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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兵粟马(三)

厉兵粟马(三)

“来吧”水烛站在巨兽投下的阴影之中,张来双手“这就是凝聚了五座城市所有尖端科技的第一代决战兵装”

“提亚马特”

“提亚马特……”水风目光一闪“只听说过它很强大,是个当之无愧的巨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水烛上前握住沐诗雨的手“要去试试吗?试试操纵这只巨兽的感觉”

“嗯”

沐诗雨忙不迭地点头,在水烛的带领下,沐诗雨和水风通过提亚马特脚部的一扇小门搭乘电梯进入到主控室内。

主控室十分宽敞,一眼望去,至少能容纳下五百人有余,密密麻麻的导管半吊在空中,一轮圆形的站台居于控制室正中央,数条导管直直插入站台两侧的凹槽中,晶蓝色的液体缓缓流淌,数不清的气泡升起又炸裂

“啪”

沐诗雨的耳朵动了动,他环顾四周,除了水烛和水风,这里再无其他人。

“啪,啪,啪”

又是一连串啪啪声,沐诗雨重新将目光移到那些导管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些细微的“啪啪”声正是由于气泡破裂所发出的。

“水烛小姐,你能听见气泡破裂的声音吗?”

“当然”水烛自信地指指自己的耳朵“本小姐的听觉比起普通人来可要敏锐得多呢”

“这样啊”

沐诗雨有些失望,还以为这是自己独有的能力来着。

“对了,不扯这个了,你要试试走上控制台吗?”

“嗯”

沐诗雨应了一声,接着,他便迈开步子向着站台走去,“哒哒”的脚部声回荡在宽阔的房间里,那些导管似乎有了生命一般“窸窸窣窣”地动起来,一根接着一根,犹如一条条小蛇,在半空扭动起来,这种毫无意义的狂欢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尤其是站台周围的导管,它们拼命拉伸着,妄图触碰沐诗雨的身体

“咕噜咕噜”

气泡更加剧烈地升腾起来,液体仿佛沸腾一般翻腾,尖啸,晶蓝的色彩渐渐黯淡,一种类似于黑暗的色彩扩散开来,转瞬之间,便侵染了整条导管。

好在这些东西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生命的物体该有的样子,沐诗雨也只当是某种机关被触发,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只有水风和水烛,只有她们两个知道,那些导管其实就是某种生物,某种来自异界的怪物,那些晶蓝色的液体便是它们的血液,“咕噜咕噜”冒出的气泡充当它们的眼睛,气泡破裂的声响,便是它们的咆哮。

“这是融化后的超源合金?”水风轻声询问道,唯恐惊扰了这些狂欢的怪物。

“当然,这是最适合与驾驶员连接的生物了,或许你听说过这些东西的作用,但你一定从未亲身体验过,与它们连接的一瞬间,那种与异界连接的感受,那种睥睨世界,超越空间,超越时间,与机体融为一体的感受”

“我们测试了上千种合金,生物,只有超源合金能做到这一点,只有这些东西才能让我们调动异界的力量。”

水烛回应道,她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沐诗雨的一举一动,在沐诗雨站上站台之后,那些怪物立刻贴到沐诗雨的肌肤上,伸出尖锐的利刺刺入沐诗雨体内。

“好痛……”沐诗雨轻哼一声,接着,一股莫名的无力感传来,温暖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冷,思维仿佛黏滞了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思考的能力仿佛被人剥夺。

空旷的大脑就如同深渊,漫无边际的黑暗侵蚀了一切,空虚与寒冷迎面而来,带来未知的恐惧。

“别担心,我在这”

耳边响起水烛的呼唤,沐诗雨伸出手,少女柔软的掌心就这样握住了沐诗雨的双手。

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无边的深渊中仿佛传来了一束亮光。

“听我说,深呼吸”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慢慢来,很好,干得漂亮,听我说,别害怕,用心去体会这种感受,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用害怕”

“第一次驾驶机体都会有这种感受,别害怕,慢慢来,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它要带你去哪,你就跟着它去哪,来吧”

“穿过深渊,你能看见什么,告诉我好吗?”

水烛循循善诱,一点点引导着沐诗雨,她轻柔地抚摸着沐诗雨的头颅,温热的吐息刺激着沐诗雨的耳膜,水风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一切,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看到……什么……”

“没错,你能看到什么?”

穿过深渊,沐诗雨轻轻喘息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光,没错,不可说的,怪异的光,数以兆记的光球缓缓旋转着,凝聚着,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一片混沌的黑暗蠕动着,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无数的恐惧裹挟着让人窒息的感受而来。

沐诗雨看到了深沉于海底的宫殿,卧伏的巨兽,他看到了涟漪荡开的湖面,身着黄衣的教徒,他看到了撕裂天空的利爪,遮蔽寰宇的羽翼,他看到了锈红色的行星,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还看到了永无止境的深渊,胡须花白的老人——

“哈阿,哈阿……”

“别害怕,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那些只是幻像,别害怕,集中注意——”

“那些便是另一个世界的居住者,安心,别害怕,跟着我的话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不要恐惧,感受我的双手,感受我的存在,想想自己现在在何处,想想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怎样的——”

“然后,想象自己是龙,调动自己的肌肉,感受自己的力量”水烛的呼吸声在沐诗雨的耳中被逐步放大,一股超然的力量牵起了沐诗雨的手,在恍惚之中,他似乎又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翻腾的海水直冲天际,大地无垠,天空无际,原初的世界一片混沌,天与地交织缠绕,空灵的呼唤声由远而近,七头的巨龙于迷雾中抬起头颅,金色的瞳孔闪耀着威严的光辉。

“哈阿,哈阿”

头戴冠冕的七头红龙轻轻吐息,烈火烧干海水,燃尽大地,蔽日的巨翅舒展开来,轻轻一抖,狂风呼啸,大地崩塌,天际繁星陨落,江河洪流倒灌,狂风阻截海洋,撕裂大地,刺破苍穹。

“哈阿,哈阿……”

“我不知你看到了怎样的幻境,但是,别害怕,去感受它,感受属于自己血液的循环,感受自己肌肉的起伏,感受自己毛孔的翕张”

“嗯,就是这样,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嗯,很好,现在,缓缓张开眼睛,看看四周”

张开,眼睛……

沐诗雨颤抖着,他的眼皮似乎不再那么沉重,奇特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身体,他睁开眼——

“这是——”

顺着自己的视线看去,远处的高楼大厦变得无比渺小,只需轻轻抬头,便可触碰到天际的飞鸟,微风拂过,肌肤轻轻颤动,脸颊微凉。

沐诗雨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变作了利爪,金属的光辉冷冽而刺眼,一切景象都深深扎入沐诗雨的眼中。

“这就是提亚马特的视角,现在,你就是提亚马特,提亚马特就是你,那些导管让你可以完全与提亚马特达到百分百的同步率”水烛的声音在沐诗雨耳边响起。

“你看到的,就是提亚马特所看到的,你的思维,决定提亚马特的思维,你的双手,就是提亚马特的前肢,你的双脚,就是提亚马特的后腿,你在心中想着飞翔,提亚马特便会振翅翱翔”

“你喊出天之锁,提亚马特的双翅便会射出无数锁链,替你束缚对手,你喊出马尔杜克,你的面前便会瞬间展开坚硬的护盾,你喊出恩奇都,足以摧毁大地的导弹便会悉数发射”

“那么现在,来试试吧,试试飞翔”

沐诗雨听着水烛的教导,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碧蓝澄澈,沐诗雨不由得想起了水风之前的教导,想象。

想象自己是只鸟,拥有翅膀,可以飞上天空,遨游苍穹

飞起来,飞起来

沐诗雨想着,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远处的高楼大厦在自己的眼中越发渺小,原本与自己同一水平线的鸟儿也来到了自己的下方。

疾风吹过,天空寒冷的气息让沐诗雨打了个喷嚏

太阳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脚下的视野也更加广阔。

“飞起来,就像这样,飞起来,沐诗雨”

在提亚马特下方,众人看到,这尘封已久的兵装缓缓动了起来,修长的头颅望向天空,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是……”墨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轰——”巨龙咆哮着,四肢渐渐离开了大地,巨翅鼓动,狂风轰然而至。

“提亚马特,飞起来了……”

巨龙的羽翼舒展,那刻满古老图腾的巨翅抖动着,裹挟着风沙,一点点飞向高空。

淡蓝色的鳞甲展开,露出隐藏在鳞片下方的无数炮口,巨龙庞大的身躯投下一道狰狞的阴影,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

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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