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汐的视角)
来到魔界的第92天。
我们暂住在度阿姆汀中的一家旅馆中。
现在应该是刚刚天亮,旅馆的窗内透过红光——那是魔界天空的颜色。
“唔……好重……”
我昨晚大概是趴着睡着的吧。
稍稍睁开一只眼睛,只有一条缝的程度,眼前只能看见白色的床单,但我已经得到了已经天亮了的信息。
我试图翻个身,来舒缓一下睡乏了的身体,但背后有一股重量压迫着我,让我难以动弹。
我努力地运转睡得糊里糊涂的大脑,同时发觉脸上与粗糙床单接触的触感,以及皮肤相接的感觉。看样子有人压在我背上,还把脸贴了过来。
而且脖子还被很紧地搂住,呼吸倒是没有受阻,但没办法把脸往远挪开。
怪不得睡得这么累……
唉……好了,那个爬上我的床,还压着我睡觉的人是谁呢~?
是不是黑瞳黑发,连衣着都选了一身黑的的少女呢?
“呼……呵!”
我弯起手臂猛地一发力,手肘用力地怼在了我身后那人的侧肋上。
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醒着,她吃痛叫了一声,环着我脖子的手臂也松了劲。
我趁机把她踹下了床。
“哇呀!”
嗯,是少女呢。
“好过分啊……”
她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倒在地板上,衣衫不整。
她是我们新的同伴,茜雅·婓姆拉。
一个月前,为了与红蛛一战,我选择了下下策。舍弃了人类身份、长出了魔角、彻底变成了恶魔;而柏琛在那时,似乎自行领悟了新的剑技,他挥出剑气伤到了红蛛的内部组织,才成功地扭转了战局,他甚至在知道了我的过去后还愿意和我一起旅行,真的很让我感动。
只是我的角,好像没办法收回去。至于为什么我会以为能收回去,因为奥露伊告诉我这是在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长出来的。
可能是禋帮我隐藏起来了吧。但由于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样的魔法隐藏的,没办法效仿。
现在只能顶着这个角生活。
十分不习惯。
在森林里走的时候,角很容易会卡进树枝,一开始我连歪个头都容易跌倒。
还影响睡眠,连侧躺都会感觉很奇怪。
而且它还会发光,尤其是晚上特别明显,十分暴露目标,所幸我现在初步具备了一些实力了,如果我在刚进入魔界的时候长出这个……想想都怕。
那之后的一个月,我和奥露伊还有柏琛依然每天与魔物战斗。
也许是因为和红蛛战斗过,在那之后出现的魔物都显得十分弱,在那之后,我们用了一个月,还算轻松地地穿越了瓦尔崎劣大森林,抵达了这片雪域。
这里的气温实在是冷得可怕,虽然我和奥露伊还能接受,但是柏琛就不行了。
即使有御寒的毛皮,但为了不影响不知何时会爆发的战斗,也不能多穿,冷得他一直打颤。
经过与红蛛的战斗后,柏琛的那把长刀完全没办法用了,现在他拿着的,是在亚娜的村子准备时一并放进储物戒指,被当成备用武器的一根石棒。连锐器都不是……没办法,毕竟那个村子生产力很差。
——结果他却能拿着这根棒子挥出锋利的剑气!?
所以主要还是柏琛的御寒问题。冻伤我也能治,但是只要处于这个环境中,柏琛还是会再次被冻伤。一直要重复受伤、治疗这个循环的话,简直与酷刑无异。
因为经过【治愈】治疗过的身体组织就和新生的一样,比起正常生长了多少年的身体组织来说对外界刺激会更敏感。
雪域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并不好走,而且也为了顾及柏琛,我们的行进速度变得非常缓慢。
这里不像森林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洞穴巢穴,这里魔物也少了许多,我们会走很久才遇到几只。
果然是因为食物少吧?数量就不会太多。
虽然魔物少了,但是危险却不减反增。不知道哪里的积雪下可能就有着陷洞,或者借助自己白色的保护色,埋伏在雪下伺机而动的魔物。
这里四周几乎都是白色,白的程度还都差不多,明明远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丘陵,看上去却像是平地。长时间看着,不只是眼睛疼,还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迷茫感,精神会迅速变得十分疲劳。要不是远处有那片高耸入云的雪山,我们甚至可能会迷路。
每到晚上,我们还是会按照往常的习惯,用魔法搭起一间冰屋,钻进去休息。
暂时的目标就是移动到山脉那边,所以走直线就行了,也不用奥露伊带路。
我有刻意地走在他们身后。
我还好,毕竟自己不常回头看,但是我走前面的话奥露伊和柏琛可能会更煎熬一点。嗯,眼前白色的东西还是少一点为好吧。——指的是我的头发。
一小时一次,我会给我们施一次净化和治愈,之后找地方休息几分钟,再继续赶路。
这种行为模式持续了三天多,我们走到了山脚。
但是并不是尤维纳雪域中央的山脉,只是普通的一座小山。目测的话,到中央山脉的路我们才走了不到1/4。
在我们翻越这座山才到一半的时候天就黑了,同时天上还飘下鹅毛大雪让情况变得“雪上加雪”。
不幸中的万幸,我们在山路边,一处可以称为是悬崖的山体底端发现了山洞,还是像哥布林巢穴那样只有一个腔室,但入口比较大。
这座山大概是这片雪域里的猎人之类会经常经过的地方,虽然这山很陡,但也有比较平坦的“山路”。我们过夜的这个洞穴也是,里面有被挖掘过的痕迹,估计原本这里有一些矿石吧。
我用冰封起了洞口,因为需要生火,还是留了一个小口用来通风。
但这样很难保温,我决定等火灭了再把洞堵上。
“好冷——。”
在我点上火之后,柏琛马上凑到了火堆旁,裹着毛皮缩成了一个球。
看他这个样子怪可怜的。
我从自己戒指里拿出一件厚外套,披在他身上。
“谢谢,汐。不过如果你从后面抱住我的话会更暖和的哦。”
“是是~,既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的话那就是不要紧。”
在进入这片雪域之后,感到明显极寒的只有柏琛,我和奥露伊现在依然穿着单薄的,在森林里穿的衣服。
“为什么你们就不冷啊!?”柏琛曾这样向我们抱怨过。
——“为什么……能用冰魔法的人还特别怕冷不是反而很奇怪吗?”
——“你傻子吗?我是冰属性的恶魔啊!可能会怕冷?”
总而言之,就是我和奥露伊都有寒冷抗性这样子。
【抗性】啊……这东西很神奇呢。要不是当初那个火恶魔首领有热抗性,煊哥也……
晚上,外面还挂起了大风。直到第二天白天才有所减弱,这时外面的积雪已经没脚踝了。
“抓紧翻过这座山,在天黑前找到下一个住所。”——这样,我们一大早就开始了行动。
我们出了山洞,而刚刚转头,就发现前面的路上——大概20米的地方有两只白色的狼,正在撕咬着什么。
狼型的魔物说不定在魔界以外的常见。除了毛色,他们好像与森林狼没什么不同。
在它们中间有一摊黑色的物体。这两头魔物好像就是在撕咬这个东西。
毕竟挡到路了呢,想要过去也要这么做。
我挥手做出两根冰刺,分别朝它们两个发射出去。
瞬间,两只狼连哀嚎都没发出就被爆了头。
这一个月,我的实力也提高了不少。像这样控冰已经变得相当熟练了,对付像狼这样的魔物游刃有余。
而且……多少也适应一些了吧,对于杀死魔物也不会那么抵触了。
“厉害。”
奥露伊也偶尔会这样夸我一下。
那摊被狼撕咬的黑色东西也没有动弹,大概是死去的什么生物吧。
我也就没特地攻击。
这么想着,我们走上前查看。
“!”
但是……
黑色的破碎斗篷布下,是双手双脚、有着黑发和冻得通红的皮肤的……女性……
是人类!?
不不,等一下,这里是魔界,是魔界,这里不可能有人类的!不可能!
站在我旁边的那位只是极个别的特例!
对……这应该是长得很像人类的魔族。
不过,她也并没有长着什么一眼看去就是魔族的附属物。角啊、尾巴啊、翅膀啊、鳞片啊……什么都没有。单看长相就是一个人类。
她的四肢有不正常的扭曲,我看了看一旁的悬崖,emmm……肯定是失足从上面摔下来的吧。
大概是刚才被狼咬出了伤口,正在流出冒着热气的血液。
不过,伤成这样了,还能……
我对于寒冷的抗性此刻几乎不打招呼地消失掉,只让我感觉四周阴冷的风迅速冷却着体内的血液。
“真惨啊……”柏琛感慨道。
“还活着。”
奥露伊蹲在她身边检查后说道,打消了我的顾虑。
活着……
太好了……!
即使知道不是人类,但看到长得和人这么相似的生命死去也会让我很不是滋味。
然后……唔……
“奥露伊,你在干什么?”
我皱不禁皱起眉头,因为我看见奥露伊正双手并用,在这名昏迷的少女身上摸来摸去。
“唔……没有呢……”
“额……你在找什么?”
“一种能保持体温的石头,这里的魔物猎人一般都会携带的,我在想拿来给人类用,免得他总拖进度。”
柏琛尴尬地露出苦笑。
奥露伊停下手上的动作,接着说:“不过也是……也不是什么耐寒的种族,她身上要是有的话也不会冻晕在这里了。”
“她是什么种族的?”我问道。
“emmm……不知道啊,看不太出来,只能肯定是魔族,”奥露伊托住下巴思考,“好了,接着走吧,别管了。”
“那个……唔……奥露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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