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明军混乱,到处乱跑,也有明军看徐敷奏的兵马严整,就跑过来相投。
徐敷奏当时想着人多力量大,也收了一批。
这样算算,他们刚才可能不止两部九千人,还有很多其他明军,死伤也更多。
“你是何人部下?”曹变蛟奇怪道,这人也是个千总级。
“在下宣府柳沟赵德敬。”
原来是李辅明手下千总。
何大平淡淡道:“刚才我们出发时,已经叫过督臣,督臣不肯随我们走。”
“现在好不容易冲出来,你再叫兄弟们打回去?那边清兵现在火炮阵都设好了,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
四周顿时一片骂声,曹变蛟也觉的何大平说的有道理,好不容易冲出来,何苦还要回去送死?
关键现在天黑不说,清兵有炮啊,那有步营去冲炮兵的。
而且曹变蛟刚刚没跟着洪承畴进松山,估计也被洪承畴记恨了,当然不愿回去。
赵德敬满脸通红,连连道歉。
徐敷奏赶紧让人点验,非曹部的其他明军。
不一会儿,全军点出三百多非曹部的其他明军,都隶属各部,徐敷奏让赵德敬先统一带着。
稍微休息一番,吃过东西后,全军立马继续走。
此时这方圆十数里的巨大战场上还是和修罗地狱一样,明军到处跑,清兵到处追杀,堵截。
原历史这仗也从晚间打到第二天清晨才结束。
皇太极早知明军必会突围。他下令蒙古骑兵前往海边埋伏,左右两翼的部队埋伏在各个路口。
“明军且战且闯,各兵散乱,黑夜难认”。
半夜,吴三桂、王朴带人跑到了海边,正好掉进了清军精心编制的口袋中,被打得丢盔弃甲,往杏山方向逃去。跟着后面的其他人见势不妙,改道逃往海边,希望通过海路逃回宁远。
等候已久的蒙古骑兵趁势杀出,直接冲进了毫无战心,魂飞魄散的明军队列之中。
当时天色已晚,明军急于逃命,竟然争相跳入海中,希望抢到几艘渔船活命。
第二天,清军清扫战场,发现大海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和马的尸体,飘在海面上,场面蔚为壮观。
总兵吴三桂、王朴等逃入杏山。
总兵马科、李辅明想奔入塔山未成,被清兵铳兵打崩,直接活捉。
洪承畴等人突围未成,困守松山城。
逃到了杏山的吴三桂和王朴,又在高桥遭遇清军伏兵,激战过后,二人损失惨重,终于逃回了宁远,其余的明军除唐通等少数人外,也基本上全军覆没。
此夜一战,明军13万大军损失惨重,精锐尽丢。
“轻进顿师,进不能突围,退不能善后,形见势绌,遂使重臣宿将选率骁骑,十万之众,覆没殆尽。”
洪承畴带领残军撤入松山城中,上书求援,当时他还以为徐敷奏和曹变蛟也全军覆没。
可以说,这一战基本把大明朝最后的精锐打个精光,崇祯输的底裤都没有了。
再说天黑之后,徐敷奏这边反而安全了,清兵不举火把,不敢过来追,举了火把,又怕被铳打。
徐敷奏带着近万人马,其中死者两千,伤者四千多,分乘八千匹马,从大兴堡往宁远方向又退。
但徐敷奏估计,很快清兵又会打破松山,杏山,然后把宁远外围墩堡都打破,到时整个关外就只有宁远一座孤城。
他决定到宁远获得补给后,立马退向关外,回蓟镇去。
反正他知道,只要自己手中有兵,这次战败也追究不了他,大不了,和祖大寿一样,不去京城就行。
当晚他们一路急行军,好在有马,在天亮时,逃到长岭山堡。
这边距离宁远很近,也是目前关外明军控制不多的墩堡。
一路上他们收笼到好多败兵,也遇到有清兵不张眼睛,想过来攻他们,自然被打的屁滚尿流。
天亮时全军在长岭山堡休息,徐敷奏站在高处,已经能用望远镜看到宁远城。
他不急着过去,先让全军休息。
然后就地,把所有蓟镇兵马的尸体,全部火烧,一个个写好名字,装盛骨灰带回。
因为没有这么带骨灰盒,只能用战衣包裹。
同时处理清兵首及,昨晚天黑,他们也不求多,一共割了一千多首及,曹拿三成,徐拿七成。
整个过程处理了一天,清兵于次日中午有部兵马来到长岭堡附近,看到是徐敷奏的铳兵们,果断撤退。
现在他们也没准备打宁远,更不会打徐敷奏的兵,主要是追杀败兵和堵洪承畴。
这会,因为路上还不停有逃亡明军加入,徐敷奏营中其他各部的明军已经有了近两千人。
中午吃饭时,徐敷奏与何大平,曹变蛟、赵德敬,段峮等军官在一起。
段峮是白广恩部参将,据他说,他和白广恩儿子白良弼一起逃的,黑暗中因为慌乱,逃散了,白良弼好像被清兵抓了。
段峮有自知之明,这时道:“今次兵败,陛下定要追责。”
“咱们若没兵没将,肯定要倒霉,我想回宁远,看看能不能找到总兵,若总兵不在,希望能投效徐总兵。”段峮聪明的先打声招呼,我要回去找白广恩,要是找不到,想投蓟镇。
他话音落下,赵德敬和曹变蛟纷纷看向徐敷奏。
徐敷奏缓缓点头:“想投蓟镇可以,但我们这边军法苛严,若受不了规矩,还是要三思。”
众将纷纷点头,昨晚和今天一起与徐的兵马行军,谁还看不出徐这边纪律严明,军法苛严。
老兵油子肯定受不了,但这种兵马,才精锐啊,谁不想和这样的兵马在手上。
吃过饭后,曹变蛟私下找到徐敷奏。
“徐总兵,你说句实在话,你们蓟镇还算不算东江镇?”
徐敷奏嘿嘿一笑:“当然算,咱们都是丁将军的兵。”
果然如此,曹变蛟脸色微变,这丁毅想干嘛?徐敷奏这样的一镇总兵都要听他的。
他低头沉思片刻,欲言又止。
徐敷奏也不客气,低声道:“上次援巢总兵祖宽,因为救援不前,手下还有兵马呢,被崇祯骗到济南给抓起来砍头了。”
“嘶。”曹变蛟倒吸一口冷气,瞪着眼睛看着他。
“袁督当年入卫京城,才一进城就被抓了,所以后来你看,祖大寿有进过京城?”
“人家祖大寿有根基,辽东是他的地盘,他可以那也不去。”
“曹兄弟,你这东协分练总兵官,是客军啊,无根无萍,什么时候犯一点小错,朝廷说砍就砍了你,就算不砍了,随时都能收去你的兵权。”
曹变蛟脸色更难看了。
前面说过,大明朝的总兵,有主军和客军的区别。
像祖大寿这种常驻辽东的,就是主军,有根基有地盘,还有囤田。
像以前被砍的祖宽,现在白广恩,都是临时任命,专门到某地打仗的总兵,是客军总兵,没根据地,没地盘,没囤田,全靠朝廷提供。
随时一纸命令,部下就分离崩溃了。
朝廷只要停粮停饱,你这总兵就没办法。
像徐敷奏的蓟镇,吴山桂他们在宁远,都可以自己囤田,可以养活自己。
杀人诛心啊,徐敷奏就直接指出曹变蛟的尴尬。
他心里对朝廷意见其实也挺大的,自从他伯父曹文诏起,曹家两代人,一直领兵在外,今天到河南,明天到山西,后天到陕西。
大半个明朝被他们伯侄两跑遍了,崇祯简直把他们当猪当狗一样用。
曹文诏也当过援巢总兵官,最后还生生战死在沙场上。
我们曹家这么拼命,你给我们一个驻镇总兵干干会死?
王朴那种一打仗就跑的,都能干大同总兵,这要让曹变蛟去大同,有了地盘有了囤田,还有大同能赚钱,保证兵马更多更精锐,更能打。
曹变蛟刚想到这些事,徐敷奏又破口大骂:“大同王朴像屎一样的存在,都能驻镇。”
“大同那么好地方,有钱有粮有精兵,白白浪费了。”
“崇祯但凡让曹兄弟你去坐镇,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老曹为国战死,你连坐镇都没有,我替你不公啊。”
曹变蛟当然知道徐敷奏挑拔离间,可是句句在理,没有毛病啊。
他打仗比王朴强多了,反而没有王朴这么得到重用,是人心里都会不爽。
他一咬牙,沉声道:“徐大哥当我兄弟一般,若不兼弃,愿与徐大哥结为兄弟。”
徐敷奏哈哈大笑,抱住他:“当是兄弟,你我两镇,今后就如一镇啦。”
曹变蛟嘴上说没,其实已经有投靠之意。
但这时大明还没亡啊,徐敷奏也不知道大明会亡,两人当然只能点到即止。
曹变蛟刚来说完,赵德敬又跑了过来,很直接说想投靠蓟镇。
他的老板李辅明完蛋了,他身为败兵之将,回去肯定要被砍头。
徐敷奏当然同意,不过也先声明,这边军纪严明,但饷银不会少,不能用以前的那套在军中混了。
赵德敬当然一口答应,随他一同投来的,还有李辅明部下三百多人。
于是徐敷奏在松山一战,战死千人,却在事后,得到各镇近一千多兵马投靠,又回了点血。
当天下午,他们全军进入宁远。
宁远的守将是原辽东分练总兵刘肇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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