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你确定要挡在我前面的话,一旦动起手来后果自负!”
眼前的大螃蟹步步紧逼,两只硕大的螯钳相互碰撞发出“咔咔”的响声,像是示威也像是对我发出最后的警告。
我没有螃蟹那般坚硬的躯体,手边也没有适用的武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紧紧握住的一双拳头。
可是这对我来说这并非困境,这样的场景多少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相比一只生猛的螃蟹,以往的对手更像来自地狱的恶鬼,所以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也不会在气势上输给一只不明生物。
“来吧!!!”
我大吼一声,然后将一双拳头猛的砸向坚实的木门门框,一阵超越人体承受能力的疼痛让我的拳头彻底失去了知觉,这是我在街头打斗中学到的本领,一点也不值得炫耀。
陈诚低头走到了院中石桌旁,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观看着即将放生的一切。
“没时间和你纠缠!看我的巨钳!”
螃蟹高高举起右蟹钳,一道湛蓝色的气流掠过那只蟹钳,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咦?”
螃蟹用眼睛看着高举在头顶的钳子,显然它非常疑惑。
“这次不会错了!巨钳!!!”
又是一阵湛蓝色的气流掠过,但是那只蟹钳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没有给螃蟹继续表演的机会,猛地向它冲过去,就在我的拳头即将接触到那坚硬蟹壳的一瞬间,我的力量像没入水面一般,拳面传来软绵绵的触感,然后一股力量恰到好处的将我向后弹开。
“是谁?!”
我认定是有人作怪般的向四周无目的的喝问着,可是这个院子里除了两名旁观者,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火气不要这么大嘛,说动手就动手,你也不嫌吃亏?”
随着那个隔空传来的男性声音,一团浮动的水从空中落下,正落在那螃蟹背上。
“大吴大人?!”
螃蟹惊恐的放下了高高举起的巨钳,对那团浮在空中却没有固定形态的水团毕恭毕敬的说:“怎么劳你大驾,属下一定迅速料理此事。”
“你就是幕后黑手大吴?!”
螃蟹:“你怎么对大人说话的!小子你不要搞错了自己的身份!”
“反正只是一团水!先把你煮了,然后再让他蒸发掉!”
螃蟹:“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
一串爽朗的笑声从水团中传出,打断了我和螃蟹之间的对话:“我有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居然已经被人类淡忘到这个地步……不……又或者是真的初生牛犊……”
螃蟹:“大吴大人,你不必理会这个家伙。”
“怎么可以不管,你没有看到他的手已经开始流血了?面对这种真正的凡人,你老蟹居然还要用仙术,这种对决真是败兴……败兴……真是败兴……”
大吴就像一个电影观众,口气轻佻随性,丝毫感觉不到他作为神明的压迫感。
螃蟹:“这个……”
“没想到那个小道姑居然能找到这么耿直的助手,我也算服了。于是我干脆给你们一个机会,老蟹只靠你这副老骨头,六十秒之内如果跨不过那道门槛,你就回来领罚。”
螃蟹:“领命!”
“本来是想制定惩罚措施的,可是那样会得罪其他人……呵呵呵……”水团随着笑声抖动了几下,然后有恢复了平静,传出一本正经的音调:“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小兄弟。”
“你最好长话短说。”我充满敌意的凝视着那团不成形的水,双手已经开始感觉到了疼痛,而且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正在涌回我的身体。
“要留在我这里,是那些孩子们的选择,我只是遵从亡者的遗愿。”
“好假的谎言!”
“是不是谎言,你问问董莹不就知道了,那些孩子里只有她坚持要回来……于是话止于此,六十秒开始!”
“等等把话说完啊!”
我呆呆的看着那团水失去控制而落在地上,就在发呆的一瞬间,大螃蟹迅速从我身边横掠而过,直冲大门而去。
“给我站住!”
我飞身向螃蟹扑去,伸出左手正好抓住了它的蟹腿,可是当我拳头紧握的瞬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手心传来,那些平时见到的餐盘中螃蟹蟹腿上的硬毛,在这只螃蟹身上却如同一根根银针,直接刺入我的手心。
螃蟹停住了脚步,挪动眼睛看着倒在地上抓住蟹腿的我,叹息说:“虽然这样直接**会很痛苦,但是不要怪我啊,下次吸取点教训吧。”
随着螃蟹的再次抬腿,那密集的针刺感再次从我的手心传递到大脑,我根本不记得当时发出过何种痛苦的哀嚎,我眼前所能看到的是一地从我手掌中喷出的鲜血,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在极度痛苦的瞬间过后,我全身都没有了知觉,并非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而是因为痛楚过度我已经感觉不到了痛楚,就算用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支撑地面站起来,我也没有丝毫问题。
眼前只有红色的一片,脑中没有任何目标,我不记得干了什么,只有近乎狂暴的挥拳和飞踢。
等再次恢复清醒,我的双肩已经无力的下垂,蜷缩在我面前墙角的大螃蟹满身都是血拳印,就算那坚硬的蟹壳也被硬生生的砸出了裂痕,那明显是我的杰作。
这一番暴打究竟发生了多久,好像仅仅几秒,又像持续发生了几年,痛觉和失血的眩晕开始侵蚀我的思想,我用还能动弹的右手紧紧裹住已经血肉模糊的左手跌跌撞撞的走到大门前,屏住急促的呼吸,使自己稳稳的坐在了门槛上。
潜意识中我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太久,留给那只螃蟹的时间应该非常充裕,可能是三十秒,或许更多……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是对抗着一只虾兵蟹将,就已经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情景了,那只潜伏在地铁中的妖怪我又该拿什么去战斗。
真的只有用自己的命去拼吗?这个特殊的世界真的非我所能触及的领域吗?
螃蟹已经从角落中挪了出来,它向大门这边靠近,我能看到它眼睛中的恐惧,可是仅此而已。
随着我身后那桌子被掀翻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彻底失败了,卸下责任的重担之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完完全全是被饥饿感唤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茶室木质带着古韵气息的天花板,从双肩传来的沉重感和肌肉的酸楚,立刻让我回想起了发生过的事。
我缓缓举起两只手,放到眼前,它们都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一看就知道专业人士的杰作。也许伤势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我现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香味,这种浓郁的香味……是蟹汤……?
“……醒了……”这分明是痴的声音。
我从双人沙发上缓缓坐起身来,痴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上静静的坐着,还有一个人坐在窗前一边悠闲的打着扇子一边慢慢品茶。
时钟的指针指向了四点,看来我睡的足够久了。
“没有把一双手送掉真是万幸呢。”
这么犀利的讽刺真像是当头的一盆冷水,不过我完全没法像面对其他讽刺一样给予毫不犹豫的还击,我的脑中翻出的是一番近乎安慰的话语。
“你们一直以来在对抗的敌人,都是那样的怪物吗?”
黄筝:“当然我们可没有几条命去拼,更多的时候需要智取,果然我对你抱有的期待太高了。而且你的对手可是河神的手下,比起那些普通的妖魔鬼怪,它也算上档次的老怪物了。”
“哗啦啦……”院子里传来了流水声,紧跟着还有人用力用刷子刷地的声响。
我想起来那个一直旁观的陈诚,急不可耐的问道:“为什么道家和神明对抗就是大逆不道?”
黄筝:“这里有很复杂的原因,暂时不方便告诉你。”
“那么你们找到那个大吴的府邸了吗?”
黄筝愣了一愣,平和的说:“你不是已经替我们完成了那个工作吗?”
“替你们完成?”
黄筝:“是时候该和董莹面对面谈一次了,关于他们尸体的消失,总感觉有许多疑问,大吴对我们的追查只是一味的逃避,照祖先的记录大吴应该没有这么高的闲情雅致玩闪避游戏才对。”
我回想起了和大吴短暂的对话,一定是陈诚将这一切转告给她的吧,不过这样的安排是大吴故意的还是他无意中说漏的?
“董莹倒是在我家,可是要和她面对面谈一谈,苏西亚也要去吗?”
黄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给了我:“你似乎从哪里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不过我劝你敬而远之,在那所监狱里成长起来的孩子,彼此之间的牵绊远远超乎你的想象,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样,他们真的可以为了彼此献出生命,毫不犹豫。”
“那为什么苏西亚做出那种事?对他们之间的事旁敲侧击都不行吗?”
黄筝:“正因为视作亲人,董莹灵魂依在的事实对她更是一种折磨吧。我算是苏西亚最信赖的人之一,可是连我都无法左右。”
“真麻烦……”
黄筝:“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一根经,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复杂的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吸入的不是什么新鲜空气,而是那浓浓的蟹香味。
“对了这个味道!”
黄筝用扇子扇走自己面前浓郁的香味,淡淡的说:“苏西亚正在熬蟹螯汤。”
“蟹螯汤?”
黄筝:“只用了一只蟹螯,另一只你可以带回家去,毕竟那么大的蟹螯我这里也吃不掉。”
我的心中浮出一股不祥,于是追问道:“哪里来的蟹螯?”
黄筝看了一眼只顾和布偶熊玩的痴,说:“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吧,那只蟹走出房间之后被她毫不客气的下掉了两只蟹螯。”
“骗人……”
黄筝:“不是骗人哦,陈诚看的很清楚,一瞬间两只蟹螯就落地了。”
“……布偶……布偶……熊……”
痴只顾独自玩弄这布偶,丝毫没有把我和黄筝的对话听进去,像她这样天然的家伙会干出那种事来,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黄筝:“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明,你的一双手还去医院看看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道家用来疗伤的法术对你一点都没有效果。陈诚是洛家弟子中出类拔萃的医术高手,可是除了外敷药物,他竟然找不出其他治疗方法,真是罕见。”
我苦笑了两声,举起两只裹满纱布的手打趣道:“那一定是我太过普通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正当我的笑声传出,一股呛鼻的酒气突然传来,我这才发觉裹着手的纱布中传来一股浓烈的酒味,绝对不是酒精而是烈酒,一定是刚才的蟹香盖过了这个味道所以才没有发觉。
当我的视线转移到身边茶几上,那些用来消毒的酒精和粉末状药物时,另一瓶标有纯伏特加标示的酒瓶引起了我的注意,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我忍不住露出了更加苦涩的笑容。
智取大于蛮力,我现在终于知道这句话是真正的真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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