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叶清浅目瞪口呆的看着陈煜，一副怀疑自己听错了的凌乱表情——也许还夹杂着几分希望自己听错的侥幸吧。
“我说，我失忆了。”
陈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毫不犹豫的粉碎了她所有可能的侥幸。
“你是在骗我吧！你绝对是在骗我吧！”
叶清浅嘴唇微微颤抖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陈煜，似乎想通过微妙的表情变化来发掘出他说谎的可能性。
她是注定要失望的。
“我醒来时脑海中就是一片混沌，所有的记忆都是支离破碎，很难拼凑出完整的线索。所以，叶警官，我爱莫能助。”
陈煜侧过头，避开了叶清浅的目光。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
叶清浅将视线投向莫玉。
“后脑遭受猛击，是有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
莫玉沉吟一下，说道。
“大概多久能恢复？”
“这个不好说，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也是现代医学尚未攻克的领域。向他这种情况，可能下一秒就会恢复，也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莫玉做出了相当客观的判断。
“这样啊。”
听到莫玉的分析，叶清浅无力的松开了抓住陈煜衣领的手。强行挤出了一个稍显勉强的笑容。
“打扰你了，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对陈煜打了个招呼，叶清浅起身径直离去。
从她推门的背影中，陈煜感觉到了丝丝颓然。
“我出去看看。”
莫玉撂下一句话，追着叶清浅跑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陈煜一个人。
唉！
轻轻叹了口气，陈煜坐在床上，眼神游离在窗外舞动的苍绿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莫玉回来了——她一个人。
“谢谢。”
莫玉坐到床畔，仔细打量着陈煜的侧颜，突兀的开口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而道谢，那我姑且说句不客气吧？”
陈煜对答如流。
“真敷衍。”莫玉伸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眼神在此刻显出了锐利之色。
“为什么骗她？”
“一个头脑清晰，逻辑通顺，自我定位明确的人，我不相信他的大脑是受到了不可逆的重创。”
“我只说出实情，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陈煜的语气既不霸道，也不强硬。但就是这种平静到淡漠的态度，却让莫玉的眼角不住乱跳。
什么啊！这态度，太欠揍了吧？！
莫玉银牙轻咬，颇有些有心无力的挫败感。
“她出去就哭了。”
鬼使神差的，莫玉说出了这样的话。不知道是想试探陈煜的反应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
“这样也不赖，起码哭出来，情绪就会得到缓解。”
陈煜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评价着。
“你可真是薄情寡义，她好歹救了你，你就这样的态度？”
莫玉真的被陈煜的态度激怒了，语气愈发严厉起来。
“薄情寡义？”
陈煜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义，突然轻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莫玉冷冷发问，“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很对。这四个字形容的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只是，莫姐姐既然在三言两语间就给我下了定义，那不知，您对自己的评价又会低到那里去呢？”
陈煜嘿嘿笑着，笑容中满是不怀好意。
“你什么意思？”
莫玉突然发现，自己很讨厌这人的说话方式——总是云遮雾绕，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您是叶清浅的朋友吧，从他能放心的把我安置在您这里这种情况来看，她是相当信任你的。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刚刚你不当着她的面指出这些疑点呢？您这样的行为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信任？还是说您和叶清浅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挺，而是不折不扣的塑料姐妹呢？”
陈煜张口闭口的尊称，语气看似非常尊敬，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我，我这么做当然是有苦衷的！”
莫玉被陈煜的一通抢白说的瞠目结舌，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论出于什么苦衷，你都应该明白，叶清浅之所以会悲伤会失望，毋庸置疑有我的原因，那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是主犯，那你就是帮凶！”
陈煜静静的看着窗外，语气没有了刚才那么激烈，“我说失忆，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你能有什么原因？”
莫玉本能的反问道，但下一秒她就后悔了。从刚刚几秒的接触来看，眼前这个陈煜完全不像是之前调查的资料上显示的那种平庸之辈，相反是个心思缜密的怪胎。自己这会问他问题，那还指不定要被怎么忽悠呢。
“我想保护她！”
陈煜说这话时，眼神中闪动着无比认真的光芒，表示自己并不是在开玩笑。
？
莫玉脸色浮现了大大的问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陈煜的意思。
她是听见陈煜的说辞了的。
只是这个回答……和她想象中的差距好大——有种不现实的幻灭感。
“对救命恩人怀有感激之情，所以想要有所回报，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明白莫玉为什么会是这么诡异的反应。陈煜的脸上也罕见的挂上了疑惑之色。
“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刚刚她可是很伤心的，这就是你保护的结果吗？”
莫玉撇撇嘴，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是的，准确的说，是我们——保护的结果！”
陈煜的下一句话，却是令得莫玉的脸色不自然的变了色。
不过有一点莫玉说的没有错，那就是陈煜确实对叶清浅有所隐瞒。不过正如他所说，不告诉她，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从刚刚的谈话可以看出，叶清浅完全不是那种心思缜密深沉的人，相反还有些傻有些理想主义。这样一个妹子想凭一己之力挖出一个盘根错节的黑恶势力，这可不是什么请客吃饭的小事，其中蕴含的凶险可想而知。
想规避这种风险，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她涉入过深。
至于在此过程中受到的一点小小委屈，那有算的了什么？
没有人能在逐光的途中不被灼伤！
不过……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
陈煜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打算，对莫玉说道。
“哈，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莫玉指着自己，啼笑皆非的问道。她真是被陈煜这种态度气笑了。
明明是他要合作，却好像别人哭着喊着求他合作一样。
莫玉打定主意，一会不管陈煜说什么，自己都要坚决的拒绝他，让他尝尝被人打脸的滋味！
“我不忍心看到叶警官如此颓然，所以想帮她。在这一点上，我们的诉求是一致的，这就是彼此合作的基础。”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这个理由太单薄了一些，不足以成为驱动你的动机才是。”
莫玉单手托腮，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我拒绝。
“就算没有叶警官，我也会用自己的方法和那群人做个清算的，帮她不过是恰逢其会，不用太过在意。”
说清算时，莫玉感觉眼前的陈煜像是变了个人般，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魔性。像是天子口含天宪，金口玉言，其的意志就必会成为现实！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令莫玉有些喘不上气来。
“而且奉公守法不本来就是公民的责任。那还需要什么驱动呢？”
不过下一瞬，所有的气势都像是幻象般消弭于无形，映入眼帘的只有陈煜那张笑眯眯说着风凉话的脸，可恶的让人恨不得在上面打两拳。
只是有半句话陈煜还是有所保留。
看到叶清浅真挚的眼神的那一刻，陈煜就已经决定要帮她了。
——为郁郁独行的逐光者捧上一束火花，哪需要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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