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了大地,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天上云层很淡,星月显得额外清晰。
一个小孩子站在一座高塔的露台上,张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头顶这一片夜空出神。他明白这片天空和他家乡头顶的那一片应该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他现在看到的景象,爷爷和妈妈爸爸也都看得到。
他们都在干什么呢?孩子想了想,片刻的功夫,眼眶便湿润了。
“想家了?”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小孩急忙擦掉了泪痕,回过头恭敬道:“回师父,是的。”
“嗯,这么小年纪,就要忍受思乡之苦,可是难为你了。”老子也感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弟子的额头。道:“再等等,过一段时间,太平了一些,我们就回家。”
“弟子明白。”年纪尚幼的孩子规矩行礼。
“困了吧,马上那位大人就到了,再等等。”老人如此说道。
一老一少站在露台上,没等太久,一道白虹于夜幕上亮起,下一刻,便有一道身影踏着月华星光,站在了这一老一少身前。老者恭敬低头,孩子则好奇地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莫名感觉有些熟悉的气息。
对于孩子不礼貌的行为,老者却没有阻拦,他压低着头,视线停留在身前男子的脚尖上,眼眶不知不觉便已经湿润了。
“这孩子,的确有神祗之姿。”那伟岸男子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轻声道:“苍月鹰是吧?”
“是我。”苍月鹰这才反应过来,礼貌地弯腰行礼。
那位点了点头,竟是直接开口问道:“眼下这天下大乱,杀伐四起,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苍月鹰一时怔住,这等天下大事让他一个刚到五岁的孩童怎么回答才好呢?
但是他并没有去求助自己的老师,也没有怯懦不语,而是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因为神明沉寂了。”
“还有呢?”
苍月鹰歪着头又想了想,说道:“因为大家不想再受到约束。”
“不想受到神庭的约束?”
“对...”苍月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道:“也不对。”
那男子笑了笑,问道:“你觉得神庭做的对么?”
“不对...但是...”苍月鹰支吾了片刻,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也有对的地方。”
“哈哈哈。”男子放声笑了笑。
苍月鹰害羞低下了头,觉得自己答得太蠢,才惹得这位大人笑了。
“比我五岁时还要聪明啊。”那人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而后望向老者道:“百里疾,当年我让你坐庭主之位你不坐,而是交给了你的大徒弟,自己则接着坐昭谕司命的位置。这转眼间,你已经当了两百年的昭谕司命了啊,难道你等的就是这个孩子?”
“也许这便是老朽的使命吧,能寻得此子,老朽此生无憾矣。”百里疾颤声道:“还请神子大人将此子带走,由您言传身教,比在老朽身边强千百倍。”
“不急。”神子平淡道:“我会让周柯寒过来,你们两人一同教育这个孩子。”
“周柯寒。”百里疾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知道周柯寒是谁,也知道周柯寒做了什么,然后也大概明白了神子的意思。
“我是个不称职的神子。”男子在苍月鹰眉心轻轻一点,喃喃道:“我只能帮你维护神庭的现在,至于神庭的未来,需要你自己去寻找了。”
一点圣洁的光芒在神子的指尖亮起,苍月鹰身子一软,倒在了下去。
百里疾对于此景毫不慌乱,小心将苍月鹰拦在了怀里,问道:“这份神力,也不知道他多久能消化。”
“十年吧。”神子淡然道:“那时差不多也就玄极了。”
百里疾对于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没有一点质疑,只是躬身再拜。
“我要去看两个人,然后去找一个人,再然后,可能又要很长时间不会出现了。”神子如此开口。
百里疾抱着苍月鹰跪倒在地,开口道:“神子大人,眼下天下失序,混沌降世,神庭还需要您来引领啊。”
神子微微摇头,他望向天空道:“这是我神庭必须经历之事,也是天下必须经历的事情。眼下谶语前两句已然应验,我们要把重心放在第三句才是。”
百里疾低着头等着神子的指示,但是片刻后他才发觉到,神子大人竟是已经离开了。
百里疾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夜空,喃喃自语道:“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
......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在风儿吹拂下,这漫山的树枝沙沙作响。
“你变弱了。”一个奇特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声音响起,像是女子的声调,又像是什么乐器才有的音色,这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还在变弱。难不成你又要用那一招?”
“没更好的办法了,封崎太强了。”
“堂堂神子竟被逼到如此境地,恐怕说出去世间之人都不会相信吧。”
“你比旁人更要清楚,神明沉寂之后,我无法再收到天地气运来加持己身,也就不再是天下无敌。”站在岩壁边上的神子苦笑一声,说道:“冰舟都几乎毁掉了,还是没能封得住他。”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它清楚神子有多么强大,所以才对他话语中的事情更加感到难以置信。
神子从风隐大路来到这里,仅用了三个时辰的时间。
这里是灵元大陆,天承山脉。
能与神子如朋友一般平等对话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棵树——至少它现在是树,偶尔它也可以是一只鸟——太初古树。
“所以你还要去找他?”太初古树问道:“你知道去哪找他么?就算找到了他,又该如何打败他呢?”
“谶语已经指名了不是么?”神子平淡开口。
太初古树想到他指的是哪一句谶语,喃喃说道:“‘涡流止,冰覆海,地狱使徒深渊埋’。”
“没错。”神子背负双手,眺望远方说道:“我反复确认了数次,涡流自五年前开始减速,此时已经近乎于停止了。”他手指西南方——那是涡流的位置,他稍稍偏转了一点方向,接着说道:“经我与封崎在东芜岛一战,冰舟被毁坏大半,寒气逸散,南海出现了极大面积冰川。”
“哦?所以你在推动谶语的应验?”太初古树疑惑道。
神子坦然道:“既然已经确定天谕章的谶语会必然发生,任何试图阻拦或改写的行为,都是愚蠢的。五十五年前,在魏阳国神庭,典刑司命皇甫臻要潜伏到混乱之城来阻止谶语应验,昭谕司命百里疾曾极力阻止过,但皇甫臻一意孤行,耗费五十五年时间,费尽心机,在混乱之城建立一方势力。最后结果如何?白虹还是现世了,世家与神庭撕破脸皮,风隐大陆陷入混乱。”
神子复杂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还能掌握主动。”
太初古树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在变弱...以你现在的情况,即便在冥渊附近找到了封崎,真的能将其‘埋’入冥渊之中?”
“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毕竟谶语上写的不是‘神子深渊埋’什么的。”神子笑了笑,显得有些随意。
太初古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神子只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
它接着问道:“就算你真的可以击败他,将他葬入冥渊,但你也很有可能会死。就算你活下来,梦魂归返的效果也会使你变得如孩童一般虚弱。如今神庭威严扫地,天下战事四起,没有你坐镇,神庭岂不是有覆灭的风险?”
“这个道理我与封崎说过,天下事终究是天下事,而神明沉寂之后,使徒便是世外人。天下事可由天下定,但是使徒,只能由我来解决。”神子倒是十分洒脱道:“再者说,当神明沉寂之后,神庭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太初古树沉默片刻,突然道:“天行者?”
神子眸子微眯,看向夜空上隐隐闪烁的群星,喃喃道:“没错,他们才会真正是世外之人,也是真正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今日便有神庭的人和天行者,在这里打了一场。”太初古树道:“在你的提醒下,我没有理会他们。”
神子微微点头道:“你是这世间万物之母,神庭可以覆灭,但是你不能出事。”
“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威胁到我,但是他们的成长的确很快,马上便有许多踏入玄极的高手出现了。”太初古树停顿片刻,开口道:“今日与我说话那位天行者,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气运。”
神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平淡道:“这些天行者已经于世间游历了近一年的时间,受所谓的天意指引,参与到各地的事端之中,自然会多少沾染些世间的气运。”
太初古树微微摇头,说道:“这个人...有些不同寻常。”
神子听闻太初古树如此坚持,自然也感到好奇,开口问道:“这个天行者叫什么名字。”
“姜陵。”
“哦?”神子眼眸微亮,如同夜幕中的星辰一般,他带着几分凝重的自语道:“怪不得,原来是这个家伙。”
“你也知道这个人?”太初古树问道。
神子道:“当初还想尽早把他杀掉呢,但是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什么主意?”
“等我活着从冥渊回来,再与你说。”神子微微一笑。
太初古树无奈道:“你怎么还学会卖关子了。”
神子一展袖袍,山间风起,云层移位,他说道:“你已经活了几千年了,给你留个念想,也不至于让你觉得无趣。”
言罢,一道白虹贯穿夜空,神子的身影消失不见。
太初古树望着远方,不知多久后,喃喃道:“莫非他便是谶语最后一句所指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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