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姬小姐?佩姬小姐?」
头发像隻鹦鹉似的安娜用彷彿看到神经病般的古怪神情盯着我。
她彬彬有礼的呼唤将自己从越漂越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回答安娜的问题,明明只有短短几秒,可是脑内会议一旦开始就会令自己感觉似乎过了好几个小时呢。
我决定向安娜揭露自己和卢克的关係,有些时候,坦承比隐瞒更加有效。
闭起眼,我将手掌放置在胸口,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大家闺秀──
「我是卢克的妹妹,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妻。」
安娜「哦」的一声托起腮帮子,看似温和的神色裡掺杂了些许嘲弄:
「已经好久没有在贵族的圈子裡看见近亲通婚这种无法拉拢关係的作法了呢……话说,妳怎麽有办法对从小朝夕相处的亲哥哥产生感情呢?」
她终于开始展露敌意,虽然含蓄,但那股不满货真价实。
卢克十岁就脱离谢维图拉尔家明明是贵族圈内家喻户晓的事情,安娜是故意在揶揄我。
我拉开了椅子,假装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她话中带刺一样优雅地坐下。
接着自己眯起眼故作忸怩的托住下颔,一般学着安娜摆手一边以充满调侃的口吻展开反击:
「讨厌啦,我还以为卢克十岁就被菲利斯皇子挑选为贴身侍卫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况且,卢克年纪可是比我大上超过十岁……我想,卢克之所以能接纳自己,一定是从我身上看到某种同龄女孩所不具备的成熟吧?」
安娜妳应该非常清楚吧?佩姬我正在拐弯抹角骂妳幼稚。
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的朵朵瞳孔突然变成一条直线,她终于注意到了我跟安娜隐藏在檯面下的驳火。
安娜交叠起十指,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宛如脸上蒙了层阴影的碇司令:
「我倒是很想瞧瞧佩姬小姐您引以为傲的那份从容不迫呢,是那份从容令您产生了即使一个礼拜不来上课也有把握跟上进度的自信吗……?」
我高雅地拨弄着浏海,假装完全没有把她的嘲弄放在心上:
「坎培尔的毕业门槛,似乎是以能否建构前所未有的崭新术式作为标准的样子呢?」
话说到一半,我用手指抵住唇,刻意以貌似天真的眼神瞅着安娜:
「根据卢克的说法,我可是刚入学就达到了毕业的标准呢,如果安娜妳有任何关于术式上的问题,我可以手把手的教妳……毕竟,我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对人展露敌意的滥好人呢。」
受不了刺激的安娜终于站起了身,她看似冰冷的口吻裡头瀰漫着强烈的不快:
「跟佩姬小姐您交谈确实令我收穫良多,很久没聊得如此尽兴了呢。」
「我这裡也是,安娜小姐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呢。」
她冷冷地撇下视线:
「盼我们日后有机会成为朋友。」
我毫不掩饰地将瞳孔藏着的敌意全部展现出来──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安娜冷笑一声,摇晃着彷彿鹦鹉一般的黄绿色挑染离开教室。
我感觉自己气力放尽,精疲力竭……
「佩姬妳跟安娜的关係似乎很差呢。」望着我,朵朵的眼神似乎有些惆怅。
这也难怪,因为在自己没来坎培尔的这一个礼拜,最先对朵朵递出友善枝枒的应该就是安娜。
那副工于心计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擅长拉拢与控制群众。
也许她早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准备好一连串让佩姬出糗的策略了吧?
之所以会特地靠近朵朵也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取跟自己有关的情报。
毕竟自己可是让安娜在团体分班战当众出糗,又抢走卢克伴侣这个位置的敌人。
安娜没有任何原谅或是与佩姬作朋友的理由,看来自己待在坎培尔的这段时间会非常难过了。
「希望安娜她不要一直来找我麻烦就好了。」
我对朵朵露出苦笑。
当时自己从没想到,安娜对我的厌恶会越演越烈,到最后两人几乎可说是水火不容──
安娜那尖酸刻薄的攻势日渐激烈,身为狄波卢奥玛帝国宰相孙女的她,早就在耶格凯尔建立起了四通八达的人际网络,只要安娜一声令下,各种令人不太舒服的流言蜚语便会排山倒海而来,这令自己这一个月在坎培尔过得不是非常自在。
讲台上,白发苍苍的讲师正在解释术式与咒文的关係,这几天的讲授令我彻底明白在分班团体战时,自己所感受到的违和感究竟是什麽。
不──其实在榭菈领担任朵朵的家庭教师时自己就已经隐隐约约注意到了。
这个世界大家对于魔法的认知倾向于用咒文去建构想像,而不是像塔米雅所教授的那样先建立想像,再用咏唱去辅助跟修正术式。
两者间无论採取何种方式都可以建构术式,只不过讲师口中──同时也是一般魔法使所惯用的做法会拖累施法速度,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将术式修改为自己想要的模样。
透过死板的咒文去联想,永远不会比早就在脑海中定型的想像要快。
所以分班团体战中大家念诵的咒文才会如出一辙,法术施展的感觉也总是慢上一拍。
不知道为什麽,总感觉魔法的教学和使用,是被某股看不见的力量刻意引导成这种毫无效率的样子。
自己并没有去打算纠正它,也从不考虑推广塔米雅所传授的魔法理论。
一来是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二来是流传超过百年的古老作法,背后一定有坚实的理论在支撑它,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想像优先于咏唱的模式一定是正确的。
耶格凯尔从不停歇的风从窗外吹拂进教室,打乱了自己淡金色的鬓发。
我百般无聊地望着外头的蓝天白云,在这裡上课根本是浪费时间,我心想。
乾脆把一年级的课程全部翘光算了,看从二年级开始会不会教些有营养的东西。
『这裡有没有人要解释下,咏唱咒文的节术与术式的关係?』讲师苍老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
全场鸦雀无声。
虽然是以班级团体战的结果实施能力分班,但贵族间明确的阶级关係是不容许被破坏的,在安娜那样的领头羊下达许可之前,没人愿意吭声其实不大意外。
地位远比实绩更加重要,贵族的世界噁心的令人想吐。
「我想这届新生的首席,佩姬.塔米雅.谢维图拉尔小姐应该知道答案。」
安娜那别有用心的清亮嗓音响彻教室──
真是令人发噱的下三滥招式呢,妳是女性向游戏裡头的三流反派吗?
『为什麽她的世代名是三个字?』、『那不是在分班团体战嚣张到不行的那个傢伙吗?』、『谢维图拉尔?不是毫无影响力的边境贵族吗?』
──令人烦厌的窃窃私语又开始了,这就是安娜的目的,刻意提到自己的本名就是为了令同为前段五班的学生知道佩姬来自可怜兮兮的边境,藉此确认与巩固教室内的阶级关係。
纵使佩姬妳表现再好,妳始终来自乡下,不要想违抗早就在耶格凯尔居住多年的我,安娜隐藏在话语背后的意思是这样的。
这裡不得不承认,安娜惹我生气的功力确实是一流的。
我叹了口气,开始回答讲师的问题──
「咏唱咒文的节数与术式的关係在于阶级,就像是水属性初阶魔法水球需要一节,高阶魔法需要三节一样。」
『佩姬小姐的答案非常完美。』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眯起了眼。
就在自己不耐烦地想离开这间令人鬱闷的教室时,代表下课的钟声正好响彻云霄。
站在台上的讲师连下课的下都还不来及说,课堂内的学生已经作鸟兽散,没有人将教授的威严放在眼裡,贵族们在狄波卢奥玛境内的无法无天被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
安娜悠哉地倚在教室出口旁边的牆壁,用脸上挂着带有嘲弄意味的笑容交叠着双臂等我──
「今晚在安达露西亚有舞会,佩姬妳不会不来吧?」
安达露西亚是位于广场中央的那栋彷巴比伦空中花园建筑的全名,裡头定期举办的舞会才是坎培尔能招揽大量贵族入学的理由,同时也是自己进入坎培尔的最主要目的。
佩姬必须在这裡找到任何攸关塔科特、塔米雅之死的蛛丝马迹。
我连头都不想转,斜过眼神瞅着安娜:
「如果妳在魔法上的造诣有妳玩弄卑劣手段的一半就好了,如此一来,安娜妳一定有办法成为狄波炉奥玛开国以来最伟大的天才。」
「妳这番话我就先当作恭维暂时收下了,希望今天晚上妳那张不知好歹的嘴还有办法笑得出来。」安娜冷笑。
她八成想令我在舞会上出尽洋相。
……真是有趣,没有什麽比直面挑战更吸引人的事情了,尤其是自己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好好教训态度恶劣的小鬼。
「可怜的鹦鹉。」我轻轻掩嘴。
安娜一脸冷酷的扬起眉毛:
「下贱的破猫。」
超越剑戟与魔法,仅属于女人间的战斗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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