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坟场般的森林,这并不是个比喻。
其实在大林莽中,一小片森林没有丝毫的生气,就如同被死亡填满般寂静,而且显得比周围的森林更加密集、阴森、黑暗、恐怖……这都是再正常的不过的事情了,然而即使是那样,那些地方也不会被叫做“坟场”。
所以,这里被称为一片“坟场”般的森林,自然是有着足够的理由的。
这片森林并非生长在土地之上,那些巨树赖以扎根的是一片翻滚的诡异灰色泥沼,而且这巨大泥沼又不像是普通的沼泽地,它的表面就如同沸腾了一般,不时有无数根本不合常理的的暗红色气泡从灰色的粘稠泥水中冒出来,几番颤动后啪一声破裂,化作暗色的蒸腾云雾在空中弥漫开去。
既然赖以扎根的土地都是这般诡异,那么那些从灰暗泥沼中和蒸腾云雾间耸立而起的巨树,自然也不会和普通树木一般——粗看起来,这些巨树很正常的生长着,有树干,有枝,有叶,有的甚至还有花和果实——然而如果有人敢凑近细看的话,必然会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它们都已经死了。
是的,它们死了,然而它们依然在生长,不带有一丝生命气息的生长,就如同植物中的死灵一般。
森林中没有风,然而却始终回荡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呕哑嘶鸣声,它们骤然而起,又骤然而逝,充满了不甘、仇恨与愤憾,无穷无尽的缭绕在雾气之间。
“或许,我可以给它另一个命名?”
青白色的光悄然的落在一棵枯木之上,变幻成一个没有固定形状的影子,它环视了一圈四周沉默矗立的漆黑林木,再看了看蒸腾雾气下方那总是翻滚不息的泥沼,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它就会有一个新的名字了,虽然很可惜不能由你来命名。”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小的噼啪声,一道黑红相间的旋涡凭空出现,略带沙哑然而又磁性十足的男性嗓音在旋涡中轻柔的响起。
“大人。”青白的影子做出了一个似乎是深深低下头的动作。
“你的情况如何?”
“已经完成,但是遵照您的吩咐,我并没有留下来观察后续进展。”
“不必如此。”男音淡淡的答道,“我是这样告诉你的。”
“不可怀疑神。”青白的影子用一种无比崇敬的口气道出这句话,然后再次深深的低下了头,“是的,大人。”
“然而。”男音的语调加重了,“俱灭向我传达了一个意外。”
青白影子垂着头,没有答话。
“因此,为了这个预料之外,我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您是指……”
“是的。”
青白影子再次低下头,然后重新化作闪烁的光芒,穿破层层死亡之后仍然生长不息的枝叶,飞向长空。
高大的身影轻捷的跳到一根较为纤细的树枝上,借着弹力再一纵,伸手抓住一根侧枝,直接翻到了粗大的主干枝上。
“怎么样?”侧坐在树枝靠近树干那一处的妖狐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道。
狍鄂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发现。”
“那?”
“如果泽回来也是没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们就出城。”
“好。”绵离点点头,把目光转回了她刚才画在树上一直在研究的图纹上面。
“你也没有发现什么么?”狍鄂似乎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呢……”绵离头也不回的用巴掌甩了甩那个图案,“现在我只能保证小狸没有被什么特殊气机追踪……但是究竟是不是真的……这种事谁知道呢……”
“哎呀离姐你就放心……”
月刻大大咧咧的声音从绵离的上方传过来,还没说完就被妖狐的一句凶狠的“闭嘴”噎了回去。九猫少女委屈的发出一声低柔的呜喵声,把刚探出来的脑袋缩回了自己用树枝编织成的窝子里。
距离遭到夜袭的那个晚上已经有两天,出乎绵离他们意料的是,这两天以来,他们没有再遭到来自那个神秘宗教的袭击,更确切的说,甚至没有发现对方有过行动的踪迹。
谨慎的狍鄂在泽的指点下花了接近一天的时间秘密勘察了神秘宗教在北城主要几个区域的据点,然而都是人去楼空,狍鄂没有任何的发现,甚至连那些地方曾经有过大群人集会的痕迹都没有找到。
随后,无奈的狍鄂只得回到用以暂时隐蔽的树上,和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冒险探察现在神秘宗教留在北城中的唯一痕迹——由白旗构成的巨大幻阵。
然而从目前看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其实刚开始,我也不知道那是幻阵,我还以为是戈人要办什么奇怪的祭典呢……”在狍鄂回来后不久也跳上了树的泽皱着眉头向着其余的三人说道,“后来我发现戈人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白旗表现的非常惊讶,甚至还动用常备军试图将所有的旗子全部清除才发觉不对。”
“嗯,我记得戈人士兵告诉过我,这些旗子即使拔掉第二天也会出现。”狍鄂插话道。
“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情况,因此在戈人军队第二次清除旗帜并派出人监视被拔掉旗帜的场地的时候,我也偷偷过去进行了观察。”
“戈人是怎么说的?”泽突然停下了叙述问道。
“他们说没有任何的发现,监视者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狍鄂想了想答道。
“嗯。”泽确定似的点了点头,“我认为我看到的景象和他们是不同的,因为我清楚的看到了白旗重新出现的过程——它们就和树一样突然从土地中冒出来,先是一道手指粗细的白光,然后哗一声展开,而且在这些旗子完全布好之后,我还看到了几条黑影蹿出了场地——而且我可以确定是来自那个宗教的人物。”
“事后我也顺便听了一下戈人军方的说法……只说是‘雾气重’什么的,所以当时我就推断这些旗子可能并不是真实的存在,而且还有可能针对戈人布有防止探测的措施。”俊雅的男子说到这里,有些为难的摊了摊手,“然而即使并没有针对我们这些非北城三族的‘外人’,我们也没办法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啊……”
“对于这点并不用太过担忧。”狍鄂安慰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时我提出这个建议时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个宗教如果真的对北城有什么想法的话,他们不可能会把一个满是破绽的东西放在他们可能要对付的敌人的眼皮底下,既然戈人对这个东西听之任之,就说明它在未启动之前必然是没有危害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看起来心思还在图纹上面的绵离漫不经心的问道。
“咱有一个建议喵。”接话的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人物——两天以来碰到这种讨论总是乖乖的一言不发旁听的月刻。
正要开口“小孩子一边去”的绵离被狍鄂扫了一眼,“嘁”了一声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无所谓。
看到连离姐没有反对意见,月刻兴奋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高兴的开了口:“嗯,离姐把她接下来的任务也告诉了咱,咱是离姐的伙伴,这件事她接下了也就意味着咱也接下了……嗯,不过,现在看起来,这边的事儿,不能立即解决掉呢?”
狍鄂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么,所以,咱就想啊……能不能留咱在这里继续打探这个宗教的情况,然后狍鄂大哥、泽公子你们和离姐一起去她发现的那个地方寻找另一部分线索呢?”九猫吞吞吐吐的把话说完,然后眼睛一闭向后一缩。
果不其然,绵离一瞬间就暴跳而起:“小丫头你做梦!你身上没什么问题就得了,但是带着这一胳膊死气满满的诡异纹身还想在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城里乱晃?别想!你们说对不对!”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身后也没传来赞同的声音,妖狐眨眨眼,然后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抬起头盯着狍鄂。
大狗移开目光,不看她。
绵离退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你不会赞同她的意见吧?”
“绵离……”狍鄂慢慢的说道,“目前来看……”
“不行不行不行!”妖狐捂住耳朵,猛摇着头“你有你的难处和立场,我也有!因为月姐担心这孩子我才会跟到大林莽来找她的!找到了还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吃这么多亏还巴巴的跑过来是干嘛啊!”
“离姐……”月刻一副又感动又无奈的样子伸出手,却不知道该不该去抓住绵离的肩,“别再把咱当小孩子啦……”
“才和我没关系!是月姐把你当小孩子!“绵离气呼呼的回敬道,“要是没月姐说的,我才不在乎你要不要一个人在这里鬼混!”
“你才更像小孩子吧……”这下就连狍鄂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泽突然开了口:“绵离姑娘,请听我一言。”
“即使泽公子劝我我也不会赞同小狸的办法哦?”绵离斜着眼看着他。
“啊哈,绵离姑娘请放心,我也并不赞同月刻姑娘的办法。”泽微微一笑,“其实月刻姑娘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没有我的话,她要怎么着手探查一个她根本一无所知的东西呢?”
“诶?”此言一出,树上立即就是一静,好一会儿才传来月刻的一声讶呼。
“所以。”泽继续微笑着说下去,“我的建议是,让我和月刻姑娘一起留下来在隐北城中观察那个宗教的动向,绵离姑娘和狍鄂大人一起去寻找另一条线索。”
“可是……”
“绵离姑娘是在担心月刻姑娘手上的邪纹吧?这个您真的可以放心,我毕竟是一名医生,而月刻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手上的异状又是因我而起,我是不可能不负责任的。”
“对啊你是一名医生……”绵离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手,目光变得严肃起来,“你就没有帮月刻的手做过检查么?”
“泽公子帮咱做过好多次检查啦……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月刻在一边插话道。
“是的,我是做过三次检查,但是得到的信息很少……”泽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不过我以我的性命起誓,这是一种需要外因触发的诅咒,在被外因触发之前它的死气虽然浓重导致手臂感应迟钝,但是实际上对手臂本身是没有不良影响的。”
“哦……”绵离看了看月刻又看了泽,有些半信半疑的应了一声。
月刻见到绵离的态度有所松动,连忙抓住这个机会蹭过来抱住妖狐撒娇:“离姐,你就同意了吧,那边的事情也容不得耽搁了呢……”
“你们留下来没问题么?“一边的狍鄂向泽发问道,“毕竟我们已经惊动了那个宗教,他们这两天踪迹全消必然是转入了暗处,你们会很危险的。”
“他们转入暗处对我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狍鄂大人。”泽点了点头,“您看,这两天我们的活动没有发现任何的跟踪痕迹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我猜想他们必然是在准备一件大事。”
“再说。”还没等狍鄂回应,一边还在纠缠绵离的月刻就插了一句,“如果是实力对比的话,狍鄂大哥你也不用担心啦,即使是在不明情况的黑暗中,我也应付的了那个红衣男的!再说我们也不会傻到和他们正面冲突啦!”
狍鄂考虑了相当长的时间,最后也点了点头作为赞同的意见。
“好吧,虽然缺了你我们的寻找线索之路也肯定不会轻松,但是这城里的事情的确有古怪,不能随便放开。”
他和泽握了握手,然后转过脸去,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挣脱月刻、满脸通红的妖狐。
“那么,你怎么样?”狍鄂问道。
“我答应就是啦!既然小狸都把那个大话放出来了!那就随她!”绵离面红耳赤的跳到树枝根部,一只手搭上树干,“那咱们就快走吧!反正你也一直在说那边的情况也耽搁不得!”
“那么两位,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希望能一切顺利。”狍鄂朝着留下的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向树干走过去。
“狍鄂大哥离姐你们也要小心啦,咱相信上天一定会保佑空桑的!”月刻合起双手答道。
“死丫头,事情完了你要是少了一块皮我就多剥你两块!”绵离朝着泽行了一礼,然后龇牙咧嘴的朝着月刻凶了最后一句话,顺着树干就溜了下去。
“上天么……”狍鄂微微一笑,没有回头的摇了摇手,也跟着跳了下去。
天气很阴沉,但是雨总算停了——绵离敢发誓,这是她来大林莽这么久第一次见到雨停——虽然偶尔还有一星半点的水珠儿溅落到脸上,但是基本上可以说是真正停了下来。
“其实这场雨下了这么多天本身也并不正常。”狍鄂抬头看了看铅灰色的低沉天幕,有意无意的说道,“一般来说,即使是雨季,雨隔三差五的就会小停一下,虽然不会停的很清爽,但也不像今年这样基本上就没个完。”
“我真的非常奇怪为什么每年都要下好几个月的雨但是大林莽却似乎从来没有发过洪水。”绵离一边把自己半袖衣的短袖子向下拉了拉,一边缩着脖子打了个冷颤,把身后摇摆的透明水色大尾巴在腰部裹的更紧了些。雨虽然停了下来,但是因为风变大的原因,天气反而更冷了。
“因为是森林啊……你肯定没有好好学过常识课。”狍鄂耸耸肩膀答道。
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放低了语调警觉的说道:“小心点,到城门边了。”
“知道。”本来还想反驳一下的绵离听到这句话便不再说废话了,她点了点头,目光迅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两人从离开隐蔽地开始就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而且这种警觉的程度在他们离开有戈人驻守的内区之后进一步攀升了——因为谁也无法断定那个宗教组织就真的转入暗处了,说不定就在哪里藏着,等着他们离开城池的时候给他们再来一场突然袭击呢。
“其实我说,我们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就在狍鄂安然无恙和守门士兵交涉完毕,招呼绵离出城的时候,妖狐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嘴,顺口就把这句憋了很久的话吐了出来。
“你是说对方可能根本不在意我们还在不在城里对么?”狍鄂笑了一声,走出了城门,“这种可能性完全存在,但终究只是可能性而已,如果我们判断失误的话,那么倒霉的可是我们自己。”
“你这么说也没错啦……”绵离撇撇嘴,将尾巴从腰间松开,甩了几下跟了上去,“不过既然我们这都在外面晃了两天了,对方还一点动静都没,现在你还让我一直保持着洞明的形态也太……想多了。”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挑选了一个词汇说了出来。
“嗯?”狍鄂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你是说这个?”
他打量了一下绵离,问道:“这种形态对你来说消耗很大么?”
“也,也不是很大啦。”绵离红着脸避开了他的目光,“倒不如说,洞明是消耗最小的……只是……”
“只是什么?”狍鄂继续追问道。
“这,这个……”绵离结结巴巴的好一会儿也没说出顺当的话来,最后她又陷入了不管不顾的状态,使劲一甩手,像是放弃了一般。
“你就说吧,还要我开着这个多久,我好调节控制下体力和灵力……”
狍鄂看了看四周,做了个把掌心往下按的手势。
“收了吧,我们已经过了广场了,接下来要进入林莽了——走的路还是那条,你身体没问题吧?”
“啊?”绵离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穿过了广场,身后的白旗在风的鼓动下呼啦啦的响成一片,阴沉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不要看我,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到现在,我们最多走了二十步,就穿过了这本该有一百五十步宽度的场地。”狍鄂看着绵离,一字一顿的把这句话说完。
“这幻阵……大概真的有什么门道。”绵离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白旗飘扬如海的空场。
“那么,我们要进森林高速行动了,目标是空桑结界旁的大路,你确认没问题么?”狍鄂再一次发问道。
“嗯……好的,到了那里之后我会找到我来时的路。”绵离狠劲儿摇了摇头,就想要把脑子里对留在城中之人的担心都摇出去一样,然后她神色坚定的向前走了一步,握住了狍鄂伸向一边的手。
“咦……我其实就准备给你引下路……”突然感觉到手中突然传来温暖柔软纤细感觉的大狗非常错愕的转过了头,这才看到绵离竟然握住了他的手,这下淡定如他都不由得一颤,口里的话嗫嚅了半句,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啥?”妖狐明显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狍鄂迟疑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一用力在绵离的尖叫声中把她从地上凌空拽起,再轻轻的甩到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也罢,我就带你一段路算了。”他稍稍掂量了一下妖狐少女柔若无骨的轻盈身体,平复了一下自己略有些激动的心绪,然后一个大步迈入了林中,“抓紧点,小心下头上的树枝,哈哈!”
“要你多说!”绵离轻轻嗔怪了一句,俯下了身子伸手抱紧了狍鄂的肩膀,同时将颜色变的浅淡了不少的尾巴柔和的垂了下去。
感应场悄然的展开,以狍鄂为圆心覆盖了周围将近十丈的距离,然而其强度却比任何一次都要小上不少,“网”的密度甚至连绵离自己都觉得有些若有若无。
“嗯……维持基本的感应状况就应该够了……”她轻声了嘀咕了一句,“总觉得,这次会发展成非常麻烦的事态啊,我可不敢松懈下来……”
坟场般的森林又有了动静。
这次落下的是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那道光在黑色枝条纵横交错的半空中稍稍盘旋了一会儿,然后直接落到了蒸腾的云雾之中。
它立到翻滚的泥沼上,逐渐的凝聚出一个大概的形象。
泥沼突然更加激烈的翻滚起来,无数暗红的气泡咕嘟嘟的泛起又破裂,带着丝丝红色的泥水突然间如同活了一般化成无数道水柱,向着天空激射而起。
就在那红色的光芒的变幻将要结束之时,那些水柱纷纷轰然炸开,无尖利而高亢,又嘶哑而痛苦的嘶鸣声骤然间喷涌而出,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森林。
随着那似乎充满痛楚的无休无止的嘶鸣声持续增强,又有无数的暗红色的气泡鼓起,再破裂,在浑浊的泥水中留下一圈圈小小的波纹。
然而这些波纹却并不消失,它们留在原地,一圈圈的旋转,一圈圈的翻腾,再一圈圈的扩张,那些爆裂的水柱水柱产生的无数飞沫溅落到这些波纹中,却不能再泛起新的水波。
接下来的事情,真的只发生在闪电般的一瞬间。
——那些奇异的波纹突然间全部静止。
——无数充斥着奇特粘稠之感的青白色光芒,突然间从那些静止的波纹中心呼啸而出,它们充满痛楚和狂怒的发出尖利刺耳的哀嚎和嘶吼,然后向那团红色光辉死命扑去。
——红光一闪。
就这样的一瞬间之后,所有的青白色光芒都消失不见,那刚才还似乎要持续到永远的嘶鸣声也不再有任何的声息,泥沼也停住了剧烈的翻腾,退回了刚开始的程度。
只有那红色的光还静静的伫立在原地,所不同的,就是红光的中央多了一个青白色的光球,散发出的光芒阴冷而黯淡。
“大人。”他开口说道,声音虚无飘渺,没有任何的特征。
“苦轮和你不同的是,她从不踏足沼泽。”黑红相间的旋涡在空中缓缓地显现,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做出了这样的发言。
“所以她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大人。”红光静静地答道。
旋涡停了一会儿,仿佛刻意制造出富有深意的沉默,而红光也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那么,你的情况如何?”最终,那位“大人”这样问道。
“一切正常,然而属下是来告诉大人,您所为之注意的那个意外,已经离开了隐北。”
“而你没有派人去追踪她吧?”
“谨遵您的指示,大人。”
“很好,这就够了。”听起来,那个磁性嗓音的主人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
红光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稍稍等了一会儿,那黑红色的漩涡中才再次的传出了声音:“那么俱灭,这次你回到这里的所为之事,是否已经完成?”
“大人,因为一些意外,属下需要比预期更多的灵魂。”红光依然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道,就像是这意外经常发生并不值得在意一般。
黑红色漩涡另一头的通话者有那么一瞬间,似乎露出了怒意,然而很快的,他似乎又平缓下了自己的怒气,漩涡里,又传出了和缓的声音。
“知道了。”
声音这样说道,然后漩涡便消失了。
红光深深的地低下了头,然后再抬起来,纹丝不动的伫立在原地。
灰色的泥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翻滚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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