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明媚的日光透过交相掩映的枝叶洒落在翠绿的草坪上,形成唯美的丁达尔效应,微风不时拂过脸颊,带来丝丝凉爽。
若是放眼望去,便能看到在这林中小路的尽头立着一座青砖白瓦的古风小镇,这里是东蜀之地---我的故乡。
没错,我转世了,并且已经在这个充满奇幻色彩的异世界生活了16年之久。
来到这个崭新的世界后,我如愿以偿地享受到了一段幸福美满的童年:尽管出生在一个较为普通的农民家庭,不算多么富裕,甚至只能维持温饱,但有着爱我的父母,和坦诚的朋友。
12岁时,因为自身出众的感知天赋被来村里挑人的考官选中,带着全村人的厚望来到都城进修。
经过不懈努力,我已经成为了一名“大学士”。
恰逢守岁节,此时我正骑着马走在回家探亲的路上。
出了树林,还没到镇上就远远地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在向我招手。
熟悉的脸型,干瘦的身躯,一看就知道是陈胜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样啊。
早在数月前我便写信告知他说今年我打算回乡,让他到时候来接我。
他的房子安置在这儿,是离村子最近的一个小镇,松阳镇,也是我回家的必经之地。
跳下马背,牵着缰绳走到他跟前,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我俩太久没见,看到我在马背上高高在上的样子而对我产生距离感。
陈胜自然不会这么小气,只是我习惯了处处站在他人的角度看问题。
“喂,你小子挺威风啊!牵这么壮一匹黑马。瞧瞧,这几年不见了人也精神不少,个子比我都高了!还穿的这么体面,嘿!你这袍子得是丝绸的吧!真贵气!”
刚一见面他就这么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我知道他这个人就是个话痨,但我对此并不反感。
从小我们俩一起长大,上山爬过树,下河摸过鱼,捕蛇偷瓜,掏鸟窝,做什么事都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
尽管他很吵,但对我很是义气。考官来挑人的那年,其实他也有机会的,他的天赋同样出众,私下学习时比我还要刻苦,但最后被选中的却是我。
可惜当时只有一个名额,倘若没有我的存在,被选上的一定是他。
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挺过意不去的,但得知我被选上的消息时,他竟比我还要高兴。
他说他上我上都一样,以后发达了谁也不会忘了谁,并由衷的为我感到欣慰。
这句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陈胜接过我手中的缰绳,打算替我牵马。
腾出手来后,我从右手的衣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他。
“给你的。”我微笑着对他说。
“害,咱俩这关系,见个面用得着送礼吗?真是的。”说罢他打开木盒一看,是一把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白银短匕。
紧接着他双眼放光,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把匕首。
“我滴乖乖!这是真家伙啊!瞧这花纹,这色泽,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刀子!”
“就知道你喜欢收藏刀具,我特意从都城里上好的铁匠铺给你挑的。”
“还是你小子懂我!”
一路上又寒暄了几句,不一会儿便到了他的他的住处。
将马拴在院内后,我随他一同前往客厅。
一打开正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和胡乱摆放杂物,看样子应该好久没收拾过了。
这与我认知中的形象是不相符的,以前的他不管再怎样弄鬼捉猴,自己的事倒是安排得井井有条,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
我感到有些诧异。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不拘小节’了?”
“害,瞧你说的,我这一天忙里忙外的,活儿多的做不完,哪有闲工夫去管这些。不像你啊,我的大学士!多有出息!轻轻松松挣大钱!”
“其实也不像你想的那样轻松,我的课题也很繁重的,要不然怎么四年了,现在才有空回来。”
“害,不说这些,来,坐这儿,咱弟兄两好好喝两杯。”陈胜用袖口抹了抹滴有些许酒渍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紧接着在后厨拿了一套酒具、两叠腌肉,给我倒满,又给自己倒满,随后举起酒杯。
“欢迎回家!”
与他碰杯后,我一饮而尽,抿了抿嘴。
而他却将送到嘴前的杯子又放回了桌上,杯中的酒纹丝未动。
我向他递来不解的眼神。
“喝啊,为什么不喝啊?这喝酒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他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紧接着脑内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的视线变得模糊,头倒在桌上,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不在陈胜家中,而是躺在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悬崖旁。
天色一片漆黑,我都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冷冽的凉风袭来,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手早已被绳子绑住了。
我十分疑惑,转头看去,眼前浮现起熟悉的脸庞——是陈胜。
他的眼神一改之前的温热,变得冰冷。手里把玩着那把我送给他的银色匕首。
“为什么你的人生总是这样顺利呢,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察觉到我醒来了,他蓦然开口说道。
“陈胜,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儿,快帮我松开!”我的双臂前后扭动,想要挣脱背绳子的束缚,但无济于事。
“为什么,当初被选上的是你而不是我?”
……
“我明明比你刻苦,比你努力,难道就因为你那高人一等的天赋吗?”他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发问。
“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逃离我们曾经生活的那个穷乡僻壤,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像你一样成为受人敬仰的大学士?为了这些目标,我手不释书,废寝忘食…”
“——从小到大我跟着你屁股后面转,你还真以为我多稀罕你?那不过是为了监视你罢了…我特别害怕你在脱离我的视线后,依仗你那卓绝的天赋将我狠狠地将我甩在身后…毕竟名额,只有一个啊...”
“可是,尽管我费尽心思,最终被选上的依然不是我…为了隐藏内心的不甘,我还不得不对你迎上一副虚伪的笑脸,装作替你高兴的样子,去恭维你,祝贺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陈胜的言辞十分尖锐,让我深感意外,没曾料到他那是的真实想法竟是这样的。
“就因为你那可憎的天赋,这样与生俱来的东西!毫无公平可言的东西!否定了我所有的努力!扼杀了我的梦想!”
“自那以后我整日酗酒,每天是过得是浑浑噩噩,我知道都城是我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地方了…”
“还记得吗,你临走前说伯父伯母年纪大了,也不识字,托我给他们念念你寄回来的信,说我你信得过我。”
“呵呵,真是抱歉呢,辜负了你的信任,你寄来的信全都被我烧了,他们一封也没看成。夹在里面的慰问金也早就被我用光了。”说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中散发出的恶意似要将人生吞。
听到这些,一直没有没开口的我瞬间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居然......我明明那么信任你......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
“呵,兄弟?谁跟你是兄弟,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那些钱我用了又怎样?那本来就该是属于我的!你才是那个卑鄙的人!依仗着你那令人作呕的天赋,简直就是投机取巧!你现在所享受的生活,所收获的美誉本应该是属于我的!你这个卑鄙的小偷!你就不配活着!”说完他站起身,拿着匕首向我走来。
“你要干什么?你…你别过来…陈胜,你疯了!”
我的声音饱含颤栗,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挪动,脸上的惧意已是不言而喻。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跟前,蹲下身子,用那把银色短匕一把刺向我的胸口。
“啊!啊!啊…”
胸膛被刀刃无情撕裂,鲜血从中不停渗出。
他竟然真的对我起了杀心…
他竟然,真的背叛了我…
“你别说,这刀子还挺好用,眼光不错嘛。”
紧接着,他又将匕首一把拔出。
鲜血染红了衣襟,源源不断的剧痛感席卷全身。
“这下面可深着呢,掉下去过后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尸体,大过年的,我来送你去和你的家人团聚吧。”他将手伸向我的衣领,一把提起,将我向崖边拖去。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我父母怎么了?你什么意思!”我死瞪着他,不断地发问。
但他不做任何回应,直接将我向崖底扔去…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我的身体急速坠落,直至此刻依旧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双眼与站在崖边的陈胜对视。
他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像极了记忆中熊杰的样子,嘲弄、憎恨、还有一丝得意,接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将匕首也一同抛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又要死了吗?没想到啊,本以为这一世不会再遭受无故的恶意…哎,真是死的毫无价值…”
此刻,父母可能遭遇不测的消息和无边的恨意、不甘,在死亡面前已经被我远远地抛在脑后,我的大脑再也思考不下任何东西,双目缓缓闭合,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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