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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陈云衣

48 陈云衣

当天傍晚,墨无痕来到灵源阁下。

皎月半圆,清风徐徐,园中花香传来,丝丝入鼻。

他跃到阁上,进入阁中,却见早已有人等在那里。

“师叔娘?”他错愕地道。

师叔娘身穿罗裳,体态婀娜,飞仙髻水珠犹见,行止间袖有余香。

“你跟我来。”她带着墨无痕往上层飘去。

“师叔娘,”墨无痕低声道,“你难道是在这等我?”

师叔娘却未回答。

除了出门在外,墨无痕几乎每天傍晚都会到灵源阁中看书,师叔娘会在这里等他,也不奇怪。当然是或不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但不管怎样,墨无痕仍然觉得温暖。

师叔娘淡淡地问:“那日你为何会在野外撞见云衣?”

“都是师姐害的。”墨无痕二话不说,先把独孤云心给出卖了。

“果然是她,”师叔娘无奈的道,“其实独孤云心本是云衣的闺中好友,两人自幼相识,只是她二人的性子实在是有些不合,云衣一向不肯服输,云心却爱记仇,两人终于还是闹翻,彼此绝交。狐族长于预言与幻术,想必是云心早已知道云衣会在那里出现,把你骗了过去。”

“虽然是这样,”墨无痕小小声的道,“那也得那丫头配合啊,你说她好好的在那种地方泡什么温泉,还被男人给看了去,她以为这是剑侠小说啊?”

师叔娘不觉也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原本就没有受到儒家礼法的多少影响,师叔娘对此其实也并不如何在意,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去责怪墨无痕其实也没有多少意义。

两人来到最上层,一道青色的半透明屏障挡在那里,屏障上又有神秘图案若隐若现,似是太极,又似是水纹。

这里自然就是灵源阁最上层的锁云层,墨无痕以前并没有登上过这里。

师叔娘道:“此层在建筑之时,便已被阴阳家的咒印所封,非我陈家之人,无法进入。”

墨无痕道:“听说过,这楼阁之所以会悬在空中,用的是墨家的机关术,这一层的封印,又用了阴阳家的咒印,看来建这楼阁时,还真是用到了不少奇人。”

师叔娘点了点头:“曾祖母交游甚广,墨门与阴阳家、道家俱有相识之人,认得许多奇人异士,亦不足为奇。”牵着墨无痕的手,默念真言,带着他穿过透明屏障,进入了锁云层。

内中五彩金妆,芸香枭枭,玉台上放着许多书简,这些书简竟全都是以玉片编成。师叔娘带着墨无痕转了一圈,指明这些功法的用途,都是些奇门玄功的心法口诀,随便挑一卷出来,都非其它各层的普通功法可以相提并论。

锁云层本是只有当年“紫凤”陈凝的后人才可进入,不过师叔娘已亲手将墨无痕带了进来,又将真言教给他,等于已承认他是陈家的人,以后便可在锁云层中自由来去。

“师叔娘你把那玩意传给我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我毕竟不是...”

锐利的眼睛刺在墨无痕身上,“话还用我说出来吗?”

“...”好霸道的师叔娘,但我好喜欢“不用了。”

“那就跟我走。”

“好的。”

乖巧的跟在师叔娘身后,这就是被包养的感觉吗?好爽啊!

师叔娘道:“这锁云层中的每一卷,都是曾祖母当年精挑细选出的珍品,虽说要等修完整套九转天仙正易法后才可学习,但你不妨现在就开始看看,从中选出适合你自己的玄功术法。”

墨无痕低声道:“多谢师叔娘。”

师叔娘淡淡地点了点头,将他留在这里,先行离去。

墨无痕留在这里,这将些玉制书简一本一本的翻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墨无痕便一边继续修炼九转天仙法,一边在灵源阁上读书看经。

从三转蓝华练到一转紫华所花费的时间,比从第一阶的红华练到蓝华还要长一些,不过这只是因为越到后面,精气的提炼越耗时间,至于整个过程,却是一帆风顺,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或是因为到了修行关头,师叔娘这些日子很少再露面,偶尔出来,也只是帮流明侯处理城中的一些要事。反而是陈云衣,与墨无痕撞见的机会更多一些,不过这二小姐每次撞到他,都要恶狠狠的瞪着他来,仿佛雌虎一般,让墨无痕心底发虚。

晚上睡觉的时候,墨无痕亦会研究可笑留给他的那块蓝田古玉,只是那周围满是星辰的梦境再也没有出现。

他确信这块古玉绝不只是普通玉石,而他那天之所以能够完整背下《道德经》,也绝对跟它有关。

但要如何启动它所深藏的秘密,墨无痕却是全无头绪。

那天,天气稍有些冷。墨无痕与师叔娘在木楼上喝着热茶,下方的广场上,陈云衣正以她的仙术跟宗门执事晃嵩较量。

晃嵩约有五十多岁,出身于将门,家传的龙光剑天法威力惊人,一剑划出,光芒四射,在凝云城中,一向只有修完整套太玄冰晶法和玉女玄经的师叔娘可以胜他。

陈云衣虽然无法取胜,但其仙术玄奇难测,时而化风,时而变火,五行交错,来去如虹,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二小姐在广场上带出各色光华的窈窕身影,墨无痕长叹,还想着终有一天要追上师叔娘,把她先怎样后怎样……咳,照这样子,不要说赶上师叔娘,连二小姐都比不了。

师叔娘自然知道他与云衣之间颇有一些不和,看出他郁闷之色,:“小墨也不用气馁,我陈家一向都是阴盛而阳衰,女强而男弱,传统如此,传统如此。”

墨无痕撑着脸颊,更加郁闷。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强是怎么来的?我的弱是怎么来的?

这还用我点破你吗?唉,师叔娘现在为什么说谎话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了呢?

不过话说凝云城陈家确实是有这个传统,当年“紫凤”陈凝纵横和洲,以一己之力救亡白凤国,虽是女子,却分封凝云城,但她的丈夫却没有几个人记得,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连她的儿子都是跟她姓陈。

陈凝之子陈天印,娶的却是一位江湖侠女,因那女子并非名门,当时还惹出许多风波,不过那女子却极是强悍,谁敢有意见,就一一单挑过去,虽然人人都在背后骂她悍妇,当面却已是没人再敢吭声。

及至到了陈岐,陈岐自己在武道上全无天分,他的妻子却是青鸾山正易门朱老夫人之女,一身武学远胜陈岐,只可惜死得太早。

两人在这喝茶聊天,另一边,晃嵩与陈云衣之间的战斗也已结束,陈云衣虽得灵巫山月夫人真传,但毕竟经验不够,又没有晃嵩数十年的修为,无法取胜,只好罢手。

陈云衣风一般卷上楼来,上身穿蜜合色箭袖短袄,下身穿鹅黄绫棉裙,肩上罩着玫瑰紫对襟比肩褂,项上挂着珠宝晶莹的璎珞项圈,娇美可人,别有媚态。

执事晃嵩也慢慢踏了上来,陈月娘笑着问晃嵩自己这妹妹本事如何。

晃嵩道:“县公主这一年里得月夫人亲自指点,五彩灵巫顺逆法已是有成,属下枉长年岁,用尽全力亦是无法取胜,再过一些日子,属下只怕再不是县公主对手。”

陈云衣颇有一些自得,墨无痕却是嘀咕道:“明明就是别人让你。”

陈云衣怒道:“你知道什么?”

对这个早已闹僵的二小姐,墨无痕也懒得再给她面子,直接道:“晃将军刚才虽似被你追着打,步步后退,但后退中绕着完整圈子,一步不乱,绰有余力。反而是你这招招抢攻的人战到后头,身法紊乱,如果不是晃将军生怕伤到你,你现在早就倒在那里不会动了。”

陈云衣张口结舌,无法辩解。其实墨无痕说的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晃嵩是凝云城中仅次于姐姐的第二高手,他在爹爹面前亲口夸赞自己,自己自然也觉颇有面子,得意了下,哪里知道这坏蛋竟然这样子,直接揭穿?

晃嵩却是讶异地看了墨无痕一眼,这些日子,墨无痕偶有难题,也会向他求教,但没想到他眼力却是出人意料的好,不但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看出他暗中留手,刻意保持了一下不胜不败的局面。

“更重要的是,”墨无痕瞅了二小姐一眼,“云衣小姐,你学的是玄术啊,就算你五行术法用得再好,护身劲气总是不强,对上比你弱的敌人也就罢了,对上晃将军这种强敌,你不是该拉远距离,靠着身法和玄术本身的神秘多变取胜的么?你去跟晃将军抢攻,你这是找死啊,你知道晃将军为什么不敢全力出手么?他是怕一不小心就把你给打飞了。”

陈云衣气得跺脚:“你厉害,来来来,我们来比比,看我把你打个稀巴烂。”

两人居然斗起嘴来,看得陈月娘和晃嵩只好摇头。

其实墨无痕说的,也正是晃嵩想要提醒陈云衣的,县主学的本是玄术,偏偏性子太急又不服输,初时仗着锐气,自无问题,但久战不胜后,性子一起,就有些昏了头,不要命的抢攻。修玄术的去对修武术的抢攻,确实是有找死之嫌,晃嵩虽有心提醒,但他本是沉稳之人,县主又年轻气盛,未必听得入耳,也就没有开口,现在却是郡附马先说了出来,让他不免对墨无痕刮目相看。

但是对陈云衣来说,这话要是晃嵩说的,那还好些,不管怎么说晃嵩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但由墨无痕这原本就让她看不上眼的“淫贼”说出,却是分外让她上火,抓着墨无痕要他上场,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把他教训一番。

墨无痕安坐不动,冷笑道:“好男不和女斗,再说了,对付你,哪里需要本少爷亲自上场?哼哼……”

陈云衣叫道:“你想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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