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塔科特五味杂陈的看着我。
「再碰一次检定石看看,佩姬。」
虽然不太明白塔科特的表情为何如此複杂,不过我决定照着他的话去做。
朝塔科特点了点头,我从塔米雅的怀中抽身。
塔米雅一脸疑惑地望向丈夫,似乎无法理解塔科特的用意。
依照爸爸的指示,我再次碰触被塔科特称为检定石的水晶。
瞬间,如同**般的海水像瀑布一样从教堂的屋顶倾泻而下,剧烈水势所带起的气流甚至吹散了我浏海上的缎带。
刹那间,蔚蓝色的光芒垄罩全场。
被浪花与激流给逼的闭上眼睛的我原以为会全身溼透,但磅礡的深蓝光芒散去之后却什麽事也没有,只剩被气旋捲走的缎带被孤零零的搁置在脚边。
玻璃后方传来赞叹的口哨声,胖胖的司仪用彷彿战士般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种规模,起码是究极以上。」
塔科特颔首,对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我补上了一句──
「再试一次看看,佩姬。」
将掉落至脚边的蝴蝶结收进口袋,我再次碰触检定石。
这次,是剑型的符号从水晶投射至教堂的天花板,凝视着白色的穹顶,剑型的图样最终在视野中慢慢散去。
「以贵族家的大小姐来说,这个倒是没什麽用。」
将歪掉的金色主教冠重新戴正,体态臃肿的司仪开始整理起了仪容。
「我心脏都要吓停了,要是再来一个高规格的才能我可负荷不了。」
难受地摀着脸,塔科特的声音满是苦笑。
相对于对现况有着深刻体悟的两人而言,我跟塔米雅可说是完全处于状况外。
「亲爱的,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对于毫不解释就擅自进入沉思状态的塔科特,塔米雅的声音裡蕴含着显着的怒火。
塔科特还来不及回答,胖胖的司仪就迳自向我走了过来,并在捲起长袍后蹲下朝我问道:
「小妹妹,梦裡面有没有出现过自称神明的人呢?像那个一样的。」用宛如香肠一般的手指指向了「圣神莱尔」的凋像,胖胖的司仪笑眯眯的问道。
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堵住了嘴,我迟疑着要怎麽回答。
这短暂的犹豫并没有逃过对方的目光,头戴金色主角冠的司仪在拍了拍膝盖缓缓站起后,用充满遗憾的声音低声说道──
「果然!」
果然!什麽果然?话说你那像蚯蚓一样眯着的眼睛究竟是睁是闭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
深怕带着记忆转世的秘密遭人揭穿,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塔米雅,包含极端稀有的光属性在内,拥有两种究极以上的才能,又在梦裡见过圣神莱尔的佩姬,是圣神莱尔所钦定的圣女。」看不清摀住脸的塔科特表情,塔科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沉重。
「──是个不折不扣的圣女。」彷彿呓语般塔科特又重複了一次「圣女」。
从「圣女」这个词彙与塔科特沉痛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即将面临的危机,塔米雅侷促的追问道:
「所以呢?」
「这意味着佩姬会无可避免地陷入一连串事件与权力斗争的核心之中,最糟糕的情况下──我们可能得将佩姬交给教会。」
要是避无可避的最坏结局真的到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光是想像就令人沮丧,排山倒海的压力令塔科特的神情与语调一同黯淡了下来。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坚定地宣告自己的主张,塔米雅接着说道:
「佩姬是我的女儿,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会保护她,即使对手是教会也一样!亲爱的,我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
跟半年前的塔米雅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在心底暗暗赞许妻子的勇敢,塔科特如此想着。
「有些事不是光凭觉悟就能搞定──不过想保护佩姬的心情,我跟妳是一样的。」
我想保护的不单单只是佩姬,还有妳。眼神裡诉说着这样的觉悟,塔科特低头道。
「好了好了,不要那麽急着将教会当作坏人。」拍了拍手缓颊现场紧张的空气,胖胖的司仪望着我接续道:
「最重要的是当事人的意愿吧?未来的圣女大人想跟爸妈分开吗?」
将差点脱口出的「怎麽可能会想」往肚裡吞下,这种时候任性一点也可以吧?于是我坚决地说道:
「我不要。」
再次强调起自己的意愿,我又重複了一次:
「跟塔米雅、塔科特分开什麽的我才不要!」
「好啦,那就什麽事都没有啦!」眯着眼,胖胖的司仪笑着开口──虽然他的眼睛可能从未睁开过。
「司仪大人您这话的意思是?」包含塔科特在内现场没有一个人理解司仪这番话的意思,于是塔科特连忙追问。
「意思是,我不会向中央教会回报谢维图拉尔领出了个圣女,今年边境的才能检定一如往常,没有什麽特别值得一提的事情。」
「可是,不是所有神职人员都刻有无法向教会说谎的誓约吗?」看司仪那副对说谎轻描淡写的模样与自己的认知显然是背道而驰,塔米雅满腹疑惑。
誓约?又是一个没听过的词彙。我在心裡默默拿起笔记。
「不是所有人都与教会立下了誓约,那些被刻下誓约的绝大多都是基层。说穿了,就是上面用来控制底下的一种手段。」说到一半,胖胖的司仪调侃似地补充:
「要是所有成员都必须向教会保持诚实,那麽中央教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长满蛆虫的噁烂模样了。」
看来誓约是指具备一定强制性的特殊技能或是魔法。不过,高阶的教会与神职人员在藏汙纳垢的同时也是贪汙腐败的要角,这种事在地球也很常见呢。我说「圣神莱尔」祢能不能加把劲整治整治啊。
「你为什麽愿意帮我们?」下意识地质疑起对方的动机,塔科特问道。
「原因有两个。」伸手像塔科特比了个二,头戴金冠的胖司仪陷入回忆:
「十五年前,初出茅庐,年轻气盛的我在成为冒险者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功绩后,为了讨伐魔兽率领着队伍来到了这裡。」丝毫不给别人打断的空间,司仪自顾自地接着说:
「过于顺遂的冒险生活令我错估自己的实力,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队伍在魔兽肆虐下一夕之间化为乌有。我向领主罗伦特请求支援,希望他能派些人到现场救援我受伤的同伴。当然,这样的要求被罗伦特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用『我们没有钱浪费在白痴身上』作为理由对我的同伴见死不救。」
「这确实是爸爸的作风。」
想起了罗伦特跋扈的模样,无意间对上了视线的司仪与塔科特,不约而同的苦笑了起来。
「那时候,未满二十岁的你在听到了我的请求后,招募了志愿者着手进行救援。」
「我记得那件事。可是那时候你不是相当怪罪我吗?说着『谁稀罕你们的施捨』把我骂了一顿。」
「年轻不懂事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想推给别人,现在想想还真是丢人现眼。总之,对于你救了我冒险时期的伙伴这件事,我非常感激,这是第一个理由。」
「那第二个理由呢?」
听到了塔科特的提问,眯眯眼的司仪抖动他那下垂的双颊肉缓缓走向我:
「圣女大人总有一天会成为我的长官,抢在所有人之前跟长官打好关係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噗,这个理由倒是挺现实的」控制不住插嘴的慾望,塔米雅噗哧地笑了出来。
「话说回来,这个祕密你们想要保护多久?」
「可以的话,等佩姬长大让她自己决定吧。如果真拿不定主意的话,也至少请你等到她成年──」语重心长的停顿了一会,塔科特用满是珍惜的口吻接着说:
「佩姬是我宝贵的女儿,我想让她远离纷争,自由自在的活着,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就是。」
单纯的愿望一出口最后却变成了苦笑,短短一句话后面到底藏了多少身不由己呢?
被塔科特的请求给感动,一阵暖意流过心头。我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了塔科特,儘管自己的身高目前最多只沟得着塔科特的大腿,我还是抓着塔科特西装裤的侧缘用脸颊不停磨蹭。
跟面对塔米雅时不同,不知道为什麽「最喜欢爸爸了」这句话害羞的令人说不出口,心智年龄似乎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下降中。完了,我会不会变成笨蛋啊?
「像圣女大人这麽可爱的孩子,确实会想把她留在身边久一点呢。」
一脸贊同的附和着塔科特,看来胖胖的司仪大人也明白了我的可爱。
「谢谢你,罗兰。」
向眯眯眼的神官伸出了手,塔科特真挚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没想到塔科特大人还记得我的名字。」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特长。还有,那时没能救回你全部的队友,我很抱歉。」
「说什麽话。」握出塔科特递出的手,罗兰用空出来的左手拍了拍塔科特的肩膀:
「你比你想像中厉害的多了。加油啊,未来的领主大人!」
「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儘管找我。」
「这边也是。」用拇指指向了自己,罗兰接着补充:
「我啊,不爽中央教会上面那些混帐很久了,未来如果有机会,还得多多仰仗你和圣女大人。」
「一定帮忙。」
看着建立在利益上却又莫名坚固的友情,我有些感概。
随后,我注意到一件很恐怖很恐怖的事。
──话说罗兰你的眼睛,竟然有办法睁开啊?
眩光剑「佩姬」-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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