄白色的流星。

凯奥斯并不打算杀死他们。因为他们并没有对自己抱有杀意,逮捕他也只是他们的任务。从某种意义上,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别再碍我的事了——不然我就杀了你们。”他脱掉独眼恶魔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哎哟,为什么不脱他的啊!”独眼恶魔羞耻地遮住了自己的下体。那一刻,他发现了自己心中的“雌”。

“我喜欢你的配色。”凯奥斯抖了抖这身黑色的皮衣,把套索揣在腰间的皮带上,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他一个人跑到了冥河的边上。渡船人没有来,而自己也不知道渡河的办法。

凯奥斯只身跃入冥河。一下子,他就感受到了那渗透骨髓的寒冷,在侵蚀着他的灵魂,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正将他向下拖拽。但他毫不在乎,开始泅渡这漫无边际而深不见底的灰暗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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