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幼揉了揉眼睛,只觉得全身无力,自己只记得上了末班车后闻到了一股奇香,然后就睡着了。
醒来后,夏幼幼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辆小型货车中。货车靠着马路边,夏幼幼不认识这条路,但认识路边的河,那是江陌河。
驾驶座上似乎听到了动静,年轻男子回过头来,看了眼夏幼幼。那是一张陌生的脸,鹰钩鼻,国字脸,戴着眼镜,脸上贴着创可贴。
“你醒了?别叫,我这人不喜欢刺耳的声音!”
夏幼幼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怔了怔神情,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她明白对方肯定不是图着钱来的,自己根本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要真绑架求赎金也得找个富家子弟啊!但怕就怕对方是图着自己来的!
年轻男子冷笑了一下。
“我说了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的,至于我想做什么,这么明显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夏幼幼觉得对方的语气格外的冷静,好像已经规划了很久,她隐约之间还看见了对方腰带上亮堂堂的匕首。
明明期待过未来,现在可是不敢再想自己的未来了。
年轻男子拿过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真好啊,生来就拥有一切的感觉怎么样?”
夏幼幼愣了一下,她觉得男子是在对自己说话,可生来拥有一切?自己?
除了还有母亲以外,自己恐怕一无所有,如果他说的是牧羽,她还能理解。可凭什么说自己生来拥有一切呢?
“哦,忘了,不能跟你说这些。哈哈哈,对不起啊,就当我在胡言乱语。”
夏幼幼想推开车门可一使劲,整个人栽倒在了座位上。手脚软弱无力,就连努力保持清醒的神情都有些勉强。
“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好,受了伤留了疤就不漂亮了。”年轻男子说着晃动拿在手中的匕首。
“哈!我明白了,这是不是又是牧羽的恶作剧,臭牧羽,居然还来这一套!”夏幼幼扑闪着明闪闪的眸子说道。
“牧羽,他是谁?”年轻男子不认识牧羽,但不妨碍他想了解夏幼幼的心,他想知道眼前的少女凭什么拥有‘那个’,他更想知道他们失去了少女会怎么样!
“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是不是担心扣工资?”
年轻男子笑乐了,将匕首在夏幼幼眼前来回划动。
锋利的刀刃割下了夏幼幼几根刘海。夏幼幼那虚无缥缈的幻想也被无情的打碎了。她希望这只不过是虚惊一场,是牧羽的恶作剧,是他又百无聊赖想出来英雄救美的花招。哪怕到时候牧羽会嘲笑自己的失态,但只要是恶作剧她都不会怪他的。
可现在的情形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令她反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好似一切都如同噩梦,醒来会发现自己还在课堂上,听着老师的讲课声...
“你到底是谁?”
夏幼幼慌张的说道。意志努力保持着集中,她怕昏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年轻男子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似是在诉说往事。
“我啊,我谁都不是,没有人认得我了,没有人记得我了。我已经失去了一切,都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的错,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愈说愈激动,年轻男子如同犯了失心疯一样,脸上青筋暴露,手中的匕首微颤不已。
夏幼幼此刻终于明白了对方只是个彻彻底底的亡命徒,只不过自己是那个不幸的倒霉蛋。
已经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年轻男子缓缓的发动了车,朝着江陌河驶去,
他要拉着夏幼幼坠河!
最后,年轻男子点燃了一根香烟,打开车窗,冲着夏幼幼说道:
“对不起啊,是不是不喜欢烟味,不过反正待会也会落水,想来烟味也会被水冲散。”
黑暗的河水被车灯照亮,四周的虫鸣仿佛葬礼的哀曲。男子想起了自己以往光明体面的生活,现在却变成了一浮泡影。
接着男子看着左手上的戒指,温柔的说道:
“明明答应过你戒烟了,最后居然还是忍不住,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原谅我吧!”
黑夜之中,车子如同移动的坟墓,载着两人步入死亡。
夏幼幼还不想死,大声呼救着,可偏僻的道路哪有什么人影,少女的喊叫更显得自身的绝望。
车头已经撞破了栏杆,男子闭上了眼,虽然被少女的喊叫惹得不耐烦,很想杀了她,但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自己这一生都是在任性,最后就让别人任性一回吧!
名叫死亡的绝望笼罩在了少女的心头,双手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拍打着车窗,然而却是无用功。眼角流下了泪水,她以为她很坚强,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面对生死,她还是怯弱的。
生活竟然是如此的戏剧性,不久前她还在享受名叫平常的幸福,现在却要做好即将赴死的准备。
少女临死前想到了很多事,她不想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没有让母亲享受到天伦的快乐,是不是自己太过任性了。任性到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让母亲以自己为豪!
妈,我还没有成家,我还没有回报你啊!我还想陪伴在你的身边,还想依偎在你的怀里...
少女又想起了很多...
对了还没有跟店长辞职,我突然不在了店里人手会不够的...
江老师肯定会很伤心的吧,还答应了她去参加比赛,会不会说自己食言啊...
那件西装还没有还给牧羽呢,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小偷啊...
临死之际,夏幼幼想到了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可最后却是想到了只见过几面的牧羽...
一幕幕的记忆如胶卷般闪烁在眼前,这就是俗称死之前的走马灯吗?
有她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里听着母亲讲故事...
有她初认识的朋友得知心声后的尴尬...
有她跟牧羽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果然啊,她还不想死啊!
“如果有神的话,请救救我吧!”绝望的少女开始相信那虚无缥缈的存在,并开始作出了自己的祷告。
然而一切都是残酷的,并没有什么神明现身,并没有什么英雄登场。车子落入了水中。
落水前少女看到了被车子撞落的一只黑猫,想来它也只是游荡在河边,被这无妄之灾给波及到了。少女终究是善良的,她临死之际居然还有空担心黑猫的命运,殊不知她也只不过是这钢铁丛林中的一只小猫罢了。
水从前窗疯一般涌入,瞬间淹没了男子,也浇灭了他手中的烟。男子缓缓闭上眼,露出了一丝微笑,似是感慨,似是缅怀。他想起了以往回到家中的都会有妻子做好的饭菜等着他,他想起了他年幼的孩子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的场景...渐渐的他的心脏不在跳动,选择平静的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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