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时,绵离才猛然张开了眼睛。
她稍稍的愣怔了一下,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依稀还是能听见连绵不绝的雨声,还真是苦雨季节的大林莽。
她扫了一眼四周,周围一片安静,早已灭了的篝火连烟都不再冒出一丝,只有一堆已经有些略略潮湿的灰烬在冷飕飕的轻风里轻轻的颤抖着。
虽然从寥寥的疏落光线可以看出时间已经到了早晨,不过大概是因为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天色依旧没有大亮。绵离也没了睡意,她爬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和头发,然后对着正在扑梭梭的大块大块往下掉泥沙的洞壁皱了皱眉头——不过换个角度想,昨晚要是没在大雨落下来之前找到这个土洞的话,那现在可就不止这么一点脏污了吧。
咦,等等,昨晚睡觉前不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对土壁做了点手脚么?怎么可能还在掉泥沙啊?
一下子像是想起来什么的少女也顾不得疼痛,猛地一拳就砸到土壁上。土石结构的表面顿时漾起一层猩红的光芒,狰狞的花纹像是突然间被惊醒了一般,由拳头的落点处呼啦一下展开,如同波浪一般迅速的漫过整个洞穴。
……这是什么!
绵离惊讶的看着那些张牙舞瓜的猩红色奇诡纹路在她的眼前伸缩舒张不停跃动,身上不由得冒起了一阵寒意。大林莽是个相当凶险的地方,昨晚睡觉前为了防身,她在洞壁上设置了一圈半防御半感应性质的结界——也能拦点儿掉落的泥土——但是她敢保证,自己绝对画不出这种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浑身不舒服的结界纹路!
手上突然一阵刺痛,不是刚才捶打墙壁的余痛,而是一种如同被锐利的牙齿咬入肉中的痛感。她痛得一嘘气想缩手的时候却发现,拳头已经被紧紧的“陷”在了墙上——奇怪的吸力旋涡在墙上缓缓的旋开,血色的光晕缓缓的漫过手背,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大力量紧紧的绞住她的手并往墙内深深的“吞”进去——这诡异的光仿佛一只渴求鲜血的妖兽般,正用力撕咬着她的皮肉。
疼——不过目前来不及去在意这个了——绵离想也没想就把另一只手直接按到了墙上,五指在那猩红的光漫起裹住手的前一瞬间,猛地一屈,再一弹。
——启眸·洞明!
幽绿的火焰般的光瞬间旋起,化作一抹如锐利锋芒般的光影,而后毫不犹豫的向着绵离已经被吸住的手的前端一闪。
呜——
咬着牙憋住差点已经挤出了牙缝的悲鸣声,绵离猛地将被吸住的手从那妖异的红芒中拽开,然后几步退到了土洞的中央,让自己尽量远离红光。
还好,没有失去准头。她扫了一眼正被红芒缓缓吞噬掉的那层薄薄的皮肉,有些心惊胆颤的抬起了鲜血淋漓的手,先是检查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操纵起光刃,忍着疼痛继续削掉仍然沾染着点点红光的血肉。
除恶必尽,既然这红芒绝对不是好东西,那么就不能让它再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
随手一弹绿火将削掉的皮肉在空中烧的一干二净,再撕开袖口将已经严重受伤的手包扎起来,随后仔细确认了一下自身的状况——迅疾地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少女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直至此时,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才终于进入了她的感应中。
“咝……”她打了个大大的冷颤,然后长长的嘘了口气。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疼啊……人都说手受伤最疼,更何况把几乎半个手背的皮肉都直接削了下来。
手刚刚包扎好,被风吹一下都疼得要死的感觉让绵离根本不敢随意的大幅度移动手的位置,于是她只能紧蹙着眉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小心翼翼的托起受伤的手,在胸前固定住。然后才开始仔细打量起目前她所处的洞穴的状况。
其实这个洞并不大,而且被土丘上密密麻麻的灌木遮的严严实实,她昨天傍晚时若不是摔跤时撞破了一层草叶,估计也发现不了。而且当时她正好看到周围灌木叶子上的水汽几乎都要凝实了——在几乎看不到天空的大林莽,这就是大雨的前兆了——看到这情景的绵离也没得想,就决定在洞里面待一晚了。
没想到,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土洞却藏着这么诡异的玄机。
绵离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被一层血红的光幕笼罩住的洞口,迅速打消了从洞里出去的想法,那光幕和洞壁上的红芒没什么区别,光看上去就有些摄魂夺魄心旌动摇的感觉,她可不愿凑上去再掉层皮。
然后,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洞里的味道有些不对劲了。
刚开始那丝血气还可以解释为从自己受伤的手上传过来,然而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血腥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似乎都能看见一层薄薄的红雾了——她有些恶心的耸了耸鼻子,带着些许厌恶的感觉往血气比较淡薄的地方挪了几步。
实际上血气的来源并不难发现——洞壁上的红色纹路一直在蠕动个不停,那一丝丝猩红的气息就在这蠕动中不停的“漏”出来。而在这涌动的血气里,红纹张牙舞爪似乎要挣脱墙壁束缚冲出来咬人般的姿态让绵离产生了一种想法:这玩意就像是扑倒猎物的野兽,在下口之前先往猎物脸上吐几口腥臭的毒气。
“这里死过很多人吧……”
她嘀咕了一句,而后翘起食指,轻轻一摇。
幽绿的火光骤然大盛,以她的身体为中心旋起小小的光之涡流,将愈来愈浓厚并向着她进逼过来的血气全部扫开——过程中,绵离清晰的看见,和涡流接触的血气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溅出一朵朵像是小花一样的血沫,落到地上后,将土地溶出一个个古怪颜色的小坑。
……果然啊……
这奇怪的土洞,果然是张噬人的血盆大口啊……
啧,怎么办,目前的自己,没有什么把握直接从这食人的红芒中冲出去……
绵离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继续蹙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刚才和这满洞的猩红光芒已经有了初步的接触,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些奇诡的纹路并没有真正的展开——大概这些东西平时应付的都是些不能反抗的猎物,已经习惯了以那种平缓的姿态慢慢吞噬掉猎物。然而从目前这个血气愈加浓厚的状况来看,这个洞大概也已经发觉目前要应对的猎物和平时不一样,所以正在“苏醒”了吧……
早知道就不惊动它就好了……现在这个局面,它大概已经不会轻易放过我了吧……
“……如果你还在的话……”
少女有些悲愤似的摇了摇头,朝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绿光涡流中探出那只没受伤的手,就像是想抓住些什么一样。
自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下抓空的少女脸上露出茫然若失的表情,然后又像是惊醒一般猛地张开眼睛又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受伤的手掌猛地合上,然后恨恨的向身后一甩——绿火的涡流仿佛感觉到主人的决意一般,骤然放大的光芒仿佛被狂风撩起的野火,瞬间迸裂撕碎飞溅向四方。
——开窍·撕天!
——等下!
绵离的动作瞬间静止,已经布满洞穴的狂暴绿焰也随之凝固。
刚才,是谁的声音?
不对,那不是谁的声音,那是自己对自己拼命喊出来的,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的绵离松开了紧握的手,随着这个动作,满洞的绿光也随之散去,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踪迹。
滴答,滴答。
雨声似乎早就被隔离了,那这又这是什么奇怪的声音……
啪嗒,啪嗒。
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滴答,滴答。
这就是自己拼命也要停下冲破洞穴努力的原因么……
啪嗒,啪嗒。
不好,为什么……
绵离也顾不得墙上依旧张牙舞爪的红纹,匆匆忙忙的就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到一块兀出的岩石之后,同时敛去了自己的气息和踪迹。
……有些恐怖的感觉?
滴答,滴答。
啪嗒,啪嗒。
——嘶——
诡异的细长而尖利的嘶鸣声,如同锋锐的针一般刺入洞中,将洞口的光幕震的一阵阵颤动,洞壁上的花纹仿佛被吓到了一般,本来就很扭曲的形状在这尖锐的颤动中变得更加的纠结,纠缠到一起的纹路扭动不已,就连血气的弥漫速度,也缓了下来。
……这声音……简直就想要把这个洞撕开一样……
……撕开?
那么,算是个机会?
好吧,就当作我祈祷如此——也没有多作思考,绵离立即就弯下了腰。
外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进来一样,而且从这诡异的嘶鸣声来看它如果想进来必然会在洞口的光幕上做些手脚——不管做怎样的手脚,只要那光幕能开一条缝……
……就是我唯一的机会。
不要发现我,如是祈祷着,绵离伸开没有受伤的手,暗暗的呼唤起那幽绿的火光。
那长长的嘶鸣声没有终止的意思,洞口光幕的颤动幅度也越来越大,一种奇怪的如同水晶撞击岩石般清脆的声音随着光幕的颤动幅度的加大,逐渐的开始变得清晰而响亮。
“锵——”
突然间,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中,洞壁上已经纠缠到一起的花纹就如同爆炸了一般,一瞬间化作满墙的血雾。而洞口的光幕,也如同野兽的巨口般,骤然间撕开了一道犬牙交错的裂缝。
——动——
瞄到那道骤然撕开的裂纹,绵离下意识的就弹了出去,连狂喜都来不及,只是把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脚上,幽绿的火如同风一般从脚下腾起,随着她跃起的曲线,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灿烂的光弧。
——出乎意料的顺利。
光幕的裂纹没有突然合上将她咬成两半,洞中也没有突然冲出什么奇怪的异物拦住她的去路,洞外……
等等,洞外?
绵离脚下一点,顺势蹿上巨树的另一根树枝。确定这根巨枝已经够粗大可以让自己好好歇歇之后,脸上突然有凉意顺着脸颊一直冷到脖子里,让她打了个冷颤——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雨竟然还没有停。
她将身体缩到一团乱七八糟的枝叶里,将一片几乎可以遮住自己整个身体的巨大叶子拽到头顶挡住从密密匝匝的林莽顶漏下的硕大雨滴。
洞外也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她只模模糊糊的记得,穿越了洞口光幕的裂缝之后,她眼前好像是哗的一下闪过满天满地的血红色,不过也只是一闪而已。接下来她的视觉就恢复了正常,随即就蹿上了最近的一颗矮树,然后连弹带跃的上了这棵巨树。
但是现在想起来,这感觉为什么这么奇怪?
她瞪着眼,湿漉漉的头发上,突然滚落一滴雨水,划过她的眼帘。
……她猛地抬起手。
然后目瞪口呆看着那一滴鲜红的血样的水滴,滴在自己早已汪起了一洼血红之色的掌心。
她低下头,被自己一身的血水惊了个呆怔——她的全身上下,无处不被血红色浸透,仿佛她刚刚穿着衣服在血池里游过泳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我……受伤了?
不对啊……
她晃了几下身子,毫无异样,浑身上下除了那只受伤的手之外,没有一处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那么这就是说,这身上的像是血水一样的痕迹不是自己的咯?
……而且这痕迹还真像是血,鼻子里都能闻到那股腥腥甜甜的味道——不过如果这个真要是血的话,那么她又是在哪里沾染上这些的呢……
难道就是因为那眼前一红的一瞬间?绵离皱起眉头,仔细检查着脑海中的回忆……不行,不清楚,那红一下的时间真的很短,除了那个之外,完全没有什么多余的记忆。
——
雨往下滴。
落到叶子上,往下溜。
翠绿的叶子上的水珠,如同珍珠般晶莹明润。
突然间,化成红色,拉出长长的锐利尖锋。
然后,猛地扎透叶子——
骤然间,漫天落雨齐齐化作血光四溢的长长利箭,从四面八方向着绵离藏身处疯狂攒射而去。
——
诡异的血红色巨影幽灵般的悄然显现在巨树的根部,然后缓缓的开始闪烁——伴随着红色影的闪动,那诡异的影子缓缓的升到绵离所寄身的树枝附近,然后再一闪。
仿佛是液体又仿佛是固体的红色物质慢慢蔓延开,如同脚一般轻柔的踏到树枝上。雨水漏下,打在那红色的诡异影子上,竟然溅起小小的血色水花。
红影缓缓的从枝叶的阴影中露出全部的身形——它没有五官,甚至没有固定的形状,只看得出是一团貌似柔软的红色半液体半固体的物质,在一起聚成巨大人形的形状。它的体表红光流动不息,其中看得见一些小小的耀眼光点,随着游移的光流闪烁不息。
它在树枝上立稳了身子——如果那个可以说是身子的话——然后朝着绵离藏匿的地方伸出一支妖红色触手般的突起。如果它有眼睛的话,应该是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片叶子已经被无数血箭如同刺猬般密密麻麻的钉了个通透,甚至可以看见,那血箭的尾端,正有着缓缓流下的红色液滴。
然而,就在它的触手将要触及那片已经被红色浸透的叶子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
幽绿的火轰然燃起,巨大的绿色变幻光影将骤密的落雨撞开一个同样巨大的空隙,然后再撕开空间,那恐怖的气势如同突然惊醒的巨兽,猛地睁开它那蕴含着疯狂与暴烈的眼睛。那一瞬间的光搅起暴烈的风,将漫天交织的雨幕都撕了个粉碎。
绿火挣大,将叶子和血箭、落雨和风甚至红影伸过来的触手都一并吞噬,然后向着上空一冲而起,最后在啪啦啦的爆裂声中化作七道妖异而巨大的绿色焰芒,随着已经开始颤抖的风声摇曳不已。
——听心·啸月!
“汝何物?动吾狂心?”
狂暴的烈光中,少女的身形缓缓清晰。
绵离的声音里全是惊讶,她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的古怪物体,然后伸手将右臂上的血箭拔下来送到依然在身体周围燃烧的绿焰中,看着它被烧成一缕幽幽的红芒,而手臂上被凝若实体的长箭钉出的伤口一瞬间便闭合痊愈,很快便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是什么东西?那些密密麻麻攒射而来的血箭先不说,它竟然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控制浸透在自己身上的血样液体,让它聚起来幻化成箭的模样,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戳穿了她的手臂。
而且不止这个,这东西的出现的奇异能量波动对她仓促之下展开的幻化形态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干扰——其实不过就是心头一颤,然后就有什么东西被撕破了一样,原本心映通明,寰照大千的一尾洞明之形瞬间崩散破碎,在一股奇诡的力道下被撕扯成混乱的思绪——然后在下一个瞬间轰然涌起,原本进退有序的力量也随之扩大到自己无法掌控的地步,破碎而狂暴的力量冲开一尾的形体构成限制,在訇然的震颤声中爆开。
——七尾啸月。
绵离的情绪表面上没什么波动,然而心里的惊骇却只有自己明白。
她的力量有“七形”,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而实际上,她平常动用的,最多不过到第五形而已。六尾“眠狂”,七尾“啸月”——这两个形态,是不可轻犯的领域。
“它们代表着‘极限’与‘疯狂’甚至是‘失魂’,离,不到最后,不要碰触它们。”
那清冷而严厉的声音直至今天,都还在耳边萦绕,从来不曾散去。
狂暴的焰舌逐渐的稳定下来,在绵离的身后凝成七条大尾巴的形状,然而那股嚣然的气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收敛,反而更加向外扩张了几分。
“离,啸月的话,可是不死不休之局。”
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少女摇了摇头。不对,能清晰的觉察到自己的状态,虽然刚才有一瞬间失了神有无法控制力量膨胀的感觉,然而现在,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脉络,每一根骨头,每一丝力量都似乎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虽然那力量活泼充盈,汹涌澎湃到有些凶狂的感觉——然而根本就没有任何超出控制之外的倾向——这啸月之形,完全不像被人严肃告诫过的那样可怕。
而且,不管怎么说,刚才那点伤也不可能会触动这样的形态——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那次被狂怒完全覆盖了理智,也不过六尾眠狂而已啊……除非……
除非是面前这家伙的问题。
少女眯起眼睛,七尾轻摆甩开雨滴,然后朝着那一动不动的红影探出手。幽绿的火从红影身后涌出,化作巨大的爪的形状,然后轻轻一攥。
“啪。”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几乎没用力的试探一击,就这么直接将那红影捏爆,在漫天的雨水中炸出无数刺目的血色光芒。飞洒的血一样的液体溅了满树,再被雨水冲激四下横流成一道道小小的淡红溪流,顺着树干向下漫开。
她看着那些液体飞溅到身前再被护体的绿火烧成滋滋的烟雾,稍稍地愣了一会儿后走到红影刚才所站立的位置,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正在弥散开来的红水,然后伸出舌头微微沾了一下。
腥腥甜甜又略带一丝咸味的感觉,她皱了皱眉头,似乎是货真价实的血液。
红色的光如同萤虫般从纵横流泻的血流中挣脱出来,然后飞到空中缓缓弥散。绵离试了试去捕捉它们,红色的光点一捏即散,在手中除了微微的热量之外没有其它的感觉,其中应该没有蕴含多少能量,不过,从那规律性的波动倒是可以感觉出这是某种大型结构的残余。
“操控结构?还是信息收集结构?”
她搓了搓指头将光点捏碎,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个问题,这玩意大概是用什么特殊技术做出来的式神,不过还真是偷工减料,把一大桶血揉到一起加几个操控术式就算完成。
唔,那么刚才大概出洞的时候撞穿了这玩意吧……
仔细回忆一下刚才的情况,绵离做出了这个结论,这玩意看上去应该不会有追踪的主动性,这就是说……有什么人站在它的背后咯?这东西还真是诡异,仅仅靠那力道普普通通的血箭就引发了自己隐藏最深的姿态——可是偏偏又这么脆?
她扫了一眼四周,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法相信。怎么看都是这玩意背后的人突然没了兴趣,才让她轻易捏爆掉这玩意。
突然间,绵离的脚步一个踉跄。
怎么回事?
身体一轻,那些刚刚还鼓涌翻腾咆哮嘶吼的力量一下子就不知消失到了哪里,而她身后的那些闪动着绿色幽光的大尾巴,也逐渐的开始黯淡下去,按次序一条一条的消弭在空气中。而随着这些尾巴的消失,绵离身体上的伤口,也逐渐的浮现清晰起来。
在七尾状态下被抚平的伤口重新裂开,而且伤口的情况还开始恶化,剧痛如同电流般一道道的劈开神经,然后传入大脑——绵离猛地打了好几个寒颤,然后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什么啊,我还没来得及感觉下那啸月之姿有什么特别的,身体就承受不住受了内伤?”少女有些自嘲的拍了拍胸口——当然用的是那只受伤较轻的手——强忍着全身上下突如其来的疼痛挪到了树干附近坐下。
呃,这状况,怕是要歇上不少时间啊。
她打量了一下全身上下,然后抬头瞄了一眼。
沉沉的枝叶如同重重的灰暗烟云般压在头顶,从那些几不可见的缝隙中,豆大的雨点还在不停打下来,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苦雨……还有完没完……”
少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身前那汪血泊已经四下散逸的差不多了,一团小小的红芒缓缓飞起,又被雨滴撞散化成丝丝的暗红光雾,消散于无形之中。
幽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打了几个转,然后被一抹更加深沉的黑影笼住。
“有趣的力量。”
略有些沙哑然而磁性十足的男性嗓音如同水面上荡开的波纹,在阴影中轻柔的回荡开来。莹白的手探出黑暗,缓缓的伸开,黑暗中仿佛有更加幽深的瞳,紧盯着掌心那一闪一闪的红光。
“并不像是来源于‘自身’,然而却与‘自身’毫无冲突的存在,‘寄生’么……还是‘吸收’?”
黑暗中沉默了下来,发话的人任凭着话语的波纹在四周冲撞回荡,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然后他攥住了手,再张开的时候,手上已经看不见任何的光芒。下一刻,沉重的阴影仿如同云雾般涌起弥漫,将他的手缓缓的吞没。
“俱灭。”
一道血色的红芒亮起。
“你去幽泽之沼。”
血芒闪了几下,消失不见。
“苦轮。”
这次是青白的光亮起。
“你去遮林村。”
青光拉出由上至下的弧线,随后也消失不见。
“那么,要先看一下情况。”
声音表述着这样的内容,然后彻底的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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