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各位来宾前来,欢送会即将开始,请大家稍安勿躁。”
莫妮卡走下台和卡特琳娜说话去了,赛琳娜身边站满了女生,她正在和那些女生调情,赤裸裸的调情。
“老大,我们真要在这里待两三个小时吗?”卡洛一脸无聊。
“可能吧。交换生代表要上台表演,学院代表要发言,老师发言,当然了,他们还要吃饭。”
“好吧。”
“你们也别太放松,这里面有很多重要人物的子女。”
“当然不会了。”
…………………………
“陛下,关于前几日的设计展事件已经查清楚了。”
“诺拉中尉,请说吧。”
“蛇环戒的设计师是本次事件的主要人物。设计师本人希望蛇环戒在黑市上能够交易到更高的价格,因而萌生了调包的想法,而前来突袭会场的暴徒是设计师雇佣的人,但是在突袭过程中,设计师不想负佣金,因而在暴徒首领获得戒指后将其杀死,并且,杀死了正在与暴徒首领交战的我的部下。”
“利欲熏心啊……蛇环戒呢?”
“出于我个人的原因,已经交给部下的家属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诺拉中尉,本人在此正式宣布,将你降为少尉军衔。同时,由于你的错误命令,你需要将功补过。”
“陛下,我对此表示愿意。”
“诺拉少尉,请起来吧。”
“陛下,请告诉我该如何将功补过……”
“你将被派往帝国北方边境,带领一支小队扫清那里盘踞的叛军,如果再出现伤亡,少尉,我不得不让你进行政治反思了。”
“陛下,请您放心,这次,绝不会出错。”
…………………………
塞西莉娅站在楼顶上,透过彩窗看着下面的会场,赛琳娜依旧在和那些小女生玩,玩的有些开放了,因为卡特琳娜已经害羞了,而且拉走了一脸懵圈的凯撒。莫妮卡则无聊的坐在桌旁,拒绝了好几个人的邀请,她无聊的玩着手机,大概是在等待欢送会结束吧。
正在搂着女生们的腰的赛琳娜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目标,于是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上的彩窗。
毫无悬念的,两人的眼睛对上了,塞西莉娅避开了视线,离开彩窗,看着会场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
赛琳娜也低下头,揉捏着身边女生,然后拿起一杯酒全部喝了下去。可是宴会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时间。
一个小时过去了,赛琳娜已经玩腻了身边那些女生,她拿起满满一瓶酒来到外面的小阳台上看着夜空,喝了一口酒。
“你来干什么?”赛琳娜转身靠在栏杆上。
塞西莉娅摘下头盔,放在一边,来到了赛琳娜身边。“你还有半天就要走了,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你的衣服很好看。”
“谢谢。”
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说不出来是什么情况,会场里传出各种各样的欢笑声,与这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的那些女伴呢?”
“玩腻了,让她们自己去玩了。”
“她们不来找你?”
“不。”
“东西收拾好了吗?”
“你问这么多干嘛?”
“和你上司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
“你体检的时候的那种数据。”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赛琳娜看向身边的塞西莉娅,把酒喝了一半。“喝点吗?”
“可以,”塞西莉娅接过酒直接就喝了,“味道还行。”
赛琳娜拿过酒瓶看了看,普通的红酒。“也就那样吧。”
“你回去之后会干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赛琳娜把酒全部喝完了,把瓶子放在了脚边。
“你知道我把你全部研究透了,对吗?”
“我当然知道。”
“你这不是叛国罪吗?”
“大概是吧,不过我有功,能够让我自己选择永久报废的方式。”
“我们不会再见了吗?”
“大概不会了。”
塞西莉娅放下头盔,犹豫了很久,试着从后面抱住了赛琳娜。“不要走,好吗?留下来,我可以给你我们国家的身份,你留下来,陪着我。”
赛琳娜转身推开了塞西莉娅。“不可能了。”
“我会保护好你,他们无法追杀到你的。”
“不可能的。”
“我已经去除了你体内的追踪器。”
“没用的。”
“赛琳娜,我,我请求你,为了我,留下来,好吗?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但是我不希望你离开我。”
赛琳娜看了看月亮,所有的悲伤都是在夜晚,真是有趣。“不太可能了。”
“赛琳娜……”
“类人机器人从来都没有童年一说,但是我们也会和人类一样成长。我的父母向政府申请我的时候,并没有做好养育我的准备,我到他们家后两个星期,他们就离婚了,而且谁都不愿意抚养我。于是,按照法律规定,我被送到了类似于你们孤儿院的地方,因为类人机器人一旦启动,只有死亡才能终结。因而你能看到几十年前的机器人还在大街上走动。政府不会给孤儿院拨款的,那里都是不要的机器人,没有被培养的价值,因而我们只能自己挣钱养自己,我的孤儿院在一个小县城的深处,那里只产出一些老旧芯片,没什么利润。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和其他三个孩子带着那些芯片去了首都,我们要把那些芯片卖出去,换来我们要用的钱。可是,没人要那些芯片,不过我第一次看到了大城市的那种喧哗,时尚,富裕。有个和我同龄的孩子,直接朝我们扔了几张钞票,那些钞票比我们四个人全身的部件的价值加起来都要多三倍。我们拿着那些钞票,在首都不知所措,但是院长及时来了,把我们接回了那个小县城。从那时起,我们四个人就再也无法忍受那个穷困闭塞的地方了,等到十六岁的时候,我和另外两个逃走了,还有一个因为零件老化,没有更换的,死了,他把他的财产都分给我们了,一个活塞,一个轴承。我们三个一路向首都出发,凭着双腿硬是走到了首都,到了首都,一个伙伴因为双腿金属变形,报废了,我和另一个朋友把她拆了,拿走了值钱的零件,然后把她安葬在了距离首都关口附近的一片树林里,那里都是报废的机器人。在首都,我们卖掉了身上值钱的零件,睡在加油站旁边,一开始,我们还能买一些比较好的零件,防止身体老化,可是越往后,生活越困难了,钱都被花完了,我们没有工作,因为型号太老,工作效率不高。直到有一天,我和我的朋友终于忍不住了,在零件即将报废前,我们溜进商店,硬是偷了一大批新式配件,那天,我的朋友为了掩护我被抓了,他的四肢在逃跑的时候报废了,我最后看到他是在首都边区的垃圾站,身体都被拆的一干二净,脑袋也只剩下空壳。我把他的眼球拆了下来,换在了我的左眼上,因为我的左眼在逃跑过程中被子弹击碎了。在那个时候,我真正意识到,没有钱,是活不下去的。但是,我没有工作的技能,这些技能都是程序植入的,而那些程序,都是要花钱买的。不过,盗窃,这个似乎是不用植入的,因为也不会有人要植入。十七岁生日,我凭着偷到的戒指给自己换了一个心脏,然后我凭着偷到的财物,让自己进了弗洛泽帝国理工大学,我的学费,伙食费,衣食住行的费用,几乎全部都是偷来的。在来这里之前的一个月,我找到了当年申请我的那对男女,我看到他们都有了幸福美满的新家庭,于是,我把他们各自的孩子都偷走了,在我的宿舍里拆成碎片送了回去。他们报警了,警察找到了我,但是他们没有判刑,因为有个军方的什么人找到了我,也就是你所说的,我的上司,那个人要求我执行一项任务,也就是偷到你的所有数据,将功补过,抵一半罪,另一半则是我的死亡,我有机会选择自己是怎么死的,而不是我的其他三个朋友,一个老化,一个报废,一个处死。对于类人机器人来说,能够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才是最幸福的生活。我已经选好了,回国之后,我会被直接拆掉心脏和大脑,然后丢到帝国垃圾站里就行了。之前领养我的那对男女因为各自孩子的死亡已经崩溃,被回厂重置了。听起来很奇妙,不是吗?我们类人机器人就像人类的电视一样,这里坏了,拆掉换几个零件,那里老化了,拆掉换几个零件,型号旧了,直接报废。在我的国家,第一层是半人半机器人,第二层是人类,第三层是纯机器人。我们只是国家的最底层,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鄙视我们,因为我们连鄙视都不值得,当半人半机器人和人类争夺财富分配的时候,我们在捡他们丢掉的垃圾。我无法拒绝这种事情,但我至少能够把他们珍惜的东西偷走,全部占为己有,我看到那些人脸上难受的表情的时候,我就很开心,我喜欢那种感觉。他们珍视的东西,都在我的手里,那些珠宝首饰,钞票金钱,绘画雕塑,所有值钱的东西,我到手就做仿制品,然后转手卖到黑市,看着那些人死命在黑市找自己的东西。原先,我卖真品,后来,我光卖仿制品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我就把真品留在自己身边了,每当我看到那些真品的时候,我都能回忆起那些失主痛苦的表情,我就会开心的笑起来,我就像个心理变态一样,但我就是喜欢那样的感觉。”
塞西莉娅安静的听着赛琳娜的叙述,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你留不住你偷走的那些东西。”
“我也没想着留住,只有你知道密室怎么打开,你可以现在就去告发我,然后警察会把我遣送回国。”
“我希望你留下来。”
“我说了很多遍,我不会留下来。塞西莉娅,这世界,并不是一切都如你所愿,不是每一件事都能按照你的想法进行。”
“我会让每一件事都按照我的想法进行。”
“你很厉害,但是我们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是敌人。你是高高在上的名人,而我只是个靠盗窃为生的小偷。你明白吗?我们就像两条无限延伸的线,只是在这两个月,我们交织在了一起,但是最后还是会分开。”
“我会让其继续交织。”
赛琳娜笑了起来,摇摇头。“不可能的,欢送会就要结束了,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就走了。”
“明天,明天,陪着我。”
“我要收拾行李,我的遗嘱还要交给政府。”
塞西莉娅拉住了想要离开的赛琳娜。“赛琳娜,再陪我一天,我,我请你,最后一次,陪着我。”
“你不要休息吗?”
“不用。”
“我要回去了,松手吧。”
“赛琳娜!”塞西莉娅再也忍不住了,她紧紧的抱着赛琳娜,“我求你了,陪我最后一次!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赛琳娜感受着塞西莉娅的怀抱,她觉得如果自己是人类,大概就会哭了吧。可是她还是推开了塞西莉娅。“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你也回去吧。”
塞西莉娅哭着跪在了地上,看着赛琳娜离开了自己,她从没这么痛苦过,这不是战场上受伤的痛苦,这是对心的折磨。
回到宿舍的赛琳娜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她没有入睡,看着夜空的月亮,她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无奈的笑了一下,只有纸笔记录的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
第二天,赛琳娜站在交换生队伍的队首,等待着飞机的到来,她左右环顾,很多之前聊过的女生都来了,她没有给她们自己的联系方式,唯有塞西莉娅没有出现,不知怎么的,自己似乎有些伤心的感觉了,直到赛琳娜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视线,她看向不远处的高楼,那是她来这里时第一次见到塞西莉娅的地方。
塞西莉娅站在高楼顶上,任由金发随风飘舞,她没有哭泣,而是满脸微笑,她知道赛琳娜看的到自己。
赛琳娜看着那个微笑的女生,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也笑了,当初接受那个任务是对的,她人生最美好,也是最后的回忆。
飞机来了,赛琳娜最后一个登机,她最后看了一眼塞西莉娅就报废了自己的眼睛。飞机消失在云层里,再也看不见了。
“小姐,”马修过了很久才开口,“卡洛已经在那里了。”
“走吧。”
走进赛琳娜的宿舍,卡洛正和几个手下在门口站着,门没有关,塞西莉娅推开了门,示意其他人都守在门口不要进来,然后便锁上了门。她环顾四周,一切都是熟悉而又陌生,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桌上的一封信。
“亲爱的塞西莉娅,我试着用人类最常用的方式来写下这封信,这是我第一次写信。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飞机已经过去了一半的航程了,还有三十分钟就要落地了,我的生命还有大概四十五分钟吧,不得不说,我的生命很精彩,特别是在最后能够遇到你,我的眼部系统已经被我报废了,无法安装新的眼睛,因为我只希望最后能够看到你。很感谢你让我知道了喜怒哀乐的情绪,对于机器人来说,很不错了。
顺便说一句,作为一个小偷,我已经偷到了价值最高的东西,不是吗?”
塞西莉娅笑了一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偷走,笨蛋,明明是我偷走了你的。”
门外响起声音,塞西莉娅将信放入心口的口袋,然后打开了门,是一脸血污的梅兰妮。
“塞西莉娅?是你的人啊……”
“梅兰妮?你怎么了?怎么这么……”
“这里你调查过了吗?”
“随我来吧。”
梅兰妮疑惑的跟着塞西莉娅进了房间,震惊的看她打开了密室。“这些,这些东西都是……”
“是的。”
“那女人呢?!飞机应该还……”
“已经死了。”
梅兰妮一下子停住了,她看着眼眶红红的的塞西莉娅,点点头。“嗯,好。你们几个把这里的东西搬走,做好记录。”
“那赛琳娜凯恩?”
“被人胁迫合作。”
“是。”
…………………………
“凯恩小姐……”
“先生,我的心志已经被污染了,因而我废掉了自己的双眼。”
“联盟感谢你的工作,但也不满于你的背叛,”马库斯起身来到赛琳娜面前,“我也要履行我的承诺,虽然你的背叛不值得你的死亡。”
“谢谢。”
赛琳娜永远的停止了运作,她的心脏和大脑被拆了下来,大概是重置之后装在哪个新的机器人身上,她的身体则被丢到了帝国垃圾站,那里是所有老旧机器人的坟场,马库斯认为她不配被安葬在士兵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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