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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终末无响之钟

35.终末无响之钟

所有生灵都屏息凝神地看着被天启之花挡在几十余米之外虎视眈眈的“暴徒”,似乎一不留神,它们就会如同潮水般袭来。彻夜未眠是肯定的了,而深知这些怪物之恐惧的亲历者们甚至连眨眼都试图避免。

恐惧在这千余生灵中堆积、蔓延,终于撑不住“炸开了”。

某些家伙开始胡言乱语、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接着,一些心智较为不定者做出了伤害他人或是破坏自己身体的更激进的行为,这使得原本疲于应付灾厄的生灵们更加无力。奇怪的是,这些家伙往往是一族中较强的那一批。

在外面一片骚乱的情况下,虽然血族的营地相较之更为安定一些,但白月璃竟在临时搭建的牢房里睡着了,甚是古怪。

艾伊诺身上的禁锢在混乱的前半夜快要结束、月亮升到最高处时自然解除了,而伊路米留下的加护还在,虽然力量衰退了许多,但仍能起到较好的防御作用。

她在这大概一个时辰的“软禁”里让脑子充分冷静了下来,并思考得出了一套大概可行营救方案。

大神官立刻发现了艾伊诺身上的变化,挡在艾伊诺身前。在其欲要发言之际,艾伊诺打断了她:“大神官,我也不求你能帮我,至少,不要阻止我。”

艾伊诺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其中夹杂着的怒意却让边上的森精种的其他遗者胆战心惊。

“我知道我是拦不住解除禁锢后的您的,毕竟我并不具有什么战斗天赋,所以我并不是来阻挠您的。您的目的我已清楚,但我也不会让您白白送死。”说罢,她将一串镶嵌着红石的项链戴在艾伊诺光洁的颈部。

“谢谢。”丢下这句话后,艾伊诺便从大神官让出的路离开了。

依卡姐妹深知自己的弱小,也识相地没有提出跟着去的要求,只是目送着离去的艾伊诺,祈祷着万事顺遂。

直接交涉以及直接开战都是不可行的,艾伊诺选择的是趁乱潜入。虽说如此,血族的营地并没有乱到大本营被入侵也无人知晓的程度,毕竟有卡赦梅丽等的震慑,但艾伊诺也非等闲之辈,不论战斗技法还是其他辅助功能几乎样样精通,这或许与她的种族和成长环境息息相关。她有着龙人种的大多特征,但并非与其一族,而其他族群更无可能。虽然还未成年,但她的实力已经强于大多龙人种,或许她是在这漫长岁月中衍生出的新种族,又或许是那消失的上二十一族之一,总之无论怎样,她的特殊性加上由森精种抚养的情况,使得她成为一个精通各种术法的战斗、生存的天才。

先用【无定形分身】【狂暴化】将血族营地进一步扰乱,然后通过【隐匿】【消除气息】【超加速】迅速潜入,然后用【空间定点跃迁】无声无息地穿过可能设立的大量结界并短程传送到白月璃身边,找到后再用【替身人偶】【拟态】【隐匿化】将白月璃替换,然后再令【无定形分身】夺取一些可能重要物品,使它在一些杂兵面前露出马脚后向着本体逃离的相反方向用【超加速-叠加】冲出天启之花的保护范围外后自生自灭,从而使得本体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不过,以上只是艾伊诺的纸上谈兵罢了,且不说这一切需要消耗的巨大能量,要突破狡诈而强大的血族设下的结界而不被发现实在是难事,所以才说是可能可行。但凡事都要试一试。

直到替换白月璃之前,计划的实施都如流水般顺畅,但就在艾伊诺看到白月璃平安无事而松一口气时,白月璃就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而消失的过程就像时间被切割了一部分一样不自然。

发生什么了?艾伊诺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恐惧与惊慌。几秒钟后她冷静下来,跳过带走一项将计划继续实施完。

究竟是谁?白月璃被带去哪了?仅仅是回想,艾伊诺都被那一瞬身体的恶寒与颤栗而后怕。她深感自己的无力。

回到营地后,艾伊诺整个人都精神恍惚,身心俱疲的她瘫坐在地上,疯狂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其他人暂且是在简单的提问后了解了大概,可也只能默默在心底暗道一句希望白月璃平安无事。

另一边,忙于平息骚乱的卡赦梅丽突然呆住,然后向着关押白月璃的地方望去:“不会错的,那份令人颤栗的强大,不会错的,那是摩弥安大人!完全体的摩弥安大人!”

她将任务大致安排了一下抛给下属后,就立刻化作一堆血幅向那一瞬的力量感传出的方向飞去。

虽然感受到了艾伊诺的分身带着一些貌似十分重要的东西远去,但眼下哪有比摩弥安大人更加重要的呢?

她将“白月璃”挪开,开始了诸如“啊,是摩弥安大人的气息”之类的胡言乱语,然后竟对着某处地面像狗一样蹭起来。

~~

“原来如此,原以为你如此契合我所需要的素体只是巧合,没想到你竟与那东西同源,真是意外!”将所有最精纯的神核集齐并融合的摩弥安已经成为存世的最强者之一,此刻,他是最接近于凡人所信仰之神的个体。

“这里是……你是……”来到这以后,白月璃便从梦中醒来,与那个朦胧的世界暂时失去了联系。依旧没有记忆。

“这些都不重要,但如果你想将其作为最后的要求,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时间不多,现在的我还太过弱小,连生存都无可能。”

这位连白月璃都能感受到其强大的强者,竟说出如此让人吃惊的话来。

“既然你没有什么要问的,那我就进行这最后的仪式了。”

音落,光起,声荡。

“浴繁星之光,披银月之辉;

感万物之哀悼,通生灵之怒怨;

吾避日之芒,愿以此身为媒,叩幽远深暗之门;

往昔皆为祭,悉听此身求;

困身之魂,皆奉永恒之神;

显现吧,终末无响之钟!”

地面如同被风扰动的海面一样荡起波纹,由血纹平台撑起的一口纯白之巨钟拔地而起。

比起这令人不禁吐槽的咒语,旁边不断衰老、“干瘪”的摩弥安更能引起白月璃的注意,但当她的视角不自主地从摩弥安转向那口纯白之钟时,她才发现事情的异样。

“这具身体真是羸弱呢,但灵魂深处传来的力量却是如此澎湃。”说着摩弥安操控着白月璃向那口钟走去。

“你要做什么?”身体并没有发出声音,这是灵魂的交流。

摩弥安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精力去回答,毕竟光是夺取并保持身体的主导权就已经十分费劲了。

“白月璃”费力地移动着木桩,然后与其一起向钟撞去。

“咚~,咚~~,咚~—,咚……”这并不是通过空间传递的声音,它直击神域所有生灵的灵魂之窗。

钟声一共十二下,每次都略有不同。

最后一下钟声响起后,白月璃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准确的说是摩弥安主动让出了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令白月璃十分诧异的是,这口钟竟然自动响起了第十三下,相比之前的悠远低沉,这一次的钟声狂躁而刺耳。这根本不像是一口钟能发出的声音。

它带着巨大的能量向外扩散,使得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灵的灵魂从躯体中震荡出去而又迅速回来,并不停地震颤着,如同投入数颗石子的湖面。

纯白的巨钟在“余音”尚存之际没入黑色岩块形成的“黑潮”,不等白月璃反应过来便消失不见。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白月璃不知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但也不怪她,毕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你果然与众不同,你的出现简直是奇迹。”

“你还活着?”

不顾白月璃的打断,摩弥安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曾经以为太阳是我族最大的敌人,因此我的前半生都在寻求克服这一弱点的方法,但直到第一次窥见深渊的冰山一角,我才知道我之前的想法有多愚昧,那时的我终于明白我们活着是有多么不容易。生物越是追求完美的进化,便越是容易陷入生存的困境。弱小和无知并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相对于深渊而言,就算是将其一切衍生世界上的非深渊生物的力量叠加起来,都只是沧海一粟。我们是弱小的,我们是无知的,但只要怀着一颗谦卑的心,我们便还有生存的机会。

在对深渊的进一步探求后,我发现深渊是在不断膨胀的,但祂在向最外层“投射”新的衍生世界时,其核心也在不断吞噬着与之临近的世界。其中,愈是向深渊核心靠近的世界,其能量也愈是混杂与强大。在完成一个世界的吞噬以后,祂就会发生坍缩。这就是一个轮回,而在轮回中,那些被消磨的世界便会发生终结,而其上的一切生灵都将成为深渊的养料。这似乎是一个无法避免的过程,也即所谓的命运。但是,我寻得了一线生机。

终末无响之钟,深渊之物,它能将生灵变成深渊生物并保留理智与原本的灵魂,但它需要一份契合的素体以及巨大的本源能量才能驱动(就好像是为某一个或是某一类家伙专门制作的)。这是我在无数实验与探求后得出的结论。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我找到了你,不过不是作为“祭品”,而是作为“媒介”,至于“祭品”,则是我穷极半生收集而来的所有生灵的神核的凝结体与我本身的一切。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神域的所有生灵都将向着深渊生物的方向演化,这个过程与结果会如何,我丝毫不知。

这并不是什么大义,这是我这个个体完完全全的私心。我希望我的族群存续延展直到永恒,而这,就是我给出的解法,我的生存之道……”

一只“不可见”但又可见的巨手从地里钻出。它将摩弥安快要支离破碎的灵魂从白月璃的身体里拖向地底深处,只留白月璃一人在这破碎的大厅暗自嗟叹。

摩弥安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大概是一个垂死者最后的遗言吧,毕竟人死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堆在嘴边。

“啊,太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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