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里克·莫尼达姆拉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地上,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他的两脚好像不属于自己,他大口喘着粗气,就好像新生的婴儿来到这个世界时贪婪地在啼哭中呼吸一样。
狄里克喘息了好一会儿,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用自己的长矛当做拐杖,支撑着自己挣扎着站起来,尽量提高了嗓音:“还剩多少人?”
“到了的,估计只有不到一百人……”一个同样劳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狄里克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就回来了这些人,可没法跟人交代啊……借了人家的兵却又大败而归,掩护我们撤退我们的骑兵队有没有先到?”
“没有,估计是被卡拉霍桑尼军队冲散了。”
“可恶……”狄里克捏紧了长矛,有些惆怅地望向远处。
达达的马蹄声恰到好处地传来,远处奔来的骑手看到了他的同伴们正躺在一处开阔的草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活像死了一样,要不是他们的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这群躺在草地上的家伙保不住就要被他们的战友埋了送葬。
“狄里克!真狼狈啊!一路狂奔被追傻了吧?我们没事!”
狄里克的双目立即闪起了光,不顾一路的劳累,跑去迎接勒了缰绳下马的战友。
“你们,怎么逃出帝国军队的追捕的?”狄里克止不住地挨个去握他那些立在马匹旁边的战友的双手,对于他们的归来感到十足的意外和兴奋。
骑兵们七嘴八舌地回答着:“断后可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
“帝国的重步兵傻乎乎笨啦啦的,我们早跑跑了!”
“我们难道还没有外地人熟悉地形么?”
“我们很强!杀光入侵的萨奥尼塞基人!”
瓦斯芮人们互相拥抱、握手,为这劫后余生、战友相会的短暂美好时光而庆贺。在欣喜过后,瓦斯芮人询问他们的领袖:“接下来怎么做?”
狄里克思考了一会,回答道:“继续抗争,继续流亡,继续奋斗!我们还要同那狗日的卡拉霍桑尼皇帝决斗,直到他的军队不堪重负,直到他滚出我们的土地为止!”
狄里克顿了顿,继续说:“有的人可能会想,与我不同的部族的死活有什么关系?然而,再没文化的老粗,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当我们的邻居部族倒下时,北方的皇帝绝不会见好就收。我也不强求各位跟着我吃苦,如果你不想打仗了,去找皇帝投降,或者到其他部族去。可请你记住,四世皇帝是怎么屠杀我们的?而你又是否愿意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情况下遭受奴役?”
士兵们以激昂的热情回应了狄里克的即兴讲话,没有人选择离去,没有人选择投降,这一支打了败仗的数百人的队伍士气竟比以往如何时候更高了。
狄里克率领他的军队流亡向忒泰尔酋长国以西的乌尔里弗酋长国去。一路上,不断有忒泰尔酋长国的战败士兵和不愿意臣服于卡拉霍桑尼统治的战士前来汇合,队伍规模竟上升至两千有余。
“……狄里克?”端坐在军营里的米尔看着送来的报告,道。
“是的,陛下,他是忒泰尔酋长国前土王的幼子,在他的哥哥们都选择投降的情况下,他仍坚持抵抗。”马恩斯为米尔解答,“根据我们缴获的文件和已知的情报来看,之前忒泰尔酋长国反投降主义的政变也和他有关,总之,此人不可小觑,他可能是我们征服整个南部地区最大的威胁。”
“难办啊……”米尔说,“还以为莫尼达姆的几个儿子都是那种用利益就能收买的家伙,看来瓦斯芮这种野蛮人民族之中也有英雄嘛。另外,听说有人给朕取了外号?”
“回陛下,这是瓦斯芮人给您取的,听起来不太友善……”
“不在意不在意,说说无妨!”
马恩斯道:“瓦斯芮人把陛下唤作‘残暴机器’还有‘瓦斯芮人之屠夫’。”
“妈耶,不过倒也合理,毕竟我们的军队杀了那么多瓦斯芮人。”
“那么,陛下,我们需要对这种情况处理吗?要不要严控那些已经在我们统治下的瓦斯芮的言论?”
米尔摆摆手:“不用不用。朕的恶名昭彰并非是一件坏事。如果恶名能带来威压,那么,尽管让他们憎恨,只要他们恐惧。”
六十年三月,平定了忒泰尔酋长国的米尔班师回朝,准备新一轮的战事。新征服的南部地区暂且交由马恩斯将军管辖。
因加上新征服地区后,马恩斯管辖范围过大,他之前负责的区域交由其他将领管辖。当然,马恩斯还是因战功得到了奖赏,平民背景的他得到了封伯爵的赏赐。
而回到了夕日宫的米尔令阿特娜大吃一惊。阿特娜揪着米尔的脸问:“你去了南部待了几个月,就晒黑成这样了?”
米尔挠挠头:“在军营里不晒黑,那不就跟钓鱼每次都不空军一样不可能吗?”
阿特娜有些嫌弃地回应道:“你这样可太难看了,我刚好知道一些美白的法子,即日起给我用起来,听到没有?”
米尔本想反驳,不过在他照了下镜子后便同意了妻子的看法,自己这一晒黑确实是大变样了。阿特娜用白杨皮混淘米水自制了一套所谓的“美白膏”,浸在刷子上狠狠地搓米尔,米尔痛得大叫,言说自己的皮都要被搓掉了。不过美白效果貌似不错,不消几天,兰什们发现皇帝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米尔怀疑是不是只是因为晒黑的那层皮被搓下来的缘故。
几日后,加德夫上了一份奏折,这份奏折有米尔的兄长霍洛纳的联名。奏折说明了目前卡拉霍桑尼帝国贵族们以家庭私教为主,教育现状不容乐观的局面。有的下级贵族和官僚不重视文化,或者压根没闲钱请家教,他们的后代也会越来越没文化,而大字不识一个的官员想要管人简直是天方夜谭。重视文化是卡拉霍桑尼帝国的传统,也是集权的官僚国家的必由之路。所以,加德夫和霍洛纳请求建设一批教会学校,来保证为皇帝治理各地的贵族们的虔诚、道德与能力。
米尔首肯了这一奏折,并特许二哥全权负责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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