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
路上很吵，偶尔想起的喇叭声让人不胜其扰。
“喂，是修窗户的嘛。”秦堪往嘴里丢了两颗口香糖，“对对对，整扇窗户都碎干净了。今天吧，晚上八点......在喷泉街。多少钱？五百杜比？好好好，有防弹玻璃吗？哦，最高级别的，最好能抗住火箭弹。一千三百杜比？行行行，别偷工减料哈。”
橘色的二手轿车行驶在繁忙的商业街上。
秦堪坐在驾驶位上，单手扶着方向盘，手机上还显示着‘沙优破窗户修复及安装工程有限公司’的字样。在他的身侧，诺玛穿着干净的白色短袖，黑色运动短裤和明显太大了的运动鞋，盯着窗外发呆。
她似乎有些麻木，在仅仅二十四小时内环境和人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并没有让她感到震惊得无可复加，相反的，她只是单纯感到愉悦，还有随波逐流式的庆幸。
她整个人差不多要趴在窗上了，几乎是贪婪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那些干净的街道，在行人路上漫步的孩子，步履匆忙的社畜，在摊位后和客人降价的老板娘，构建出了她从未见过的白天景色。
车子驶过小水潭，稍微颠簸了一下。
“那是什么？”
诺玛指了指前方的路障，路中央停着一辆黑色的装甲车，前后左右站了几个被外骨骼盔甲覆盖着的特警。
“噢，那是城市特警队。”秦堪打开车窗，把夹着通行证的手伸出窗外，“白天的维利亚是由他们控制的。这帮人大概又在搜索嫌犯——白天的法律比夜晚严格非常多，就算是把人打伤了也要坐牢。”
“大叔打得过他们吗？”
“打不过。”秦堪摇了摇头，“看到那些黑色的盔甲了吗？它让特警变得力大无穷，速度也提升到了极致，一般的子弹根本打不穿。如果单挑的话，协会一级以下的执行员大概都会被轻松弄死。这群人就是用这种碾压式的治理方法维持着维利亚白天的和平。”
“这样啊......”诺玛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时轮到秦堪他们了。特警敲了敲车窗，示意秦堪把车窗摇下来。
“去哪里？”
“去帕特中学，我在那里教书。”
“这位是？”
“诺玛，朋友的妹妹，我代为照顾一段时间。”秦堪叼着烟说道，“是贫民区的小孩......还没有做身份登记。”
“那你们记得之后找时间做一下。”
特警把通行证递回给秦堪。
“我和大叔每天都会做的。”诺玛马上接着补充。
“闭嘴，诺玛。”
特警的注视越来越狐疑了，被放行后秦堪赶紧开车驶离了路障，生怕再多呆一秒种诺玛就要再说些可怕的话。
等到开远一些了，秦堪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诺玛满脸写着无辜。
“诺玛，听着，这个世界不是什么都能说的，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你要学会的不只是杀人，不，把杀人的那一套忘了吧。规则一，不能提到涩涩。”
秦堪把烟灰弹到车窗外，“如果有人和你说这些，打断他，懂么，就算是同学之间也是。”
“同学？”
“和你一所学校的学生们。”
“嗯，记住了，打断他。”
“除此之外，如果有人问你来自哪里，就说以前一直在家里跟着我学武术和做家务，基本没出去过......知道吗？”
“嗯嗯。”
“对了，理论上来说我是你的监护人，记住了。”
“嗯嗯。”
“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手打人。”
“好的，大叔。”
“最后，我希望你能和同龄人打成一片，学习一下怎么融入社会。”
“嗯嗯，打成一片。”
车子停在了红砖建成的盒子一样的建筑物外，学校被灰色的水泥墙围起来了，正门外有许多学生背着书包往里走，三五成群攀谈着。
“走吧。”
“......嗯。”
秦堪提着公文包，拉开车门，把诺玛带下了车。
“很好，重复一次我教过你的东西。”
“......如果有人说涩涩，打断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手打人，要和同龄人打成一片。”
“差不多。我现在带你去找校长。”
没有在意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秦堪抓住诺玛的手踏进了校门。
......
......
校长室的冷气很大。
校长是个头发花白，衣着得体的瘦老头，戴着金边眼镜，此刻正伏在桌上批改文件。
对于眼前的老头子，秦堪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因为他和老头的关系并不简单。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都是上下级关系。
帕特中学的校长，菲尔茨-金，同时是智人协会的一级执行员，代号‘老好人’。
如今他差不多要退休了，便开始在中学当校长，准备之后赖在这个位置上持续混吃等死。
由于他以前也是071区域升上去的，因此秦堪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互相之间尚算熟悉。
“所以，你想给她注册一个自由学生的身份。”
校长托了托眼镜，“好吧，秦老师，你知道如果提出要求的是你，我是断然不会拒绝的......冒昧一问，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的妹妹，以前一直在家里学习武术和做家务。”
“哦哦，朋友的妹妹啊。”校长打量了诺玛两眼，“诺玛同学，请站起来走两步。”
诺玛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后，校长收回目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懂，我懂，秦老师你在晚上必定无无比操劳，这当然是正常的。”
晚上？他指的是执行员的事情么？
不，看他那诡异的笑容，很有可能别有所指。这可恶的老头。
“武术的话，表演一下吧。”
“表演什么？”
“试试这个。”校长随手从书柜里抽出一块板子，“打它一拳。唉，秦老师，我看这位同学长得如此瘦弱，真的是练武术的么？”
“喂，这是防弹钢板吧。”秦堪摸了摸板子，脸登时黑了。不过校长从柜子里拿出这种东西，他竟然感到毫不意外。
“是啊，拿来测试刚刚好。来，诺玛同学，全力往上面打一拳。”
“嗯嗯。”
诺玛很快地拉开马步，神情变得极为集中，毕竟这算是她的专业领域了。
脚尖转向，拳成残影。
她扭腰，发力，沉闷的声响几乎是瞬间在耳边炸开了那样。校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钢板上出现了清晰的拳印。
“不错不错，确实是练武术的。”校长把钢板丢回柜子里，重新坐下，转了转笔，“说吧，想把她安排到什么班级？”
“E班。”
“哦？为什么？”
“因为我看那帮兔崽子不顺眼很久了。”
想起以前推开教室门结果被淋了满头牛粪的事情，秦堪的额角就开始青筋跳动。
“不能违反校规哦。”
校长笑眯眯地在文件上签了名，“很好，恭喜你，诺玛同学，现在你是帕特中学四年级E班的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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