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贾诩那边的事儿后,老董和李儒就闲聊着天儿,静静等待着手心里那位反骨仔的到来。
没一会儿,那位靓仔便迈着豪迈的步伐,一身锦衣的出现在老董面前。
不管李儒怎么想,反正老董每次看到干儿子这么拽登场的时候,心中总会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就是……好想揍这叼毛,偏偏武力值又打不过,就很烦的那种。
而每次,吕布这没眉高眼低的家伙,还看不出董卓的不耐,总是上来热情饱满地称呼一句:“义父!……不知唤孩儿前来所为何事?”
幸好每听到这个称呼,老董的心情又会好转。
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吾儿啊……那个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件极为重要、交给别人为父又放心不下,只能委派给你的事要做。”
一听这个,吕布的情绪明显更高昂了:“敢问义父是何要事?”
老董又笑眯眯地招招手,亲切地示意吕布附耳过来。在吕布一脸受宠若惊下,将那倒灶的馊主意说出。
下一瞬,吕布的脸色凛然而变,后退两步义正严词地道:“义父,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如此所为简直丧心病狂!”
“况邙山一带皆为皇室陵寝,吾等身为汉臣,竟做这等欺君罔上、无君无父之事,岂非要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一番话掷地有声,器宇轩昂,再配合着那拂袖的动作,锦衣振抖,老董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丑角儿。
一旁李儒似乎也没想到,吕布这为了金珠宝马就杀了义父的反骨仔,面对此事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当即便要上前相劝。
老董却好似想到了什么,赶在李儒前愣愣地说道:“吾儿,汝的意思是身为汉室将校……就是那个,军人要有骨气?”
吕布一愣,显然没听过这样的新鲜名词儿,但随后就觉总结十分到位,咬文断字地道:“不错,军人,要有骨气!”
李儒闻言,气已不打一处来,打算阴阳怪气讥讽这反骨仔一番。
董卓的神色就很有意思了,又赶在李儒前沉思着道:“那……假如你干好这件事儿,为父升你半格,擢你为摸金校尉如何?”
吕布闻言,神色微微一动,但随后还是慨然道:“军人,要有骨气!”
李儒直接都忍不住了,可老董却突然诡异地笑了,道:“那要不再允你去掖庭选几个宫娥为婢?”
这家伙好色的名头,在史书中都是有记载的:历史上董卓要他当贴身保镖,他可一点含糊,直接贴贴到了老董宠爱的侍婢床上。
后来一戟捅死老董,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记载让罗贯中看到后,更是灵感迸发写出了《三国演义》里“吕布戏貂蝉”的戏码,可见罗贯中也是个……
咳咳,扯远了。
总之老董觉得抛出这样的条件,已相当对症下药,够给吕布面子了。
吕布也明显意动,却似乎没想到老董今天这么好说话,迟疑着又开口道:“军人,那个要有……”
“滚蛋!……”谁知老董这下豁然而起,拍案道:“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就这条件你爱干就干,不爱干滚蛋!老夫还不信了,这条件找不到别人来!”
“义父!……”吕布一下也怒了,声若洪钟,杀气凛然。一身锦衣在这汉末第一武将的怒气催动下,竟无风自动,状若战神!
一瞬间老董机警起来,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剑柄上——入大厅前一般要解剑去刃,吕布此时手无寸铁,自己就算砍不翻他,也能撑到侍卫冲进来吧?
就在他准备大喊招呼侍卫时,吕布后面的话也传入了耳中:“义父!……此事机密重大,唯有孩儿与父亲连心同德,才会尽心尽力做好,汝又岂能假手他人!”
“嗯?……”董卓愣了。
“咦?……”李儒也愣了。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均震惊无比:做人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堂堂正正的,你吕布……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吾儿的意思是……这事儿你同意了?”
“义父放心,三日之内,孩儿必有好消息传来!”说罢,吕布慨然一抱拳作揖,仍踏着豪迈的步伐,飘然离去。
老董大半天后还回不过神儿,不由感叹道:“有吾儿这等铁骨铮铮的军人,老夫何愁……不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太尉,原来你也……”李儒这里忍不住点头,一脸赞同。
“算了,不说了,总算这事儿已有了眉目,随后就看如何执行和善后了。”老董一摆手,随即看向李儒,诚挚地道:“这些,就劳文优费心了。”
“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李儒也慎重一躬身,随即告退。
老董这才眯了眯眼,感觉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等人都走光,才发现背后的绷带还没缠好,不由大怒起来:“传那个医正过来!……再敢弄疼老夫,当心他年老的孤母和嗷嗷待哺幼童!”
“还有,以后绷带都先给我用沸水煮熟消毒!”
……
三日后,洛阳马市。
作为大汉最繁华的都市,洛阳驰道纵横,水道便利,乃天下商贸往来的中枢之地。城内的金市和新发展起来的南市,便乃京畿之地最大的商品运输集散场所。
而马市则不同,乃是设于城外,因管控相较城内宽松,更是汇集了南北各地的货物,商贸兴盛。
此时城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经武库绕过翟泉、永安宫后,缓缓驶向东门外的马市。车内的老董嚼着一颗甘蜜丸,也就是后来的蜜饯,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无事,就是喊你俩出来逛逛,老呆在宅里有啥意思?”
说着,还端出蜜饯盘道:“你俩也吃。”
一旁李儒见状,颇有受宠若惊的意思,捏了一颗送入嘴里:“多谢太尉。”
贾诩的神色就有些复杂了:这些天在董卓亲卫的监视下,连上个厕所都会感觉有人偷窥。至于出个门,更是会被十几名大汉明里暗里跟踪。
今天好不容易能出来透透风,又猜不出老董要搞什么幺蛾子,心里难免七上八下。
好在老董也不在意,仿佛真是来逛街一样,微微掀开车帘打量起外面的景色。
可惜深秋万木凋零,纵然路上两旁栽着树木,也没啥风景。街上的行人也不算多,神色小心谨慎的,看不出多少首善之都的矜持傲气。
没办法,汉末皇权倾颓、政局昏暗,各大内乱外患不断,没几年就会在街上演出一场火并,百姓都遭池鱼之灾,谁还能矜持傲气得起来?
这些,老董都有心理准备。
然而到了马市,他的眉头就越蹙越紧:整个马市规模挺大的,四周筑有围墙,留有宽大的市门供行人和马车进出,看起来挺工整规范的。
问题是现在都快中午了,偌大的市场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两旁的列肆也都关着门,一点市场的热闹和繁荣都没有。
“不是说马市乃京畿之地最大、最热闹的市邑么?”放下车帘的老董,明显开始不高兴了:“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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