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光明与黑暗两名神祇的战斗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被派屈克侵占过身体的艾德兰始终没有醒来。
我曾经怀疑艾德兰之所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原因,是因为使徒派屈克对他脑部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可是透过利用治癒魔法能够自由操纵血液的特性去探查、摸索艾德兰大脑所获得的结果,却显示他的颅骨内部包含脑神经在内所有的一切都极为正常。为了避免自己的判断出错,我还特地抓了满脑子都塞满色情思想的卢克进行比对,可最后却除了证明佩姬先前的判别是正确的之外,能够用来找出艾德兰为何会陷入晕厥的关键资讯却一个也没有。
艾德兰的情况远比想像中还要更加不乐观,我好害怕他会这样永远昏睡下去。
儘管邪神已经败退,不过由于自己跟卢克无法确定希伦克列斯家族中,是否有其他效忠邪神的傢伙,因此卢克、我还有伊莎一致决定要在艾德兰甦醒之前,将他安置在狄波卢奥玛帝国首都耶格凯尔的军官宿舍,并将照顾艾德兰的事情託付给妲莉。
扎着马尾的妲莉欣然地接下了这份工作,对于从小到大看着我和伊莎长大的冒失女僕来说,艾德兰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熟面孔之一。
解决了艾德兰持续昏厥的问题之后,下一个要考虑的就是伊莎。
卢克知道伊莎的存在,在莱尔将伊莎的灵魂带回现世之后,卢克脑袋裡所有关于伊莎的记忆一下就鲜明了起来,卢克记得他和伊莎之间微妙的关係,那如同绷紧的弦一样随时可能断裂的紧张状态,也还记得佩姬和伊莎的感情形同姊妹这件事情。
一开始,伊莎对于自己变成幽灵这件事还是抱持着很大的新鲜感的。
她像是猫咪一样窜上窜下,偶尔学着蝴蝶在大厅裡翩翩起舞,穿牆、倒吊、在空中漫步什麽能够尝试的通通都玩过了一遍,可是隔没多久,无视物理限制的自由其背后所伴随的痛苦也随之显现。
──处于游离状态的伊莎并没有身体,除了佩姬以外没有任何人看得见她,这令伊莎在家裡的状态有点尴尬,我不想令伊莎像是空气一样被人忽视,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处理这件事情的方法。
与此同时,伊莎也失去了拥有身体所能感受到的一切美好。
看到自己陷入沮丧的伊莎试图安慰我,可是她就连用来抚慰自己的搂抱跟触碰,都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牆一样全数落空,最后伊莎跟我,只能在令人难以忍受的静谧之中望着彼此不发一语。
伊莎像隻鱼一样在大厅的天花板底下悠閒地游着。
将空气视为湖水舞动双腿的她,那长长的裙摆在「日光」的照耀下摺摺生辉──
也许是挣脱了物理规则的关係,伊莎那彷彿丝绸一般的长发和鬓角并没有因为重力的关係沿着肩膀还有锁骨垂盪,反倒像是真的徜徉于水裡似的顺着她前进的方向起起伏伏。
伊莎那藏匿于裙下白皙的双腿勾起了佩姬无限遐想,原来女孩子可以漂亮到令身为同样性别的自己充满慾望──
我想,在自己离开谢维图拉尔领的这两年多裡,婀娜的如同从画裡走出的伊莎,为了博取她青睐跟或是一亲芳泽的追求者,非常有可能抵达和超过了三位数,毕竟像伊莎这样标緻的孩子,要说没有男性对她心存幻想是不可能的,证据就是在自己回到谢维图拉尔领的那天,伊莎正和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绅士一同悠哉地享用下午茶。
虽然最后该名男士被伊莎用一句超恶毒的「我对你失去兴趣了,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你知道就连观察路边的蜗牛都比和你相处有趣的多吗?」给狠狠拒绝就是了……
比人鱼还要更美的伊莎在翻了几个圈后缓缓地游到了我面前,睁大了宛如猫咪一样的圆润大眼:
「你跟卢克什麽时候把天花版补好的啊?」
我歪过头用食指抵住了下颔: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吧?房子的修缮大多是卢克在负责的,毕竟那个时候我缺了一隻手跟一只眼睛,做什麽都很不方便,完全帮不上卢克的忙。」
伊莎的眼神流露出一丝震惊,她想用力地捉住我肩膀,却因为缺乏实体而扑了个空──
「一隻手臂跟眼睛?」
我点点头,开始跟伊莎解释她被派屈克杀死之后,自己与使徒的那场恶战。
「我当时真的是气疯了。」我露出苦笑。
解除了人鱼模式的伊莎绕着我好奇地不停打转,她一下瞅着我的手臂,一会儿盯着佩姬的眼睛:
「没留下伤疤吧?」伊莎说话的语气裡瀰漫着真挚的担忧。
「没有。」我掀起浏海,好让伊莎仔细看个清楚:
「这都得感谢『祂』,莱尔事先在我身上设好术式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
伊莎理解似的颔首。
她用柔情似水的眼神牢牢缠住了我:
「佩姬妳真的这麽爱我?」
我点点头,自己对伊莎的感情是货真价实的,不分男女,无关性别──
「比妳想像中更爱。」
听到了佩姬的答复,伊莎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那跟卢克比呢?卢克跟我,妳比较喜欢──不,是比较爱哪一个?」
背嵴莫名地窜过一股凉意,自己怎麽会把伊莎是个佔有慾超强的孩子这件事情给忘了呢?
冷汗从额头一路划过脸颊涔涔流下。
伊莎妖娆地咬住拇指:
「这世界上可没有『我全都要』这麽便宜的事情唷!我跟卢克佩姬妳一定得从中选出一个!」
我、我、我好想转头拔腿就跑……
也许是自己一脸窘迫的模样令伊莎喜欢捉弄佩姬的慾望得到满足,她在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甜美笑容后又像隻鱼一样游向了大厅的天花版。
伊莎那副因为整蛊大成功而兴高采烈的模样虽然非常可爱,可是隐藏在那魅惑外表下的冰冷还有杀气却是货真价实的,我能感觉的出来。
不知道菲利斯皇子用来攻略女孩用的那一套甜言蜜语现在还有没有在开班授课,佩姬为了在伊莎的妒火下顺利生存,回去之后必须得仔细地研究一下……
历经了漫长的犹豫以及挣扎之后,我决心解除这两年来一直冰封着塔科特和塔米雅的冻稜,并将他们安葬在后院。
卢克、伊莎以及妲莉打从心底支持我的选择。
结果到了最后,一直阻挠我去实行这个决定的人只剩我自己──
在作为幕后黑手的邪神被再次封印,使徒派屈克又早已死去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令大家的遗体继续被冻结在千年不化的冰柩之中。
尘归尘、土归土明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想将双亲的身影永远地保存下来只是自己一时的任性而已。
被佩姬冰冻在这裡的,仅仅只是尸体而已。
根据圣神莱尔的说法,塔科特、塔米雅还有女僕们的灵魂早已进入了轮迴之中,什麽都没有留下。
其实这些事情自己一向都十分清楚,也非常明白。
理智上告诉我应该好好安葬他们,可是心裡却对自己以后将再也无法看到他们这件事情感到抗拒以及排斥──
我想一直守着塔科特跟塔米雅,哪怕是具尸体,哪怕是具毫无灵魂的空壳。
我坐在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柩面前怔怔地发愣。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我心想。
人不可能永远逃避下去。
纵使自己再爱大家也是一样的。
为了安葬塔科特、塔米雅、蔻妮菈跟蜜莉妲,卢克已经在宅邸后院挖好了够大的墓穴,同时也在墓址的后方种下了象徵墓碑的树苗。
现场所有人都在等佩姬做出抉择,看是要让大家继续在冻稜中永远的沉睡下去,还是令他们回归自然彻底安息。
自己早就做出了决定。
我扶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用手轻触那片囚禁着家人的冰晶。
没错,佩姬一直在为了一己之私囚禁他们,一直为了想永久地留存大家的身影在禁锢他们──
道别的时候到了,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纵使自己再怎麽依赖塔科特和塔米雅也是一样的。
噙住泪,我开始解除自己和詹曾经一起构筑的魔法,将用于维持术式的魔力彻底从冰柩中剥离。
彷彿晴空一样的湛蓝色光辉淹没了整座大厅,长久以来持续包裹着家人的苍白冰壁在雾气之中彻底散去。
我还记得自己在襁褓中望着塔米雅牙牙学语那些日子。
我还记得自己像是猫咪一样手脚并用只为了阻挡塔科特用鬍渣攻击佩姬的那段时间。
我还记得在大雪纷飞的日子裡一家人围在壁炉,自己缠着双亲要他们唸故事给我听的那一天。
我还记得塔科特一脸受伤地望着自己,央求佩姬为他送上亲吻的那一天。
我还记得自己跟伊莎由于私下餵猫而被塔米雅追着屁股逃窜的那一天。
我还记得十岁生日大家为自己跟伊莎献上祝贺的那一天──
许许多多的我还记得──
无法忘却的我还记得──
至今仍旧鲜明的我还记得──
我伏在双亲的尸首上痛哭失声,像是浪潮一样不停拍打灵魂的悲伤还有啜泣声,徘迴在大厅久久无法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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