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神堂堡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大规模的修葺让原本破败不堪的神堂堡重新焕发了生机。
夯土的城墙外面,包上了一层青砖,这使得神堂堡的抗击打能力得到了大大的提高。原本的神堂堡大约只能容纳五百人的士兵,而现在经过重新设计、修葺之后,主堡加上副堡,足足可以让一千名士卒驻扎在内里。
四个屯垦点以神堂堡为中心,如同其盛开的花瓣一般展开,每个屯垦点驻扎有五百名士卒。这四个屯垦点通往神堂堡的道路,在嵬名族战俘不辞辛苦、不畏牺牲的大无畏精神之下已经修成了一条,萧定计划在明年,将另外三条,彻底修建完成。而与此同时,定边城通道神堂堡的道路也应当重新修整完成。
神堂堡将主要作为军事保垒存在,而定边城,在萧城的整个计划当中,将会成为边境之上一个重要的商业中心。
等到一切就绪之后,包括榷场在内的交易场所,将会全部迁往定边城。
作为定边城指挥使,萧定麾下军队定编为五千人。
广锐军是满编二千五百余人,而定边军经过汰劣存优一番整编之后,尚余下了一千出头的人手。加在一起,便是三千五百人。
但实则上,现在聚集在神堂堡周边的军队,已经超过了八千人。
多出来的这五千人,便是萧诚以蕃兵名义组建的铁鹞子和步跋子两支军队。
两千铁鹞子和三千步跋子。
虽然还没有拿到朝廷正式的委任状,但仁多忠在组建步跋子一事之上,是相当卖力的。
实则上,朝廷的那一纸委任状对于拓拔扬威和仁多忠而言,实在是没有多少吸引力,让他们对于这件事异常卖力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想看一看,萧诚谋划的这一切,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能结出一个什么样的果实。
两千铁鹞子和三千步跋子是萧定手中的一个大杀器,也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不说军饷了,单是养活这五千人马的费用,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集结在军营之中的这数千人,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不样钱?
从天门寨出发的时候,萧定自觉还是一个有钱人,他的口袋里,从来没有这样充实过,等到了神堂堡,最初的时候因为萧诚组织的榷场大获成功,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更让他心里充实得很。
但随着军队的改组完成,充实的库房里的钱粮便如同流水一样哗哗地流了出去,转眼之间,萧定口袋里便要见底儿了。
蕃兵本来是不需要萧定出钱的,但在萧诚的坚持之下,以横山堂项人为主组建的铁鹞子和步跋子,却是与广锐军士卒一样的待遇。
想要他们与我们一条心,那么我们首先要做到的一条,就是一视同仁。这是萧诚对萧定反复强调的一件事,如果因为对方是党项人,就另眼相看,那么广锐军与横山党项,永远也不可能形成合力,永远也不可能拧成一股绳。
但要做到这一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真心是不需要钱的。
但要养活这支军队,却需要海量的钱财。
怎么样来钱最快?
当然是去抢劫。
而在当下,适合他们去抢劫的对象,自然就是李续了。
盐池,成了萧定的第一个目标。
这是萧定抵达神堂堡之后召开的第一次囊括了各个部门负责人的军事会议。
这一仗,对于萧定来说,只能胜,不能败。
这不仅仅是他需要解决自己的经费问题,也是国朝对于李续讨伐的第一仗。
盐池,是西北重要的产盐地区,也是李续一个重要的经费来源地,拿下此地,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但让自己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同时也断掉了李续的一条重要臂膀。
而如果失败的话,那萧诚在以前刚刚营建起来的良好的气氛,只怕就要被破坏殆尽了。
而最坏的情况,就是横山堂项会因为这一场败仗而有所反复。一旦失败,李续大举反攻,横山党项再反戈一击的话,只怕整个西北就要乱套了。
拓拔扬威有些楞神儿地看着大厅之中摆着的一个大大的木台子。
木台子内里,山川河流,城池村庄,一目了然。
他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座位于木台子正中内的城池,正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盐池。
他多次去过盐池,对于盐池的地形地貌,自然是相当熟悉的。
“这是?”他指着木台子,愕然问着身边的萧定,而在他与萧定的周边,相当多的党项军官也都带着同样的疑惑,这里头,也包括着雷德进与郑吉华。他们两人,是定边军中唯有的两个被萧定看中并提拔起来的将领。
“这玩意儿,叫沙盘!”萧定笑道,“至于为什么叫沙盘,我也不知道,是我那二弟鼓捣出来的。在天门寨的时候,我们广锐军之所以能对辽军作战大占上风,这东西可是立了很大的功劳,对于地形地貌,我们一直都是了然于胸。眼前这东西,也是刚刚做出来的。”
走在萧定与拓拔扬威、仁多忠等人之后的萧诚微笑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几个月来,我们的探子爬冰卧雪,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才将这些东西摸清楚,副指挥和团练使对盐池都是极熟悉的,不妨审验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谬误的地方?”
拓拔扬威摇了摇头:“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而已,这东西与我映象之中完全无误,而一些小的地方,像这些村庄啊小河流啊以及道路啊,我就完全没有映象了。”
站在沙盘面前,拓拔扬威仔细地审视着,脑子里却是在想着,萧定的手中,是不是还有一副与横山有关的同样的东西?
既然能做出盐池的模型出来,没道理他便做不出横山的模型。
“诸位,盐州是李逆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也是一个重要的军事节点,所以李逆对于盐州是相当看重的。在盐州,李逆一共有驻扎了五千人马,由其麾下大将左丘明统带。这五千人马中,包括三千步卒以及两千骑兵。其中盐州城驻扎有二千主力一千骑兵,其余一千步卒和一千骑兵分散驻扎于花马池、惠安堡、高沙窝、王乐井等地。这些地方都是盐州重要的产盐地,这些人马驻扎于此,也是准备随时镇压盐工以及维护地方治安。”萧定手里拿着一根小棍,站在沙盘边上,指点着对众人道。
“大家都看到盐州城的模样了,这是原原本本地按照盐州在的模样制作出来的,盐州城高约三丈,本来是有护城河的,不过眼下嘛,护城河也没啥用了。”萧定道:“不过这些年来,李逆一直在不停地加强对盐州城的维护与加固,所以攻打这座城,还是比较费劲的。”
“指挥使,这一仗,贺正愿为主攻。”原广锐军营将贺正大声道。
贺正,原广锐军营将,在步跋子组建成攻之后,他被提拔为副统制,担任步跋子主将。以前只不过指挥一个五百人的步卒营,现在一下子便成了三千人的部队的主将,贺正在忐忑之余,却也是一心想要立下功勋,让另外几个眼红的营将,看看他贺某人得到这个位置,并不是因为指挥使偏心,而是他实至名归。
三千步跋子,分成了六个营,其中三个营的营将是从广锐军调过去的,另外三个营的营将,却是出自党项族,听到贺正请命,六名参加会议的营将却也没有什么异议。三名旧广锐军将领是无所谓,而三名党项将领自觉这也正是交投名状的意思,这样的攻坚城,萧定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嫡系部队上去送死的。
不过除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萧定却是摇了摇头,道:“步跋子新建,士卒虽然悍勇善战,都是个顶个的好汉,但毕竟组建时日尚浅,对于大规模地集群作战、攻坚作战完全没有什么经验,现在让步跋子去攻打盐州城这样敌人防备严密的城池,伤亡必然很大,所以这一战,步跋子作为第二波攻击军队。主攻,由广锐军担任。”
此话一出,屋子里绝大部分人都楞住了,所有人都以为萧定一定会让步跋子先用生命去打开缺口,然后广锐军再行突击一举而下。
这里头,也就只有萧诚知道,他的兄长,绝对不是这种人。
拓拔扬威与仁多忠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不管以后怎么样,萧定的为人,二人通过这件事,却是又多钦佩了几分。
“自从广锐军抵达神堂堡之后,李逆对于横山便多了数分警戒,我们一出横山,基本上便无法再隐藏我们的目的了。”萧定接着道:“不过他们知道了是一回事,能不能急时救援又是另外一回事。十天,我们有十天的时间拿下盐州城。辛渐,铁鹞子的任务,就是要消灭花马池、惠安堡等地的敌军,不让他们有机会撤到盐州城,而我们主力一出横山便会直插盐州城。”
“明白!”辛渐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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