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早,本打算在村子里呆两天,但因为昨晚的事,卡瓦觉得还是在外面更好,趁着微亮离开村子。
原本没有想过提前离开村子的想法,自然没有想过行程的安排。梅尔依旧在梦乡中,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锁表情有些痛苦,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说着梦话。
“爱莎姐姐……,对不起……全部……”
卡瓦觉得可能是自己错了,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开导梅尔,只是让他忍耐或者转移注意力,虽然梅尔都照做了,在短暂的沮丧过后又变回来平时的乐天派的样子,但卡瓦明白那只是梅尔暂时把那些执念放在了心里,会在将来的某一时刻爆发出来,到时候付出的代价必将无比沉重。
【真的是和我太像了,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卡瓦让马车掉头,向着一片茂盛的深林。
刚睡醒的梅尔照常迷糊发呆,看着窗外不停变幻的风景渐渐回过神。
“醒了吗?先吃点东西吧,就快到了。”
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面包,并不算好吃,但能够填饱肚子。
“要去约尔德男爵那边吗?今天就能见到小白了吗?”
“不,去别的地方,很快就到了,再稍微等等。”
吃着面包,有些失望不能马上去见小白,但很快就开始想明天见到小白后该怎么道歉,梅尔有些苦恼,不过还是期待明天早点到来。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一片森林外的一块空地上,卡瓦把梅尔的短剑丢了过去,梅尔接住了,但不明白这是要干嘛。卡瓦的脸上不再是温和的笑容,一脸严肃的开始说明:
“进入前面的林子里就是【魔兽之居】的外围,现在你可以进去猎杀魔兽,去做已经想过无数遍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失败了,没能成功杀死任何一只魔兽,或者遭遇了生命危险,那么你就要听我的,在获得我的认可之前不要再想着猎杀魔兽,怎么样?”
“卡瓦大人,这对少爷来说太危险了,少爷今年才九岁,就是……”
恩滋觉得卡瓦太过荒唐,【魔兽之居】正如它的名字,是各类魔兽集中的大范围领地,在最中心的位置甚至有成年的龙出没,它的面积占爱希兰王国总面积的三十分之一,魔兽一般都可以使用不同于人类的“技”或者“术”,梅尔虽然勉强算得上一阶【剑士】,但也还是个九岁的小屁孩,对付普通的野兽都困难,更别说魔兽了。
“搞清楚你的身份,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好好做好你的护卫就行了!”
卡瓦不满的打断了恩滋,眼神中的不满与愤怒也让恩滋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不在说话。
“如果我做到的话,是不是以后想猎杀魔兽都不会被父亲阻拦?”
“只要你带上护卫。”
见卡瓦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味,梅尔感觉全身的血开始沸腾,头部的温度明显升高,整张脸因为兴奋而通红,大脑晕乎乎的,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突然做出这种不合性格的决定,但梅尔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
把剑别在腰间,做了几个深呼吸,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强装镇定走向森林,脸上未消退的绯红和僵硬、不自然的步伐显示着内心的紧张、兴奋或许还有些不安。
已是深秋,但这的树叶大多还是苍翠迷人,梅尔并不在意风景,左手放在剑鞘上,右手握住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在林间行走,神经紧绷,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走了许久,已经过了正午,梅尔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和灌木划开了几道口子,脸上也被划出几道痕,看起来有些狼狈。虽然因为练剑锻炼过,但到底只是个九岁的小孩,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双腿变得沉重了起来,肚子也饿了,还口渴,双手变得有些软弱无力,用尽力气才勉强握住了剑。
许久未找到魔兽,而自己渐渐因为劳累和饥饿变得无力,梅尔开始着急、焦躁,虽然可以回到马车那边去休息一下,父亲卡瓦也并没有禁止,只是限定今天,但梅尔认为那么做表示自己无能,就算猎杀了魔兽却不被卡瓦认可,梅尔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加快了脚步,梅尔打算尽快找到魔兽并解决,时间越久成功的机会就越渺茫。【魔兽之居】的外围定义是魔兽少量活动的痕迹,为了防止意外也算入。
于是又过了很久,梅尔依然没有找到魔兽,但听到水流的声音,梅尔不禁咽了咽口水,向着声音的方向前进。拨开遮挡视线的树枝,从岩缝中流出清澈的溪流映入眼帘,迫不及待的走过去,蹲下用手捧起一把水痛饮,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水面的倒影似乎有些不对,反应过来时头顶上的树枝传来声响,迅速站起转身,还是晚了。肩膀接近脖子的地方传开剧烈的疼痛,全身也被扑倒在地,摔在地上一阵痛。
一只半大的花豹死死的咬住梅尔的左肩,两只爪子分别按在梅尔的胸口和左手上。野兽恶心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伴随着剧痛左肩处渐渐流出鲜红的血液。
恐惧、害怕、迷茫涌上心头,一时忘记了挣扎,最终只能发出无用的尖叫。撕咬了一会,豹子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咬到脖子,松开了口想要去咬断梅尔的脖子。
沾满血液散发恶臭的利齿,无力反抗、将被猎杀的人,现在梅尔终于明白爱莎当时的那包含无助、恐惧的绝望。脑海中不断重现当时爱莎脸上的痛苦,那些惨叫、哭喊、挣扎,最后的那句:
“连着我那份好好活下去吧。”
求生的欲望燃起,身体一切的伤痛都被放在了一边,左臂挣扎的抽出来塞进豹子的嘴里替脖子承受撕咬,右手拔出腰间的剑,伴随着嘶吼声用尽全力刺进豹子的头部,温热的血溅红了大半张脸,左手被撕咬的感觉消失,花豹的身子压了上来,没了动静。
在生死线上徘徊,艰难的活了下来,血液染红了眼瞳,眼中的天空也是红色,大口喘着气,疲惫、困倦,身体已经不听指挥,无论怎么努力连手都抬不起来。
身上的压迫感消失,父亲卡瓦把花豹的尸体丢在一旁,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己,叹了口气,把自己背了起来,梅尔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是那种表情,但知道父亲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靠在父亲宽广、温暖的后背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隐约听到不知包含什么情绪的一句话:
“真的是和我很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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