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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反逆

第五章 反逆

米尔每天过着在议事大殿、图书馆和皇帝住所白石殿来回跑的三点一线的日子,他觉得在这之中去议事大殿上朝是最无聊的事——折子不由他批、决策不由他做,他只消看着太后和大兰什在那忙进忙出就行了。兰什们还经常吵架,自己只需要坐在皇座上看,估计也只能在皇座上看。

米尔已经畅想过无数次他亲政后的场面和要做的事,加德夫告诉他不要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脚踏实地把自己磨砺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但,就在五十五年的六月八日这天,米尔在朝会上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中情兰什赫罗纳,即负责军事情报搜集的兰什,递交了一份报告:皇叔,普耶罗拉·卡拉霍桑尼,正在自己离米西丽亚不远处的封地操练士兵、招募浪人。

一世皇帝普帕尼斯立国时已明确规定:王室、外戚若成受封贵族,封地应在米西丽亚周郊,不得有仪仗队、护卫队以外的私兵,要定期朝觐皇帝,违者有被除封可能。

普耶罗拉此举很明显是有违规制,大兰什希迪恩认定完全可以直接除封。而且根据中情兰什给出的情报来看,普耶罗拉的行为是因保密工作没做好才被人知晓的,也就是说,他本想隐瞒自己练兵、雇人的事实,其居心叵测,自不必说。

太后却认为不应该把事情这么快上升,摄政会议应秉持着“临时政府、平稳过渡”的原则,尽量不要闹出乱子为好。不如先以四世皇帝的名义下诏质询,如果其中或有诬陷或误会,也能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中情兰什赫罗纳提很不满意,他认为自己给出的情报绝无问题,阐言支持大兰什的决策,言称:“有不臣之心与否,是零和一的区别,皇叔此举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若不早做决断,恐后患无穷也!”

大兰什希迪恩也顺水推舟,继续向太后进言要当机立断处理普耶罗拉的道理,所谓“快刀斩乱麻”,如果和这“乱麻”来回扯皮,等到乱麻疯长,缠了自己的手,到时候主动权可就不在刀的手中了。

宣礼兰什提瓦则反对中情兰什和大兰什的看法,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赞同太后的意见,他认为,可以让他的宣礼部以皇叔有悖礼节的名义去敲打一下普耶罗拉,失礼之事小,谋逆之事大,如果普耶罗拉有反心,他就会意识到中央已经在盯着他,不得不放下野望;如果普耶罗无反心,只是一时失误,那这样的处置也刚好合理。

外务兰什波特斯反对宣礼兰什的意见,说这是“治标不治本”。提瓦见波特斯反对他,立马把脸拉了下来。不多时,两人开始拉长嗓子阴阳怪气的争辩起来。米尔看着这俩人讲话,实在是烦得要死,他俩很明显不对付,好多次场面失控就是因他们而起。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为什么总要像小孩子一样的吵个不停呢?米尔不能理解。

这次朝会一如往常地不仅开得又臭又长,而且也没给出一个令各方都满意的方案来。一连开了三天,太后才勉强说服各方使用她的方案,以米尔的名义问责普耶罗拉。

回到白石殿听加德夫讲课时,米尔就这件事和加德夫谈论了起来。加德夫这次倒不急于讲大道理了,他问米尔:“陛下,我想请您自己分析一下,不同的人意见不同,是为什么呢?”

“因为大家的利益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恕我直言,这是正确的废话。陛下。”加德夫用手指点了一下,摇晃着手指,“陛下,‘利益不同’是关键所在,您能就此详细分析吗?”

米尔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想了约莫一分钟,道:“从我最能看出来的说,提瓦要求用他的宣礼部解决问题,一来是能加强宣礼部和他自己的话语权;二来是能以自己的名义卖普耶罗拉一个面子,总之,好处是肯定有的。而波特斯之所以反对他,也是两个因素:一,提瓦的方案的确治标不治本;二,他讨厌提瓦。”

“是对的,请您继续说,陛下。”

“至于母亲的提案,我想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吧。摄政会议本就根基不稳,闹出乱子来本就不太好处理。当然,这样和提瓦的方案都有一样的弊端,治标不治本。我是比较倾向于希迪恩与赫罗纳的方法的,赫罗纳身为情报提交者,他提交情报的口吻已经说明了他的立场,和大兰什站在同一战线也就不奇怪了。”

加德夫连点了好几个头:“陛下,您真真切切地成长了。刚刚的分析已经很到位了。呵呵呵,老臣我挺欣慰的。”

“不过,这件事应该很严重的样子吧。就事论事的话,普耶罗拉到底有没有反心呢?我觉得是有的。”

加德夫道:“很大可能有。如果我是他的话,我没有异心的话干嘛还要那样多此一举呢?”

六月十三日,普耶罗拉的陈词送到夕日宫。普耶罗拉在书中大篇幅地阐明了自己绝无二心、自己忠心耿耿、自己绝非有谋逆之意。又说,自己的僭越罪该万死,马上整改。之所以操练士兵,之所以招募浪人,都是想在领地内办个节日,与民同乐。可万不该忘却了祖制以至于让皇上误会。后面又大赞皇上尽管年纪轻轻却英明神武、明察秋毫,自己以后一定尽忠尽责尽己所能为陛下为帝国分忧,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否则千刀万剐!

拿到陈词时,未等到众兰什发言,米尔先由心地吐槽了一句:“谄媚得过头了,又讲不到点,还有些推卸责任的意味,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啊。邪乎到家必有鬼咯。”

皇帝少见地在会议上发言,兰什们都一致地称赞,高喊陛下英明。米尔知道有的人,或者说是大部分人并不是真心的。中情兰什赫罗纳趁机建议加强对普耶罗拉的暗中监视,正合米尔心意,米尔直接点头。皇帝这样说,其他人还好说什么?自三世皇帝去世以来,最有效率的一次决策就这样达成了。

然而,不久后竟又收到普耶罗拉的上书,他请求他当兰什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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