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记得以前看过的一个有趣的图，说是泥岩身高只有一米六三，要怎么在将近两米的防护服里看到外面呢？答案就是胸前的透明窗口。
当然是开玩笑，她能支撑得起如此臃肿的防护服，是利用了她的源石技艺。
泥岩嘛，有坚硬的岩，也有柔软的泥。
用泥来填充，那么舒适感和操作性的问题也解决了。
诶，那这么说，是不是类似一个小型机甲？
说不定泥岩很有开高达的潜质呢？
要吃饭的话，自然是要脱下头盔的。
很难想象这样一具武装到牙齿一样的说是盔甲也好防护服也好的外壳下，居然是这样拥有柔顺眉眼的萨卡兹美人。
“泥岩阁下，贸然邀请有些失礼，见谅。”江山温和地笑着。
“我能理解。”泥岩的声音没再被防护服阻挡之后，柔和到有点弱气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江山耳朵里。
“泥岩阁下，相信你我都知道彼此心中存了疑虑，既然是我贸然邀请，就由你先问吧，我知无不言。”
泥岩点了点头，“谢谢，之后我也会对您的疑问做出解答。”
江山微笑着点头。
“您应该也知道，我们萨卡兹佣兵向来是走南闯北的，我们，该说是我，我从未见到过这么和睦的感染者组织。”
“怎么说呢，感觉不像是在世界遗弃边缘挣扎的人，反而像是充满希望的，手握自己命运的人。”
“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泥岩脸上写满了认真和探寻，让江山很有捏一把的欲望。
毕竟这姑娘从声音还是外表上感觉都太好欺负，欺负一下说不定会委委屈屈地眼泪水打转。
想想就可爱。
当然只是在脑子里过一过龌龊的想法，能在各国之间游走讨食的萨卡兹，又有哪一个是善茬。
江山在心里感慨了一会泥岩的美貌，面上低垂着目光看着桌面。
“为什么是‘我’怎么做到的？”江山对于一切可以争取地，有争取价值的人和组织都很有耐心，比如说现在，他想用引导的方式让泥岩明白他正在做的事情。
“我到了这里之后，稍微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是江先生来了之后带来的改变。”
“嗯……实际上，整合运动是某种理想社会形态的雏形，也就是大家都为集体奋斗，而奋斗的成果，由大家共享。”江山沉吟着，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简陋的饭桌。
“实话讲，我只是让他们的劳动力有了具体意义上的价值。”
“你应该问，‘我们’是如何做到的，作为整合运动这个整体，我们是如何从一群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可怜人，变成现在这样自给自足的样子。”
是因为我给伊丽莎白睡了，给的嫖资……江山心里腹诽着。
但就算没有伊丽莎白，在已经有了纸巾作坊之后，集体经济已成雏形，最多这个冬季难过，但之后也一样吃饱穿暖。
集体经济会让受益的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努力工作，就好像以前上世纪六十七年代的厂子一样，谁要是说要把厂子拆了，那工人们会和你拼命。
可现在的厂子，没准说要拆了，大家还放鞭炮庆祝，然后欢天喜地地找下一个厂子打螺丝。
革命能成功的原因在于它是大多数人受益，绝大部分人，特别是底层人，就像江山这种臭写小说的，只关心自己的幸福，真要说为了什么工人们的待遇去做什么什么的，不现实。
就好像百余年前，八国联军侵华的时候，带路党比八国联军的人数还多。
为什么？因为他们活都活不下去了，给人带路人还给钱。
某种意义上也应了那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吧。
江山的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
直到泥岩再问：“那你们是如何做到的呢？”
江山才回过神来。
“我们啊，我们先设立了一个纸巾作坊，以此为媒介，使大家的劳动价值以工分的方式结算，”江山笑了笑，“就是你刚才做完工之后在那本册子上登记的。”
“将所有的收益都以工分的方式发放，即使是几位干部和整合的领袖，塔露拉，也是一样以工分结算劳动，一样是所有生活上的需求都以工分兑换。”
泥岩小小地歪了下脑袋，“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样就可以了啊，大家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服，而且彼此的财富完全来源于彼此的劳动，大家平时都是看着的嘛。”
江山笑了笑，他突然有点想抽烟，但毕竟这是他和泥岩第一次正式的谈话，还是留个好印象吧。
“既然大家都有活干，物质上的需求也得到了满足，甚至在待遇上也是平等的，而且啊，当个人的利益和集体挂钩之后，个人就会爆发出强大的主观能动性。”
“多干一会，多干一份，多制作一张，就能多一些工分，就能为家里的小孩带些糖果，为自己弄些烟酒，为妻子弄些布。”
“每个人都多干一些，集体的收益就变大，也有了更多的能力来养活更多的人。”
如果不考虑市场经济的规律的话，这样的经济模式确实是比较理想的方式之一。
“如果说让他们上战场做敢死队的话，给的钱再多也不一定是每个人都愿意的，但只是稍微努力工作，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努力就有回报，没有比这还划算的买卖了。”
泥岩没再说话，而是在消化江山说的。
江山没有用什么高深的晦涩的专业词汇来在泥岩面前装x，他用了冗长的赘述的话来解释，就是为了让泥岩能够理解，能听得懂。
过了一会，泥岩像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带着轻松的微笑，“感谢您的解答，您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也——”
“知无不言。”江山轻轻地接上了泥岩的话。
泥岩露出一个内敛的笑容。
“泥岩阁下为什么选择了整合运动呢？”
“因为……这里氛围很好，也没有人因为我们是萨卡兹就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毕竟我们队伍里就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萨卡兹先生。”
“听说是叫……爱国者吗？”
“对——然后，你们小队的武器和火力情况如何？我想知道你们小队包括源石技艺在内的所有和佣兵相关的信息。”
江山的声音一直很温和，他生怕自己的语气稍带一点点的情绪让泥岩产生反感。
“当然，如果是需要保密的信息，我完全尊重。”
“啊……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保密，可能……我的性别可以的话最好保密……可，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泥岩带着一点点小委屈。
“抱歉抱歉，”江山露出歉疚的表情，“那么，能拜托你回去写一份具体的纸质报告吗？”
“好的。”
泥岩的坐姿和昨天会议上的一样，双手放在膝盖上，直挺着身子，平静地看着江山。
但和昨天那种沉稳的大将之风不同，脱下头盔的泥岩现在显现的是一种可爱的乖巧。
果然外表和气质是强相关的两项啊。
江山带着娜拉，和泥岩吃饭的画面，又被吃饱了撑着的整合营地的人看见了。
于是‘江先生风流逸文’又多了一位女主角。
流言传递的速度甚至快到江山刚和泥岩吃完饭，送这位回萨卡兹暂住的地方，泥岩小队的其他成员就看着他们诡异地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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