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儿吹过灵元大陆北部,风中包裹着的寒冷气息和片片雪花证明着灵元大陆已经进入了冬季。
在灵元大陆兰茵国最北部有着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县城,城北有着一片连绵的矮山,而翻过这片矮山,也便可以到达另一国家的土地。
这片不起眼的矮山内之中藏有蕴灵玉,当然数量不多,且埋的较深,曾经也有一些宗门高手过来勘察过,其后确定并没有灵脉藏在其中,而为了零星一点蕴灵玉破开这片矮山明显是得不偿失,这些人便只能作罢。
虽说只有少量的蕴灵玉,但依旧使得这片矮山灵气要比别的地方葱郁很多,甚至偶尔会有附近的灵师进山修炼。当然这些大多是境界不高的乡野散修,毕竟各大宗门之中自有修行阵法,其灵气充裕程度远超这野外山丘。
随着这几日风雪渐渐增大,山上已然堆积了不少皑皑白雪,但却并非是银装素裹,因为还有许多树木在白雪间绽放着绿意,这是因为山上的灵气滋养的树木生命力变得顽强了许多。
这些树木昂然挺立在风雪之中,遥望着山下那一场喧嚣。
“走!”一位穿着灰白衣服的中年男子左肩带血,急喝了一声,速度飞快地奔到山上。
“可是唐前辈怎么办?”另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焦急问了一声,脚步紧追那中年男子,同时回头望了一眼。
“哪里走!”后方两道身影联袂凌空飞驰而来,一人身穿白袍,袍子上是金色云纹,绣着满天星辰。另一人身穿黑袍,袍子上绣着赤色火焰捧着一轮骄阳。
神庭昭谕司命和典刑司命!
那位身穿黑袍的典刑司命身形袅娜,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但她眼眸阴戾,面露肃杀。此人正是兰茵国兴康城神庭的鱼嫦。
另一位则来自另一座神庭的昭谕司命潭九司,此时潭九司身上也带着伤,他扭头瞥了一眼身后,开口问道:“那唐麒不用理会了么?”
鱼嫦直视前方那逃亡的两道身影,摇头道:“魏钟和许子远是叛神者之中的重要人物,而且修为更高,那许子远已经快要突破玄极中境,绝对不能让他们走脱。至于那唐麒,在白落城就已经被神虹诛魔阵重创,修为跌落严重,此时又是强弩之末,绝不是那天行者的对手。”
潭九司没有言语,催动全力追赶魏钟和许子远。
在山脚下,白雪上有着一串脚印,脚印上还淋着鲜血,鲜血连成一条线,线的一端,是已经放弃逃跑,席地而坐的唐麒。
正是那位早年在江湖上闯出名头,人称“怒面麒麟”的唐麒。
在白落城之中唐麒被神虹诛魔阵和鱼嫦的青纱法器所重创,伤及本源,实力从玄极下境跌落至天变中境。两个月的时间让他的实力恢复了一些,却也只是来到了天变上境。
这一次面对神庭突然的围剿,藏在此地的叛神者应对仓促,落于下风,虽说同伴们极力抵抗,又有三位天行者来此助阵,但最后还是抵不住神庭的攻势,惨遭败北。
那三位天行者无力回天,死的死逃的逃,还有十几位天变境的遣神众葬身在了这座边陲县城,他与魏钟、许子远三人勉强突围,但他伤的太重,清楚的明白自己逃不远,干脆便不逃了,只能默默祝福魏钟和许子远能够逃出生天。
唐麒身上锦袍破损,血迹斑斑,他抬头望去,视线沿着自己那一串染血的脚印,看到了后方迈步追赶而来的年轻人。
那人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步伐沉稳,面容冷酷。
“天行者我也见过不少,皆是惊才绝艳之辈,你在其中也堪称佼佼者。”唐麒赞许了一声,而后又微微摇头道:“而杀念如此之盛的天行者,你当排在首位。”
“这就是你的遗言么?”那天行者平淡开口,声音就像是这冬日里的寒风一般冷冽。
“年轻人啊。”唐麒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在此时还眯着眼睛感慨道:“我年轻时也是心狠手辣的,你要知道‘怒面麒麟’可不是什么和善的称谓,但后来年纪渐长,体会到了这世间的仁义善,杀心也就渐渐放下了。我好心也奉劝你一句,年轻人的锐意要有,但杀心还是收敛一些,造了太多杀孽,终究会害了你自己。”
那天行者在唐麒身前十米外停下,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
“听进去了?”唐麒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眼眸里却依旧是阴寒,他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碰在一起:“我只是在等念力恢复。”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瞬间穿过了呼啸风声,似乎飞雪都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唐麒刚刚将仅剩的灵力运转,却没等招式成形,就突感心口一阵颤动,而后是剧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传来。
一大口鲜血从唐麒口中喷涌而出,融化了一大片白雪,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好阴狠的小子。”唐麒虚弱喘息,喃喃道:“怪不得与神庭为伍。”
“听闻这些年的夺珠大会,安城主送出了无数珍宝秘籍,但同时你也从参加夺珠大会的天下高手那里收罗了不少秘籍。”那天行者再向前三四步,漠然道:“与其让神庭搜走,还不如送给我。”
“要让你失望了啊....”唐麒呼吸沉重,因为内脏受损,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但他带着嘲讽地笑道:“这些秘籍早就分给了遣神众的兄弟们,我身上怕是没什么能入得了你眼的东西了。”
“是么?”那人探手一抓,念力牵引之下,唐麒的乾坤袋便飞到了他的手中。
唐麒呼吸越来越艰难,他眼皮发沉,身体随着寒风微微摆动,望着那道已经在视线中变得模糊的身影,气若游丝,声若蚊蝇地自语道:“死则死矣,只望小瑾已经...成功...”
已经变得昏暗的视线里,唐麒看到那天行者从自己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一本书籍。
唐麒没有说谎,自己这些年借着夺珠大会收集了大量秘籍功法,都在前几日分发给了遣神众内的同道,毕竟他清楚自己今日极可能死在此地,怎会把那些秘籍留在自己身上?
乾坤袋之中剩下的东西很少,似乎...只有那本姜陵给他的书籍不方便送给别人,所以他才留了下来。
那一本书...应该没有人能用得上...也不应该有人敢去修行...
唐麒已经无法再想任何事情了,一阵猛烈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他眼前瞬间黑暗了下去,那不是有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而是他的生命已经来到了尽头。
怒面麒麟坐在一片风雪之中,身死命销。
那位天行者则看着手中这本泛黄的秘籍残本眸生异色,而后他快速将其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之中。
呼啸声传来,两道身影穿破风雪回到了这里。
“已经死了?”鱼嫦瞥了一眼唐麒,确认其已经气息全无。
潭九司朝那天行者微微点头道:“辛苦了。”
鱼嫦以念力探查了一下唐麒的全身,而后眉头微皱,带着几分笃定地开口问道:“鲍伯尔,你可曾在唐麒身上搜到什么东西?”
这位天行者正是鲍伯尔,他面容平淡,交出唐麒的乾坤袋说道:“他说他都转给叛神者其他同僚了。”
鱼嫦接过,简单看了一眼,发现乾坤袋之中只有少许药品和一些平常的法器晶石,虽说这些东西也具有不菲的价值,但无疑与唐麒的身份并不符合。
鱼嫦眸子里的猜疑更重,毫不掩饰地望向鲍伯尔。
鲍伯尔不为所动,淡然声:“我说的是实话。”
鱼嫦自然不信,将乾坤袋递给潭九司,向前一步正要说什么。
潭九司匆匆看了一眼,瞬间猜到鱼嫦要说什么,伸手拦住了她。
潭九司望向鲍伯尔说道:“感谢你这一次的出手,帮我们取得了胜利,神庭认可你这个朋友。”
这句话有一定程度是说给鱼嫦听的,她便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质问,只是冷哼一声:“这一次胜利的果实可不怎么样。”
鲍伯尔忽略了鱼嫦的话外音,问道:“那两个家伙跑了?”
“山的那边留有传送阵,看样子他们也早有防备。”潭九司简单解释了一下,继续道:“许子远和魏钟没有捉到,但也清理掉了不少叛神者。唐麒也是叛神者之中较为重要的一人,而且还是安玉瑾的师父,能将其歼灭,也是有所收获。”他轻轻拍了拍鲍伯尔的肩膀,将唐麒的乾坤袋重新递还给了鲍伯尔,看着他的眼睛饱含深意说道:“唐麒身上的东西,就权当送给你的奖励了。”
鲍伯尔收下乾坤袋,想了想只是平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好了,我们准备回去吧,至少还收押着几个活口,严加审问,看看能不能得到许子远和魏钟的去处。”潭九司道。
鱼嫦眸带杀意道:“最好把安玉瑾也找到。”
就在这时,一位神庭的执事长快速奔来。
潭九司眸子一凝,看着那执事长脸上的慌张神色,心生不妙,他开口问道:“看样子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莫非活捉的那几个叛神者已经死了?”
那执事长拜倒在地,悲痛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叛神者趁着您和鱼嫦司命离开的功夫,偷袭了我们玉华城神庭,执事们死伤大半,庭主...重伤昏迷。”
“什么?!”潭九司大惊失色,他扭头看了一眼唐麒的尸体,恍惚道:“我们中计了。”
“谁能重伤庭主?!”鱼嫦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百灵谷谷主,还有...安玉瑾。”
“找死!!”鱼嫦咬牙切齿:“速回玉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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