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永加堡。
永加堡属于山西天成卫属下墩堡,与宣府相邻紧靠。
此时永加堡冲天大火,刚刚被烧。
李自成远远看着被烧成一空的永加堡,心中恼羞成怒。
大同镇明军坚壁清野,看到李自成带兵过来,直接一把火烧了,然后逃向大同方向。
李自成从京城逃窜后,先过居庸关,再经过宣府。
他的逃跑路线,就和丁毅说的一样,只有两条,要么从保安州进蔚州,要么从宣府进大同。
李自成看到丁毅骑兵少,所以果然选择走远路,从宣府进入大同。
从这边走还有一个原因,他恨丁毅口是心非的欺骗他,想顺路过来打破大同。
之前他百万大军压近,大同的丁毅说投降,李自成信以为真,直接往京城去,没打丁毅,没想到反被丁毅聚集兵马后,来打他。
李自成越想越恨,所以直接从宣府跑到大同来了。
此时他回头看看,身后诸将狼狈不堪,所有人都没有兵进京城的锐气和信心。
“都特娘抬起头来。”李自成大怒道:“慌个鸟,当年俺们只有二十几骑进商洛,还不是卷土重来了?”
王卫国马上道:“先回陕西再说,打破山西,回陕西重来,将来,总有一天,再提百万大军,灭了丁毅那狗贼。”
“灭了丁毅。”其余诸将纷纷大叫,鼓舞士气。
“丁毅这狗东西,背信弃义,无耻下作,连崇祯都不如。”李自成骂完,狠狠一甩马鞭:“走。”
四万多骑兵,像狂潮一般冲入大同境内。
现在他进入京城的几十万大军中步营全没,只余这四万多精骑跟着,但大都是他的老营精锐。
这也是历史上在一片石与满清和吴三桂双方决战的主力,非常强悍。
大队的兵马往大同冲。
王卫国飞快追上李自成。
“大王。”
李自成边跑边看了他一眼:“何事?”
“唐通、白广恩、陈永福三部明军还在,现在这形势,会不会?”王卫国小心翼翼道。
李自成心中一颤,唐通还好点,在永平被吴三桂大败,兵马也全投降了吴三桂,陈永福和白广恩还是有大量兵马的。
他不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但现在四万多骑兵在一起,人海茫茫,一时间都看不到白广恩和陈永福在哪。
“一会到了大同镇,让白广恩、陈永福两部兵马先攻。”李自成小声道。
王卫国点头,深以为然。
就在李自成和王卫国商量如何对明军降兵时。
白广恩和陈永福、唐通这会其实也正在一起。
白广恩和唐通是看到李自成被丁毅大败之后,就马上心照不宣的走到一起了。
然后两人一起过来找陈永福。
陈永福兵马被李自成叫断后,所以走在最后,这会三人,都在闯军后阵里,也难怪李自成看不到他们。
“陈总兵。”白广恩和唐通快马来到陈永福身边。
“白大哥,唐兄弟。”陈永福客气道。
三人很快并肩而驰。
陈永福似乎知道他们想说啥,表情阴郁并没有继续出声。
白广恩是不客气了,他上次就是被逼着才投降的。
松锦之战,他儿子被满清抓了去,皇太极劝降,他都没有降,白广恩这人其实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志气,还是想当大明的官的,只是后来大明亡了,他才降来降去。
“李自成不行了,打不过丁毅,咱们得想想后路了。”白广恩马上道。
陈永福比白广恩又好了点,他在原历史是与满清战死的,所以马上道:“白大哥,你上次劝我降闯王,现在又说这话,我岂不是要变成三姓家奴,汉时吕布?”
白广恩也不脸红,喃喃道:“上次我也没办法,孙督堂都被灭了,高杰那王八蛋逃出陕西,整个陕西,就我一部兵马,还被李自成围住,我才投降的。”
“现在这不是机会来了,咱们忍辱负重,就为了现在。”
陈永福涨红了脸:“我与闯王折箭立盟,岂可再背叛他。”
唐通急道:“张献忠还降过官军,不又反叛了,咱们叫暂时隐忍,朝廷会体凉咱们的。”
陈永福又气又羞。
“镇北王也投过降表。难不成还会责怪我们?”白广恩又道。
陈永福听完,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道:“总兵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将军和数千河南兄弟们着想,大伙,还是想回家啊。”
陈永福回头,看到部将,游击将军杜志雄。
杜志雄是他心腹,上次在降李自成之前,杜志雄就劝他投奔大同镇的丁毅。
这会杜志雄再次开口,果然又劝他再复叛。
陈永福听到他的话,扭头看到儿子陈德也在现场,陈德一脸期盼,很显然也不想跟着李自成了。
“李自成也没把咱们当自己人,打吴三桂让唐通带兵去,这次败了断后让咱们。”杜志雄道:“每次他的兵马不用,让咱们先打头阵,总兵大人,他不仁,咱们不义啊。”
白广恩和唐通纷纷点头。
陈永福无奈的看看大伙,咬牙长叹:“想我陈永福,自认为英雄一世,没想到,居然要做三姓家奴---”说到这里,禁不住老泪丛横。
“陈总兵为国为民,镇北王也会体凉的。”白广恩大喜道。
几人正在聊着天,前面有传令兵至。
永加堡距离大同很近,传令兵也快马过来:“传大王令,陈总兵后军变前军,一会到了大同,与白总兵两部兵马一起,听号令,准备攻城事宜。”
白广恩和陈永福对视一眼,果然如此,又叫我们打头阵。
“诺。”两人只好咬牙点头。
李自成全军四万多人,经过天成卫,阳和卫,一路通行无阻,各卫所明军俱不在,逃往大同了。
但他们过去时,看到一路上无数囤田,全是绿油油的麦子。
连李自成看了都很惊讶,大同囤田这么好,难怪丁毅在这里练了这么多精兵。
他越想越气,狠不能直接毁掉这些粮田。
但他现在急于逃命和攻下大同报复,也没空干这事。
一小时不到,李自成的兵马来到大同镇外。
丁毅走时,留方兴汉和六千兵马驻守大同。
此时加上附近各堡的囤兵,大同镇内有上万人马,但方兴汉是丁毅亲兵出身,和丁毅学的一样的阴险。
他下令露在城头的人马大概只有两三千,看起来城墙上稀稀落落,守城将士并不多。
李自成远距离看了会,很快决定进攻。
他召来唐通和白广恩,陈永福,先让他们去招降。
三人无奈,商量后,唐通上前招降,城头上突然有炮打过来。
轰,一炮差点打到唐通,唐通的吓的连忙转身,一路逃回。
李自成大怒,决定直接攻打。
他传令三军,打破大同,鸡犬不留,所有财物,归各军自己。
现场顿时响起欢呼声,闯军纷纷大叫,激动无比。
但大同是座坚城,他们全是骑兵,这就意味着要造云梯。
牛金星,顾君恩等人都跑过来,劝李自成不要打坚城,当尽快穿过山西,回陕西。
可李自成憎恨丁毅言而无信,非要打下大同,强令步营制梯。
他说完:“明军丁毅只有两万多骑兵,其余皆是步营。”
“咱们人人带马,就算明军来了,也能全身而退。”
“只打半天,半天攻不下,立马走,明军不可能追上来的。”
李自成以为丁毅就两万多骑兵,也不可能安心放他们过来追击自己,而留下半天,丁毅的步兵也不可能追上。
于是闯军开始伐树造梯,准备攻城事宜。
李自成平时也算英明一世,这次要不打大同,继续往西走,丁毅在山西境内的四部兵马,可能有两部来不及追上他。
他非要打大同,花了大量的时间来制云梯。
因为没有随军工匠,陈永福和白广恩的兵马都被叫去伐树,他们动作很慢,效率也很差。
他们同样没带专业的木匠工具,处理树木又极耗时间。
一上午也匆匆制成十几部云梯,效率低到发指。
但李自成看大同镇城墙上没多少兵,他很有信心能一鼓作气的攻下。
好不容易等制成二十部,他已经失去耐心,大手一挥,示意部下攻城。
可怜白广恩和陈永福的兵马都是骑兵,这会纷纷被逼下马,扛着云梯。
李自成带着大量兵马在后看着他们,全军准备攻城。
李自成还鼓气道:“明军才两三千人,咱们十万大军,必可一鼓作气。”
这个时候,他也不忘吹下牛,四万多大军,吹成十万。
但普通兵士那知道,他们看自己兵马乌压压一大片,数万骑兵满山遍野的,的确看起来有点多。
“攻。”随着李自成一声令下,白和陈的兵马硬着头皮往上。
他们已经决定反水,但这个时候,却不敢动。
就在他们准备攻城时。
“砰”远处好像一声大响,很多人回头看去。
嗖,只见南边的天空中有道光亮冲天而起,像烟火一般,然后在半空爆炸。
“报”数百米外的地方,闯军哨骑疯狂而来。
“等会,等会。”李自成赶紧叫停。
却见那哨骑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他们面前:“南面浑源州方向,发现大股明军骑兵。”
“什么?这么快?”李自成一脸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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