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四节
按照计划，他们大概需要两天时间行进到目标的村落，正好能赶在部队到达的前一天晚上，抵达乡镇。
在马车上，莫云照着面镜子便给自己化妆。
带上了一头银色假发，沾上了胡子，用道具在脸上做了些皱纹，让自己看起来仿佛一个中年男子。
“老公，你这化妆的本事好厉害，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作为刺客是理所当然的。
你需不需要也换身打扮，毕竟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可是要被全国通缉的。”
“我？我就不用了，穿着这身衣服，几乎很少有人能联想到我是力场魔偶，而且毕竟就算被通缉，过了几十年也没人认得出我。”
“几十年……”
“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哦。”
“对你来说，或许没错。”
就这样，莫云重新一甩缰绳，敦促马儿继续前行。
“天气真暖和，也快入夏了吧？”
“是啊。”
回想起最初来到帝都进行刺杀，还是晚冬，现在随着天气转暖，道路两侧也长出了嫩草，迎面吹来清爽的凉风，两侧则能听到杜鹃的鸣叫。
“呼……”
没过一会儿，小沐便打了个哈欠，轻轻靠在了莫云肩膀上。
【就算是魔偶，在车上也会犯困啊。】
“老公，当妻子靠在你身边休息时，把对方搂在怀里才是正确的行为哦。”
“要求也太多了吧？”
“这是必要的，如果让村民看到老公只让我靠肩膀，咱们的夫妻关系一定会被怀疑的。”
“……好吧。”
莫云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把小沐搂在怀里。
“好暖和~”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是感觉很舒服。
路途还很遥远，周围的景色固然优美，欣赏得久了也会厌倦，如此，莫云的目光便总会落到小沐的脸上。
这位真身为力场魔偶的少女，不管怎么看都是位绝世美人，而她现在却是自己临时的妻子。
就算是外表平静的刺客，心里也稍微有些悸动。
“嘻嘻，老公你害羞了！”
一边蹭着莫云的胸口，她一边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坏笑。这个小恶魔似乎已经掌握了通过莫云细微的变化掌握其感情波动的诀窍了，真是危险。
“你这家伙，要睡觉就给我去后面车厢跟货物一起睡！”
“呀！！”
莫云一只手就将她提了起来，丢到了后面的车厢内。
“老公，因为害羞，就这样欺负我……”
被丢到车厢内的小沐又爬回了莫云身边，就这样趴在货物堆上，在后面盯着莫云。
“不过，宽宏大量的我姑且不和老公你计较了，毕竟，害羞的你也挺可爱的。”
虽然避免了肢体接触，但被小沐这样在背后仔细“端详”着，依旧让莫云感到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两天以后，莫云和小沐来到了预定的村落，这个村落被称为津兆村，本来并不是多么出名的地方，但随着帝国灭其他六国，不少原本没有开通的道路被打通，这个村落作为一条新开辟道路途径的村落，逐渐开始得到重视。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这里会变成小镇，甚至重要补给据点，如果莫云是皇帝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
但至少现在，婴芷似乎还没有足够的精力建设这里，导致这里无论是官方还是私人的货车，旅人众多，但一个村落能提供的物资毕竟是有限的。
如今，因为行政人员的不足，就连村口盘问的车队都会变得拥堵。
因为只有两个士兵负责哨卡，莫云的马车光是进村便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长队。
终于轮到他们了。
“请问你们是——”
“我是药材商人，我叫沐夕语，就可以了。
这位是我的丈夫，他是轩霖。”
“我叫轩霖，是个医生。”
“那么，你们的目的是？”
“我们云游各地，以卖药行医为生。”莫云回答道。
“是这样吗？”一个士兵顿时面露喜色。
“有什么问题吗？”
“不，其实因为这里的道路是这一年来才开通的，沿途有些有山贼和猛兽，因此总会有旅途中受伤的人停留在这里，但医生根本就不够用。
如果你们有药材，又能行医的话，现在村落中就有几十名需要帮忙的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啊，这个——”
小沐有些担心地看向了莫云。
她知道，莫云只是扮演，但并不是真正的医生。
虽然莫云的确说过自己会处理些简单外伤，但一上来就被要求行医，她担心莫云会不会直接露出马脚。
然而此时扮演着大叔的莫云却面带微笑。
“怎么会呢，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请立刻带我过去，就算是一刻也好，我也希望能提前结束患者的伤痛。”
“这——轩霖先生您太善良了，请跟我来！”
就这样，莫云被士兵带领着，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房子里，这里搭着凌乱的地铺，上面躺着不少伤者，也已经有几位医生在给他们诊治。
“大家都受伤了……”跟在莫云身后进入了房间，有些好奇地左顾右盼。
而就在这时——
“啊！！救命！！啊——！”
一连串惨叫，吸引了莫云的注意。
莫云寻着惨叫的方向，看到了颇为血腥的场面。
一个病人正在被固定在木板上，另一个人则手持着一把闸刀锯他的手。
这是鲜血四溅的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他们在干什么？”莫云问道。
“那个人的手臂烂掉了，必须截肢保命。”
“截肢……够残暴的。”
在这个工业革命刚刚开启的年代，还并没有所谓的现代医学，用高情商的话说：还处在百家争鸣的时期。
所谓外科截肢手术，就是将病人固定在一块木板上，然后用刀剁，用锯子锯的，各种设备百花齐放。
至于切完后的止血，好一点的还会用绷带，要么就直接用烙铁一烫，闻到烤肉味的时候，血也基本止住了。
至于麻醉，那只是少数高明的医生才会使用的手段，这些村里的医生自然不会用，甚至他们连清洁的习惯都没养成，进而导致伤口感染。
据说，这种手术平均死亡率超过二分之一，除非是实在没办法，否则让外科医生看病无异于在赌自己的命。
而没过几秒钟，随着血管大量喷出鲜血，医生突然面露惊恐之色。
“怎——怎么办？动脉出了这么多血，止不住啊！”
在这些村落里医生的外科手术中，各种奇葩的状况都可能出现，像这种截肢导致大出血的，也并不奇怪。
这时，莫云主动走了上去。
“让开！”
他手中掏出了一把刀，随手便从病人躺着的木板上削下块木片，两三下削成了一个圆柱塞的形状，然后对着病人的动脉血管怼了进去。
“血止住了？”刚才还在锯胳膊的医生见莫云三两下就止住了血，顿时大吃一惊。
“别愣着，快包扎啊！”
“啊，知道了！”
最后患者姑且算是保下了性命。
随着手术的结束，满屋的病人都开始为莫云鼓掌喝彩。
“老公，你好厉害，看到那么多血还能这么冷静地应对。”小沐也惊叹于莫云的技术。
“职业素养罢了。”
当然，这里是指作为刺客的职业素养。
而就在这时——
“这位神医，你能帮帮我吗？”
莫云寻着声音走了过去，便看到一个大腿内侧肿得巨大的男子，那不是单纯的囊肿，而是一个肉瘤。
“轩霖先生，这个人——可能没救了，如果救不了的话，先救别人也可以。”陪他来的士兵这样说道。
“他这是什么病？”
“他被一种罕见的蜥蜴咬到了，中毒后，被咬的部位长出了一个肉瘤，一开始没想着治，结果肉瘤越来越大，变成了现在这样。
被送到这里后没两天，他已经无法移动了。
再这样下去，就只能等死。”
莫云看着这个肉瘤，乍一看大概得有十斤重，长得瞠目结舌。
“这个肉瘤只能切除了。”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这个村里没人敢做这种手术……”
大腿内侧正是血管聚集的地方，稍有不慎切到动脉就是大出血，就算对职业的医师，想切这种肉瘤也是极其困难的。
医生和刺客，虽然是两个不相关的职业，但在人体理解上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刺客是杀人的，但高效的杀人也需要高明的人体理解，人体是复杂的，并不像一些刺客游戏中那样，只要一刀贯穿就必死无疑，如果捅下去没有个准头，说不定被一度放倒的家伙会爬起来在背后捅你一刀。
因此，莫云在无数次杀人中，练就了一套过人的技能。
他只要打眼看到一个人，就能看到对方的致命伤口，攻击哪里对方会怎么死，他都了如指掌。这并不是什么魔眼，而是纯粹靠杀人经验逐渐练就的技能。
尽管这种手术对于莫云来说也是第一次，但只是看着这个病人的身体，他就仿佛看到了这个人的内脏和血管的构造。
“那个，老公……”
在莫云的身边，小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任何人都知道，想要救这个人很不容易，大概明天这个时间点，护送着真实镜片以及大批物资的护卫队就会到此休整，他们无疑会征调医生为伤兵，这也是莫云和小沐盯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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