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处巨大的石制房间之内，穿着灰色长袍的奥尔科宁撑着一根木头法杖，这是当地商会为了感谢他所赠予的，虽然比不上他原本的法杖，但至少填补了他武器的空缺。
在他的面前，自己的徒弟，半兽人雪奈正双手握在胸前，向着所谓的“自然之神”祈祷，龙女席利乌斯依靠在门边，防止有人突然闯入看到雪奈的狐狸耳朵和尾巴。
奥尔科宁曾经听老师教导过，关于北方蛮荒之地的这些朴素的土地和元素信仰，然而，对于帝国来说，这些都是异端邪说，如同那些邪教徒所信仰的邪神一样。
但是奥尔科宁不这么认为，信仰的产生并不都是无端的，就算是帝国的正教......
雪奈的耳朵耷拉着，随后她站了起来，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慢慢消失了，她又变成了一位棕发的少女，站在原地，看着奥尔科宁微微歪头。
“魔法是神明赐予这个世界的奇迹，我的师傅曾经这么说过，”奥尔科宁的手中漂浮起一个光球，“法术是一种一次性的魔法效果，可分为两大类——神术魔法和奥术魔法。大多数的施法者须在事前准备法术，比如研读法术书、虔诚祈祷或冥想，有些人则不须准备可以直接施展。虽然不同人物使用不同方式学习和准备法术，但施展的方式都很像。”
奥尔科宁操控者小光球飞向雪奈，雪奈眨了眨眼，猩红色的眸子盯着那个光球，一下子伸手去抓，然而奥尔科宁操控着光球猛地一下子躲开。
“像是我所研习的魔法，便是在魔法王国所学习的奥术魔法，这是一种成体系地魔法使用方式，与雪奈你所学到的那些魔法使用方式并不一样。”雪奈一下子捉住那个光球，光球啪叽一声炸开，闪的雪奈捂住眼睛。
“我听说，对于部落的一些半兽人种族来说，一些魔法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就像席利乌斯会吐息一样，雪奈，你会什么呢？”看着吃亏的雪奈奥尔科宁笑了笑，而对方则气鼓鼓地看着她，鼓着脸。
“妈妈说过，我们一族擅长化形，以前我跟着妈妈学习如何利用化形来隐藏自己，”雪奈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低下头，奥尔科宁走上前去搓了搓她的头，俯下身来询问道。
“那么，你能化形成其他人的样子么，你见过的人？”他显得饶有兴致，随后拦腰把雪奈举了起来，打量着，似乎在估计什么。
“当，当然可以，只不过会很累！放我下去！”雪奈被举起来晃动着小脚丫，拍打着法师的小手，法师笑了笑。
“真是很有天赋，我师傅应该也会很喜欢你的，马上就要是祭典了，可不能再让你穿脏兮兮的那些衣服了，席利乌斯也是。”奥尔科宁把雪奈放下，站在门口的席利乌斯尾巴竖了起来，指了指自己，仿佛在说“叫我么？”
“那是当然，我们作为，嗯，名字，我们佣兵团应该有名字，得好好跟团长大人谈一谈这件事了。”奥尔科宁给雪奈整理着衣服，“走吧，该给你们去挑选一些衣服了，我知道在这方面汐雅可是专家，在打扮上。”
奥尔科宁揪着雪奈的小手把她牵了出去，而席利乌斯也微微低头跟在后面，两位少女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内心中都有着隐隐的期待，不止是洗的呢衣物，还有那盛大的祭典，等待着她们的参与。
庞大的落地窗旁是华贵的圆桌，青瓷器古董花瓶上插着的汐雅她最爱的桔梗花，阳光照射进来，桔梗花。汐雅和坎德林格坐在座位上，身边围绕着商会里负责各个部门工作人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公文。她的眉头微皱，但是眼神透露着自信，目光不断地扫过着那些文书。
“我了解了，各位做得很好。能够在邦联与帝国关系十分紧张和父亲不在的情况下撑起这里。”汐雅放下了文件，对着身前的各位长辈们点头。“与当地领主的关系改善还得感谢坎德林格先生在谈判桌的努力。我一定会在父亲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
“而这几天根据我的观察，维西尔城固然繁荣，居民们都比较的富裕。可是公共服务和娱乐设施落后。依我看，如果利用我们的资金去购入如济贫院、公园与竞技场等设施并善加经营，必然会让我们能够获得更丰厚的收益。”
虽然汐雅之前对扩大商队武装的谈判事件上碰了一鼻子灰。可是一回到自己最熟悉的投资、商业领域，从小经受上商业训练的她显然如鱼得水，几个人听到了汐雅的建议也是连连点头。
“小姐，有您在，真的是让大家都安心了不少啊。”坎德林格拍起了手，大笑了起来。自从洛伦施塔的毁灭以来，帝国民间就一直怀疑是邦联在背后一手操纵的，让他们这些在帝国境内经商的商会人员人心惶惶，但如今，看到会长的唯一继承人汐雅出现在此处并掌控大局，让一直苦苦独自直撑的他放松了。“当初那位一直跟在会长大人旁边安心的学习的小姐，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正当汐雅被坎德林格在众人面前夸得有些难为情，不知怎么回复的时候，奥尔科宁牵着雪奈的手进入到了房间里，身后还跟着龙女席利乌斯。
“唔，很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看到这么多人围绕着坎德林格和汐雅聚集在一起。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准备往门外走。
“不，奥尔。没事的，我们已经结束了。”汐雅暗暗地高兴奥尔科宁及时地帮自己解围。她站起身，叫住了奥尔科宁，走到了他们旁边，微笑着示意他们也坐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在意。”
“嗯，是这样的。”奥尔科宁笑着给在场的其他人点头致歉，然后跟汐雅说出了想给席利乌斯和雪奈换一身新衣服参加祭典的想法。
“嗯，我觉得是很好的想法。”未等汐雅回复，坎德林格就已经点头表示了赞许。他微笑着看了看怕生而缩在奥尔科宁法师袍里的雪奈和他身后的席利乌斯。“多可爱的姑娘们啊，那么盛大的节日，也的确是应该让她们穿上好看的衣服。这位先生，既然是您是小姐的朋友，那么买新衣服的钱就还请敝会报销。”
“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奥尔科宁连忙摆手。
“魔法师先生，请您接受我们的好意。”坎德林格的眼神十分的坚定，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掏出了支票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塞到奥尔科宁的手掌里。“您在这次谈判中给我们出了主意。这些回报，不足挂齿。”
“奥尔，坎德林格先生在这点上就是非常的固执的。你也的确是帮助了我们，不用顾虑，就收下吧。”
维西尔的生活是十分欢快的，她不像皇都洛伦尼亚那般严肃。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在不断地动着。不管是维西尔港来回进出的船只，还是街市上人来人往。广场上人头攒动,仿佛是星空中的点点星光。
汐雅早已习惯了热闹的城市生活，她对此波澜不惊。但是雪奈和席利乌斯是第一次能好好的逛一逛整个帝国最繁荣的商港，让她们大开眼界为之一叹。她们两个人的穿着都是最普通的麻布衣物。在身穿华贵绸缎黑色长裙的汐雅身边有些刺眼。
“可是，距离天子诞辰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现在要求裁缝们定做也不现实。”奥尔科宁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雪奈的头。
“这不要紧，她们肯定能穿上最好看的衣服的。”汐雅眨了一下左眼，仔细地打量起雪奈来。
汐雅看着被一只大手抚摸的娇小的雪奈，不禁让她想起小时候最爱玩的洋娃娃游戏。那个时候她会给自己的布娃娃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总会引得同龄的女孩子们羡煞的目光。
不仅如此，小时候的她还会强迫着艾优卡穿上自己认为她最好的衣服，还有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都是最上乘的丝绸，并出自全洛比斯邦联最好的裁缝之手。尽管艾优卡对外示人与工作的时候从来都是与她母亲同款的女仆装。但是当她空闲之时，她会穿上那些衣服再配以漂亮可爱的容颜，会让不认识她的人下意识地觉得她才是商会的千金。
在奥尔科宁的带领之下，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全维西尔，也有可能是全帝国最好的时装店。
店内华贵典雅的装修让雪奈和席利乌斯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不管是地上那精致花纹复杂的地毯还是墙上挂着装裱起来的来自帝国或邦联的时尚大师们的画像，在略微昏暗的店内增添了一种神圣的神秘感与仪式感。
“欢迎光临，小姐。您是要看成衣还是布料呢？我们可以派人转成送到贵府。”眼见着穿着时尚、用料不菲的衣服的汐雅走进店来。店员们眼睛里都闪着光，点头哈腰地对她说道。而汐雅只是轻摆玉手，摇了摇头。而那些店员也很知趣地退到一边，等待着汐雅的需求。
“好啦，奥尔，雪奈就先借我一用。”汐雅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蹲下与她的视线齐平，朝着她伸出手来。
“小汐，你这是？”奥尔科宁不解地看着汐雅，手不断地安抚着紧紧地缩在他的法师袍里雪奈的小脑袋。
“相信我就好了，奥尔。”汐雅牵起来雪奈柔软的小手，领着她去了更衣间。
夜晚降临在了维西尔，月亮不过刚刚升起，就被阻挡在了灰暗的浓厚云层里。在整个城市被尽数笼罩在夜色的迷雾中。但城中居民的热情并没有被黑暗浇灭，他们高举火把三三两两的往教堂区走去，参加帝国祭典前的最后一次活动——圣餐仪式。
牧师们手握着无酵饼和葡萄佳酿，在受礼教堂中为人们施礼。
伊萨特的至高主教正端坐在宝座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让坐下的其他主教和信众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近时常进入这种状态，迷离，恍惚。有人猜测他正在跟远在世界各处的布道人发号施令，又有一些说他正在和伊萨特本尊交流。
只有至高主教本人清楚，这些天，通过维西尔献给他的“眼睛”上，他回想起了一些往事。雨点滴落在盔甲上，铁蹄踏在泥泞地的声响和马匹的嘶叫声在他耳边回荡。柴堆的火焰在寂静的夜晚劈啪作响，孤独的生者站在已无活人的尸堆上望着举目破败的战场。
还有他的挚爱，他在这世上唯一想救赎的人。
大钟敲响了两下，预示着圣餐仪式的结束。受领完圣餐的人们逐渐散去，期待着祭典的首日会是怎样的盛况。
当教堂区的大门最终向公众闭合时，劳伦斯才从位置上起来，他走出空荡荡的受礼教堂，转身面向了主神殿的大门。
月光透过云层照亮了神殿和神殿前的圣堂绿地，虽然教堂已向一般民众关闭，但在明月和火光的双重映照下，仍能看到教堂前还有不少的人影。绿地两边此时各站着一排穿着和动作都整齐划一的教宗骑士，他们身后则是帝国的将军们和一些衣着华丽的权贵。维娜手举着慈悲之剑站在绿地的中心，身旁是国教的神官和维西尔教区当地的主教。
劳伦斯静静地走到维娜跟前，拔出自己的佩剑插在圣堂绿地上，在剑前单膝下跪。
圣诗班开始咏唱颂歌，而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劳伦斯身上，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现在，由我向你们介绍，克雷德布洛·劳伦斯，克雷德布洛家族的继承人，不容质疑的帝国亲王总督。”国教的神官打开厚厚的红皮书，用铿将有力的声音向劳伦斯念道，“所以我们所有人今天在此，听取他的誓言。”
“你是否愿意宣誓，我的亲王阁下？”
“我愿意。”劳伦斯低着头，紧盯着绿草地，双手握着剑柄和十字剑格。
“你是否愿意宣誓将永远维护皇帝陛下的领导，忠于帝国的无上的统治？”神官缓缓问道。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宣誓将永远保证帝国公民的正当权利，帝国国教及其神圣的教义不受侵犯？”
“我庄严地宣誓这一切。”劳伦斯回答道，他感受到了维娜手中的慈悲之剑此时正压在他的左肩上。
“强敌当前，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上帝。”神官用坚定的语气念出骑士誓词，“忠耿正直，宁死不屈。保护弱者，无违天理。”他合上红皮书本，低头看向劳伦斯。“这就是你的誓言，牢牢记住。”
“现在，册封你为骑士。”维娜说道，用慈悲之剑的剑尖轻点了一下劳伦斯的肩头，“起身吧。”
“克雷德布洛！”绿地旁的骑士喊道，“克雷德布洛·劳伦斯！”他们抬起武器，齐刷刷地看向劳伦斯，用更响亮的声音朝他喊道。
劳伦斯收起佩剑，冲他们点了点头。
三天之后，此时距离祭典只剩下一天了，对于这个盛大的节日，有的人期待，有的人感到了些许压力。
对于劳伦斯来说，为了庆祝皇帝诞辰而设立的这些所谓祭典，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加强皇政统治的一种手段罢了。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应该是最忙的时候，无论是在帝都还是在军中，只不过是喧闹的民众还是狂欢的军士的差别而已。
在那场册封仪式之后，原本他打算跟着维娜一起回去处理关于这次祭典的政务，也算是报答自己姐姐在这段时间对于自己的照顾以及尽到自己作为骑士的义务，却遭到了维娜的拒绝。
“你仅需要享受这次祭典即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姐姐来操心就好，要不是你们啊，想要搞定那个会长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啊，”维娜如此说道，随后就叫部下把他送回了自己佣兵团所在的医院之中，虽说是好意，但他并不喜欢这种被放在这里等待的感觉。
汐雅，艾优卡，奥尔科宁，还有那个半兽人雪奈都已经出去了，说是去拿为了祭典准备的东西，此时只有冰蓝色的龙娘席利乌斯站在他的身边，于是他有些百无聊赖的询问席利乌斯其他人的动向。
“大小姐带着其他人去购买祭典所需的衣物和物品去了。”席利乌斯身上还穿着那件从公爵府领取的女仆装，比起汐雅发给席利乌斯的那套女仆装，公爵府的女仆装则端庄和很多，并且为了她的龙尾做了特别的修改，好让她抬起尾巴的时候不至于走光，不过，穿这件也是不合适在祭典的时候出现的。
“那你呢，是谁让你留下来的？”劳伦斯拖着下巴，看着窗外一个扛着木箱的，来自公爵府的管家，“又是那个法师么？”
“不是。”席利乌斯的尾巴抬起来了一下，然后又放下，此时那个使者已经进入了医院的大门，在与修女攀谈过后，带着木箱径直向着劳伦斯的方向走来。
“亲王大人，”来自公爵府的管家对坐在会客厅之中的劳伦斯鞠躬，“这是公爵大人让我带来的衣物，她叮嘱我一定要交到你们身上。”管家从怀中抽出了两份信，上面都盖着公爵府的印章，一份是交给汐雅的，一份是交给劳伦斯的。
席利乌斯走过去帮他将木箱安置在地上，管家在道谢之后，鞠躬道别，离开了这里，留下了正在拆开信的劳伦茨和搬运着木箱的席利乌斯。
“拆开箱子吧。”劳伦斯放下信封，随后他看到了箱子第一层的衣物，那是一件叠放好的白色衬衣和半身袍，金属的帝国鹰装饰排列在里面，领结，纽扣和各种小装饰都排列在其中，这是姐姐送来的制服。
“啧。”
箱子内散发着淡淡的玫香，在此之下还有第二层，席利乌斯小心翼翼地将上半层。随后露出了下半层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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