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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月亮的眼泪

42.月亮的眼泪

似乎苍耀之塔上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让总是千方百计地去为露露找好吃的,要是让它不高兴了,指不定会闯出什么更大的祸来,也幸亏苍耀之塔在威斯顿城里面,作为最富有活力的一座城市,威斯顿汇集了来自全大陆的各类商品,从北方海域的鱼子酱到南方森林的各种香料,从西方草原上的阿尔斯牛肉到东方山川中的珍奇鸟类,在这里都能找到它们的身影。

对于露露来说,让其实没有什么令它特别讨厌的地方,唯一让它不开心的一点就是让每天都要拉着它洗澡,明明是自己最讨厌的事情,这个家伙居然还要强迫自己去做,真是太可恶啦!居然还说什么自己“作为一只母猫一定要爱干净才行”之类的话,明明每天我都有好好舔干净好不好,可比你爱卫生多了!

露露决定必须要用武力抗争,于是每次洗澡时总会在让的手臂上挠出几条伤痕。不过让并不会生气,后来他干脆在每次给露露洗澡前先给自己加上一层防御魔法,纵使露露使出喝奶的劲,也完全挠不破让的魔法。

啊!!!可恶可恶可恶——怎么会有这么作弊的人!明明贴着皮肤的防御魔法难度是很大的,阿尔弗雷德你这个家伙居然拿它来对付我!

不过,让完全听不懂露露“喵!喵喵喵!”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反正不管你说什么,都是反对无效,一定要洗干净才行。

在水中遭受折磨后的露露在生闷气,完全不想理他,所以要跑去找弗拉梅尔爷爷。

弗拉梅尔爷爷年纪已经很大了,在其他导师帮它梳理毛发的时候,它听说最近爷爷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连自己的研究都只能断断续续的进行。

在空闲的时间里,它不再到处捣蛋了,而是经常跑去看望爷爷,因为爷爷也越来越需要露露的陪伴,他的头发、胡子还有长长的眉毛都变成了枯槁的灰白色,视力也开始变差了。他不再一整天都钻在实验室里,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这样做。爷爷更多的时间是躺在摇椅上,抱着露露一起念书,他苍老的声音开始重新读出那些自己小时候曾经念过的文字,有的是普通的故事书,还有些是关于天空岛的传说,正是这些美丽的传说唤起了他对天空岛的向往,所以才会将一生都投入到魔法的钻研,幻想着有一天能够亲自破解它的奥秘,然后登上去看一看。

不过它真是太遥远了,自从弗拉梅尔爷爷年轻时发现了天空岛周围存在着无比强大的魔法屏障,他一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进入其中,而且,就算真的能在地上找到魔法媒介,他也不能像鸟儿那样肆意地在天空中飞翔。

露露缩在弗拉梅尔爷爷的怀里,静静地听爷爷讲述故事,日出,日落,月亮有时会躲在云层的背后。有时露露会探起头来,透过窗户看向极远处的那座岛,它就像是一幅画一样,窗户就是它的画框,天空是它的背景,露露蓝色的眼睛倒映出世界的样子。

爷爷还翻开了许多魔法书,那些他曾经仔细研究过的,还有那些只是简单涉猎过的,都有记忆中曾经留下过的痕迹。让·阿尔弗雷德时常会驻足在老师房间的门口,看着他读书时的垂暮之态,在魔法这条路上,弗拉梅尔老师教会了他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令人长生不老的魔法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

在慵懒的下午,橙色的阳光斜射进房间,在摇椅轻轻的摇晃中,露露听着爷爷在讲述高阶魔法的构成。

有些想让人睡觉的气氛。

弗拉梅尔爷爷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当夕阳的光缓缓移动到天花板上时,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只余有摇椅最后摇晃的轻声。

是打算来叫露露吃饭的让第一个发现的,而露露只是躺在爷爷的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尾巴。

当让将露露抱起来时,它发现其他熟悉的导师们都来到了房间外面,露露看见了他们悲伤的面容,还有一名年轻的魔导士开始哭泣起来。

真奇怪呀。

露露回过头看了看弗拉梅尔爷爷安详的面容。

爷爷不是睡着了吗?

露露看见让打开了一个小房间,在里面描绘了一个很大的魔法阵,大家还准备了一个黑黑的木头盒子,里面有着一股檀香味,让露露非常的讨厌。

让也不像平常那样表情丰富了,他垂下了眼睑,亲手扶着弗拉梅尔老师走向那个大黑盒子。

等等!阿尔弗雷德你这家伙,是打算把爷爷放进那个讨厌的木头盒子里面去吗?!

“喵——!!!”

露露银灰的毛发竖立起来,它气汹汹地朝让扑过去。

“别闹,露露。”

让心不在焉地把露露扒拉走,他抓住了它的后脖颈,然后将它丢给了旁边的一位女性魔导士,女孩擦着眼泪,紧紧地抱住了露露。

“喵!喵喵——”

露露拼命挣扎着想要阻止他,前爪在女孩的袖子上疯狂抓挠。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尔弗雷德他们将弗拉梅尔爷爷放进盒子里,然后缓缓合上盖子,爷爷的脸被黑暗笼盖住了。

之后是怎么结束的呢?

露露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房间,女孩也将它放了下来,她抽泣着走了出去。

露露朝着木头盒子扑了上去,想用并不锋利的爪子抓开这个黑漆漆的木盒,它“喵喵喵”地大叫起来,不过都是徒劳。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让·阿尔弗雷德,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呆呆地坐在棺材旁边的露露,然后合上了门黯然离去。

咦?

露露坐在冰冷的石地板上,一动不动,它好像还没理解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了许多人过来,然后又离去,只留下它一只猫。

地面上绘制着线条简单的魔法阵,但是认真看上去却并不简单,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图案,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功能,所以也肯定施放不出任何魔法。

那是什么呢?

露露在房间里坐了很久很久,它呆呆地看着这个爷爷躺在里面的黑盒子,直到月亮从云后面跑了出来,白色的清辉洒满了整个小房间,露露才终于想起来,这是书上描绘的,用来告别的图案。

用来告别的图案......

露露好像明白了什么——弗拉梅尔爷爷已经......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这个魔法阵亮起来了,代表着魔法的光辉也开始升腾起来,那一天晚上,苍耀之塔塔顶永不熄灭的苍白色光芒开始闪烁起来,似乎它也在为这位伟大魔导师的逝去而感到惋惜,浓郁的魔法元素开始朝四周蔓延开来,充斥在苍耀之塔上方的天空中。

月光,真的好朦胧啊,让露露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都变得奇怪起来,它感受不到自己了,只觉得心也开始变得空旷,进入了一个空灵的世界。

在那天夜里,她的眼角划过了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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