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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诅咒之子

第1章 我——诅咒之子

十五年前的一夜,在山中一座偏远的贫穷村落中——一位准母亲正痛苦地呻吟着。

……

“哇——!”

婴儿的啼哭声传出了产房,传入了在外等待的人们耳中。

——一个女孩,此刻诞生于世。

婴儿顺利产出,母女双双平安,这本应是令所有人都高兴的事,然而在看到婴儿的那一瞬间,屋内的接生婆们,甚至包括这位母亲在内,脸上却爬满了惊愕……

哐!

门被蛮横地推开,一个男人快步踏入屋内。

虽然大口喘着气,汗水不停滴落,但是他的眼中熠熠生辉,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他刚刚还从地里除草,听闻此事一路飞奔回来——他便是这个婴儿的父亲。

对于这个穷苦农民来说,自己的骨肉降生,可能比他独占一整坛酒、赶上大丰收、甚至成为村里的大富豪,还要使他高兴,为之狂喜。

可看到婴儿的瞬间,男人脸上的幸福却在转瞬之间——崩坏了。

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同样无可掩盖的与之前的欣喜一样深厚甚至更甚的恨意。

这孩子,与他想象中惹他怜爱的孩子大相径庭,这强大的反差使他抓狂,使这个男人觉得自己颜面无存,使得他——想立刻杀死这婴儿,甚至还有那正瘫在床上喘息的、虚弱的母亲。

是婴儿相貌太过丑陋了吗?——不。

是婴儿有着什么畸形吗?——不。

是这位母亲生下了什么被诅咒的怪物吗?——不……但也可以这么说。

这个新生的女婴皮肤白暂,透露着淡淡的粉色,脸上也不是皱巴巴的,毫不夸耀地说要比一般婴儿刚出生时要好看许多。

特别的是,这个女婴一生下来就长着稀疏的些许眉毛、头发。

——颜色雪白。

男人伫在母亲床前凝视着她怀里的这个女婴,脸色越发阴沉、他紧咬牙关、双拳紧握,在油腻的脸上挤出纹路。

这个村子乃至整座山的村子里的人都是一水的黄皮黑发,他祖上几辈也是如此。

白发?这是哪来的野种?

男人也自知他相貌平平,这个孩子,哪里跟他有半点相像?即使站在她面前也感受不到任何所谓的血缘的羁绊!

屋内其他人的视线集中于他们。没有人出声猜忌,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女人,这个瘫在床上的虚弱女人,给男人扣了绿帽子,让他此时此刻颜面扫地。

男人一把抢过婴儿摔在地上,不顾母亲刚刚生产极度虚弱,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一拳、一拳、一拳……自顾自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说!你个死娘们,给老子说!这是谁的野种,操!”“是不是隔壁村那臭小子,你们两个总是眉来眼去的吧!!”“是城里的人?你是不是勾搭上了城里人!啊?说啊狗东西!!!”“你他妈有胆啊,敢让我这么丢脸!”“你个贱人!”……

“不是……我没有……”

屋内的产婆们虽不忍如此暴力,但也没人上前阻止,只顾在一旁皱眉奚落这位母亲。

刚刚安静下的婴儿,却也因为这突**况吃痛,又开始了哭闹。

谁都没注意到,这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竟然微微地睁眼了……

哭声又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将母亲推倒在一边,转而看向她,紧接着——抽出了腰间的镰刀……

冰冷的刀尖在烛火的的映照下泛着黄光,光线刺入婴儿的眼中——高举着镰刀的壮实男人背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她能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无比的愤怒以及他散发出的杀意,她能够想象得到,男人的眼中一定满斥着恨意……

她能感受到,本能地感受到,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

唰!

刀尖落下,鲜血飞溅——惨叫的却是母亲,她拼尽全力保护了自己的孩子。

镰刀划伤了母亲的手臂,那伤口几乎比半条手臂还长。

鲜血涌出,瞬间浸染了衣服,也浇到了婴儿脸上。

殷红的血遮盖了婴儿的半个世界。

在她眼中,一半是红色的血液,模模糊糊地透露着母亲的脸庞,这是她第一次,更是唯一一次看到自己的生母,只不过实在是太过模糊了,大概也是因为被泪水模糊了吧……眉毛的形状?鼻子的样子?亦或是其他的细节?——几乎都没有……

而另一半——漆黑的身形几乎同样没有细节,飘忽的轮廓中似乎还伸出奇怪的附属物,唯一清晰的只有冰冷的金属——那是活脱脱的恶鬼,从地狱爬出,带来阴霾,携来死亡,只让人感受到席卷全身的无力与无助……

恶鬼张开双臂扑来,下一秒,那冰冷的金属就要刺进她的身体里,削去骨头,挖出心脏!

“何为恐惧?”——这是这个男人教给婴儿的唯一一课。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产婆们终于也不再看戏,试图阻止男人,夺下镰刀。

面对死亡的威胁,婴儿的哭声也更为响亮。

但可并不只是声音大了……

像是神明,亦或是恶魔在回应这哭声,似乎连空气都在震动,将婴儿的哭声曲折成了恶鬼一般的哀嚎;屋内温度骤降!明明已经5月,却冷到让人不停地发抖,冷到——墙角、屋檐地面都结了薄薄的一层霜;除婴儿外,屋内、屋外、整个村子甚至整座山的人都被什么震慑了,胸口如同被刺穿一般的痛苦,紧随的便是短暂的窒息感。身子最虚弱的母亲,也是不幸的离婴儿最近的人,直接两眼翻白晕了过去;村子里,猪牛狗等牲畜全都骚动起来,冲撞栅栏、就地打滚、发出悲鸣……

男人的镰刀脱手,跪在地上双手捂头,痛苦不堪。

无端的痛苦让村子里陷入恐慌,神婆们喃喃着“恶魔来了……恶魔降世……”

这是短短的一瞬间发生的事。

……

村里有人大喊——

“山崩啊——!!!”

…………

骚动持续到黎明才逐渐平息。

山崩的规模不是很大,只是砸坏了紧靠山脚的一部分房屋农田。

但即便如此,昨晚的异象,仍然造成了十几人受伤、村庄财产受损、以及几人的死亡……

而在死亡的人之中,就包括婴儿的生母。在她昏倒之后,没过多久便因衰竭而死。

那个婴儿,则理所应当地被村民们当作“诅咒之子”所憎恶。

经由众人的一致意见,他们决定——要将婴儿处死。

在死刑的前一刻,禋和玟歆出现了。

…………

…………

…………

“那么那个女婴……就是……?”魔族的少女问道。

——“嗯,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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