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目送小无进屋时，也听到了后门发出的“窃笑”。
他有些纳闷。
……这门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不过这份疑惑也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便被其他纷杂袭来的念头给击垮了。
夏启现在显然无暇纠结这种小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明明夏启并不觉得有多么的疲惫，可如今仍像是站不稳了一般，背靠着货车，一点点地滑坐了下去。
他抬起双手捂住脸，缓缓将那口起吐了出去。
夏启在地上干坐了五分钟左右。
期间，他一共产生了三次想要干呕的冲动。
它们一次比一次强烈。
但夏启愣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从旁观者视角看去，坐在地上的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要是再靠近点，便可以听到夏启在用非常低的声音喃喃自语着：“……至少我很安全，小无看起来也没事，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如此这般重复了数次，夏启总算是在激烈的情绪洪流中站稳了脚跟。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直到现在，夏启才真的放下了对小无的担心。
神经这么一放松，他感觉连脖颈上的细微伤口都霎时活跃了起来。
“嘶——”夏启疼得直皱眉，抬手摸了摸它，“……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创可贴。”
出于习惯，哪怕他不怎么乐意，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复盘起了刚刚的事。
“唔……事实证明，我对小无的担心还是多虑了。”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她表现得很像不谙世事的学生妹，可这并不代表，她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也会这样……”
客观点说，刚刚的那场遭遇，如果没有小无的救场，夏启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虽然他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在“目睹小无被车撞飞”的情绪波动上，而且也只凭寥寥几个信息就判断出了“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的实际形势，更是基于此，快速做出了相应的决策和觉悟，准备和他们以命相搏，从而增大活下去的概率。
但，夏启同时也知道，作为一个打架斗殴的门外汉，自己计划中的任意一个环节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这种情况，其实和赌运气也没啥区别。
只能说，小无不愧是叠了“萨卡兹”和“感染者”两层Debuff还能活下来的人。
在生死关头，她的行径简直可以用“凶残”来形容。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夏启都觉得小无制伏猫头人的画面让他有些生理不适。
他并不是一个血浆片爱好者，连恐怖片都很少看，因此小无的残暴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不，不只是残暴。
还有那近乎没有涟漪的冷静。
明明突遭飞来横祸受了那么重的伤，小无却没有浪费体力在情绪的发泄上。
她没有哭，也没表现出什么愤怒，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在小无面前，反倒那些猫耳少年的反应更像是正常人。
也正因为如此，小无才很快就找到了这些猫耳少年的“弱点”。
这种对场面的精确判断，除了“轻车熟路”的冷静外，还有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
在萨卡兹感染者的“双Buff”加持下，小无在成长过程中肯定不只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想到这，夏启突然又回忆起了爱德温事件。
当时小无没有还手，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对他们一家产生了共情，而是，小无真的没有骗他，她确实不觉得被捅一刀算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
既然没感觉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也就没必要动手——毕竟小无真动起手来，最轻也得把人打成个终身残废。
结合她被车撞飞了还能爬起来的情况来看……事实可能真的就是这样。
就结果而言，对小无的复盘更进一步加深了夏启心中“萨卡兹，恐怖如斯”的看法。
同时，也让他对小无的“监护人”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谁，既教会了她是非善恶，又教会了她生杀予夺？
“嗯……还是抽空问问小无吧。”
夏启抬起头，看向了背靠着的货车。
这辆车上的喷漆涂鸦大多是一些符号和单词，没有能连在一起的话。
“瓦西里娜之所以在这等着我们，应该是因为她认识这辆车吧？”夏启仰头打量着这辆特征明显的车，猜测道，“不，瓦西里娜很少自己出门，更大的可能是别人通报给她的……也就是说，这辆车很有名，很多人都认识。”
把这些线索和猫头人一行的暴徒行为相加，结论便呼之欲出了。
“旧黑泽里应该有一些不受瓦西里娜约束的势力。”
“如果说瓦西里娜代表着秩序派，这些势力就代表着激进派。”
“旧黑泽里都是感染者，囚犯加上病人的双重困境很容易让人的心理产生扭曲，更何况，还是无期徒刑和不治之症。”
“这些人在旧黑泽的生存方式应该是通过欺凌弱小、暴力逼迫他人就范，继而进行抢夺或敲诈——”
“……换句话说，这辆车就是他们的赃车？”
串连起这些信息后，夏启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瓦西里娜已经知道了。
今天的事，让夏启切身体验到了旧黑泽中生命如草芥的事实。
他当然也明白，指望瓦西里娜的庇护是不现实的。
所以，此时此刻，夏启对源石的渴望又加重了几分。
正如瓦西里娜所说，想要源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赚钱。
夏启也是没想到，弯弯绕绕这么久，最终还是回到了“充钱就能变强”的路线上。
于是他拍拍脸，站起身，决定按瓦西里娜说的，整理整理车上的东西。
夏启绕到货车后方，刚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异味。
定睛一看，车里也没装什么东西，除了一些沾着垃圾的电子产品和没拆包装的食物外，就只有摆在车厢尽头的一排箱子最显眼。
和其他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是从垃圾场淘来的不同，这些箱子仅从做工上看就和旧黑泽不是同一个画风的。
它们结晶质感的外壳通体漆黑，从设计到暗纹到棱角，都颇有艺术感。
夏启爬上车厢，仔细打量起了这些黑箱子。
它们的长能有两米多，宽却不足半米，高也只有十几厘米，箱子一侧，有着折叠提手的凹槽，凹槽旁边还有两处类似密码锁的卡扣，密封之严密，几乎看不清箱子的缝隙。
夏启数了数，车上一共有十个黑箱子，目测都没有被打开过。
“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他有些好奇，伸手摸向了黑箱子的锁扣，想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可就在他接触到黑箱子的那一瞬间，那种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指尖“流了进来”的奇怪感觉再次出现了。
夏启愣了一会儿。
然后他立刻打开了系统界面。
此刻，凝结刻印那一栏的计数足足增长了648，变成了1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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