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看着小无的眼睛怔怔地发起了呆。
丝毫没有注意到小无那已经红到了脖颈的俏脸。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车轮碾过龟裂土地的声音总算是救了小无一命。
夏启回过神，继而偏头看了过去，只见一辆橙色轿车缓缓驶来。
它停在了距离两人十米左右的地方。
车上的人磨蹭了好一阵，才打开两侧的车门，从主副驾驶位上各下来一人。
这二人戴着日常生活中不太常见的防护面罩，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像是民用防护服。
夏启只能凭两人的体态判断，她们都是女性。
两人下车后，向距离夏启和小无最远的窗口走去。
貌似，她们也是来赎人的。
夏启收回视线，再次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松开了小无的下巴。
脱离夏启的“桎梏”之后，小无猛地吸了口气，像是差点窒息。
“呃，你没事吧？”夏启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小无红着脸低下头，一手捂着胸前，颤颤悠悠地喘起了气：“我没、没事……我没事……”
虽然夏启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真的没事，但眼下他实在是没心情顾及这个，思索片刻又道：“我问你几个其他的问题行吗？”
“你、你问吧。”小无努力平复了呼吸。
“你还记得‘刚刚’发生的事吗？”夏启问，“我是指，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警卫队抓起来吗？”
小无摇摇头说：“我……刚睡醒就发现自己在牢房里了。”
“那，睡觉之前呢？”夏启又问。
“睡觉之前……”小无回忆了几秒，说，“我在自己的床上。”
“所以在你的记忆里，你只是在自己床上睡觉，然后不知为何，一醒来就在别的地方了？”夏启总结了一下。
“嗯、嗯。”似乎是听出了夏启有相信她的倾向，小无立刻拼命点头。
夏启闻言，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小无显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困惑地歪了歪头，但并没有开口询问。
“咳，不是，跟你没关系。”夏启揉揉鼻子，主动解释了一句，“就是感觉，咱俩有点同病相怜，我也是睡了一觉就……唉，算了不提了。”
“噢……”小无傻乎乎地应道。
“那你——”夏启又琢磨了一阵，问，“那你还记得刚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吧？”
“阿尔弗雷德？”
“对。”夏启追问，“阿尔的老板呢？”
“……瓦西里娜？”小无不明就里，似乎不太明白夏启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都记得啊……”夏启干笑。
这么看来，也不像是记忆力的问题。
至少不完全是。
就夏启自身的感觉而言，之前的那个小无像是个年纪比自己大很多的人，而这个小无……
“咳，小无，你今年多大？”
“……我不知道。”小无认认真真地答道，“但应该，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好吧。”夏启捂脸。
这倒是和她的外貌相差不大。
话题进行到这儿，夏启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姑且把堆积在心里的问题一股脑全问了出来，试图碰碰运气：“那你知道‘抽卡’这个词的意思吗？你也是‘穿越者’吗？你知道我是从哪来的吗？你知道我该怎么回去吗？”
一想到自己在测试运气，夏启越是说，脸上的失望就越明显。
小无看到后，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她摇摇头，一句话没说，像是个自知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夏启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天弃之子。
他的运气就是这么靠谱。
有那么几秒钟，夏启感觉脑子里全是浆糊，连接下来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强迫着自己在脑中复盘起了两人的所有对话。
“嘶——等一下？”
不多时，夏启便找到了那根一闪即逝的“稻草”。
“你说……你在梦里见到过我，而且还是在梦里知道的我的名字。具体是什么样的梦你还记得吗？”
此时此刻，夏启已经没法再坚持科学的严谨了。
或者说，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放过。
所以他决定从小无的“梦”入手。
“对不起，梦里的事我都记不清了。”小无眉眼低垂颇为内疚，“我只记得……我只记得你。”
这个回答勉强也算是在夏启的预料之中，因为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做过什么梦。
“呃……没事。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做的梦吗？”
“最近的一次……就是刚刚。”小无偷偷瞄了夏启一眼说。
“刚刚？”夏启一愣，“不对，你说……‘最近的一次’？意思是指，你不止一次梦到过我？”
小无顿时羞红了脸。
然后，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答道：“……嗯。”
夏启思索着问：“你做的梦有什么逻辑性关联——唔，你做梦的间隔是怎么样的？”
小无听后想了想说：“好像，隔几天就会有一次，最多不超过一周。”
“唔，一周吗？”夏启沉吟了片刻，“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小无一副什么都没听明白的模样。
“你——”夏启觉得她可能罹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想问问她有没有病史。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直白不太好，便改口道，“咳，你最近看过医生吗？”
“医生？”小无听后，眼中露出了一阵迷茫，似是对这个词感到相当陌生，努力回想了几秒后，才记起它的含义，答道，“我没看过医生。”
夏启感觉自己的眼皮和嘴角都在抽搐。
“……你没、你没看过医生？！”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你长这么大，没看过医生？！”
小无略显懵懂地摇了下头：“没有呀……”
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地想去理解夏启的错愕了，但就是没法Get到那个让夏启差点说不出话的点。
夏启怔怔地看向脚下几近枯竭的龟裂大地。
而后，他的视线又怔怔地顺着身旁这座厚重城池逐渐上移，直达天外。
这天、这地、这城墙，夏启都已经见过许多次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第一次觉得，它们是如此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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