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月?发生什么了?”昏暗的小房间外,白川优子不断地敲击着房门,“白·川·莱·月?!你不理妈妈的话,我可就要进来咯!”年幼的莱月没有回应,他呆滞地躺在那张有些陈旧的小木床上,一动不动。
随着“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优子静悄悄地走进房间,那盏劣等煤油灯已接近燃尽,但即便在如此昏黄的灯光下,她仍能看到那床被褥上的泪痕,与莱月右脸上的那块乌青。
优子俯下身,抓紧了那只伤痕累累的小手,颤抖着双唇问道:“莱月,有、有人欺负你了?不就是打架嘛,不要紧——”“为什么?!”莱月狠狠地甩开了母亲的手,用近乎质问的语气问到,“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家那么穷?为什么父亲要抛弃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要嘲笑我?!”
看着那双委屈而愤恨的双眼,优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告诉他自己收入很微薄么?告诉他自己曾被一个嗜赌如命的风流男子卷款后抛弃了么?告诉他受到蔑视是因为没钱,所以只能供他这个东洋混血儿去读清教学院么?“呜.....对......对不起.....”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有代表悲伤的泪水一刻不停地流下。
莱月冷静了下来,他紧紧咬住下唇,重新握住了母亲的手掌。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能做的似乎只有接受。
临近子夜,他搀扶着母亲来到了她的床边,安抚好她的情绪后,才慢慢走回了房间。
重新躺回床上,他回忆起了今天的斗殴,其实他并没有输,虽然一开始出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但当他拿到了一根长棍后,便把那群自以为是的天方小孩全部揍成了猪头。,这大抵是他出生以来获得的最幸运的一份礼物。
“但又有什么用呢?反正到了最后,也只能去做地下角斗士罢了。”莱月如是想到,他想不出别的出路,理论上来讲,他与母亲都不是被承认的诺顿王国国民,自然无法应征入伍,甚至连再往上进修魔法,也只是天方夜谭......
此时本就已是深夜,过度的思考更加剧了莱月的疲惫,他闭上双眼,没过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时间来到第二天清晨,经过一晚的休憩,优子整理好了心情,但碍于上班时间阻挠,当莱月起床后,她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份带着溏心蛋的纳豆拌饭与一碗味增汤。他已经习惯了,火急火燎吃完早餐,便踏上了上学的路途。
莱月住在当地贫民区,即使是那所名不见经传的清教学院,离他也有三公里之远,所以他每天不得不一路慢跑,仅仅是为了上课不会迟到。
经过十多分钟的跑步之旅,莱月总算进入了清教学院的大门,作为一个不信仰清教的东洋混血儿,在这所满是天方人与天方混血儿的学院中总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贫困的家境,这就是大多数同学甚至部分老师孤立他的“正当理由”。
一路上,莱月始终低着头,他不敢面对人群,那些若隐若现的讥笑声时刻在他脑海中回荡,他不明白它们究竟是否真实存在,但.....“唔!”突然,他感到头撞到了什么人,他下意识想要道歉,可抬头的那一刹那却猛地发现,是四五个高大的高年级学生,在他们旁边,是昨天被他揍成猪头的其中一位。
报复,**裸的报复。
“好好享受吧,牲畜。”猪头男孩留下了一句狠话,便径直走向了教学楼。
莱月左右张望,四周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物件,身前的高年级学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小杂种,你惹错人了!”他举起拳头,对着莱月的脸呼哧便是一拳。没人来阻止他们,所有经过的人,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欺凌的发生。
“放开!放开我!”莱月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他如同玩具一般被他们肆意蹂躏,辱骂、嘲笑、讥讽,这一次他切切实实地听到了,渐渐地,疼痛感已经变得麻木。鼻血与淤青充斥着整张脸,但他感觉无所谓了,甚至连反抗都不再去想。
兴许,他是彻底接受自己的“卑劣”。
不知为何,殴打停止了,但莱月的衣领仍被拎着,他恢复了些许神智,为首的那个高年级学生不知对谁高声问道:“看什么看?!快滚!!”视线很模糊,但莱月隐约能看到,那是一个金发诺顿少年,在这儿,和他一样,是异类。
但与他不同的是,少年衣着华贵,神态自若,他眯着眼笑道:“真是的,我的魅力不足以征服你们嘛?”此话一出,不止是高年级学生们,甚至莱月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高年级学生来到少年身旁,推搡着他的肩部:“识相点,不然......”
“不然......怎么呢?”
少年微微睁开了双眼,那是幽暗的紫色眼眸,此刻正被不屑所包裹:“风、压、弹。”
咒语一出,顷刻间,数枚风压弹以高速冲向了那群高年级学生的小腹,在冲击力的作用下,疼痛甚至蔓延到了致命的和谐部位,使得他们当场晕厥了过去。莱月摔在了地上,再睁开眼时,少年来到了他的身前,伸出了手:“我叫埃瑞克·布拉纳,先说好,我是坚定的异性恋~”
莱月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抓住了那只手,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在除妈妈之外的人那里感受到依靠的感觉。
“我叫白川莱月,谢、谢谢。”莱月仍旧低着头,他不敢抬头看埃瑞克,因为不论是长相还是家境,他们相比都是天差地别,注定只能是萍水相逢......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勾上了自己的肩部——是埃瑞克!
埃瑞克丝毫没有把莱月当作生人,眯眼笑着问道:“嘛,不客气啦~问一下吼,二年级D班在哪咧?”莱月呆住了,二年级D班?!“和我是......一个班的,我带你过去吧。”他撇过头,就这么勾肩搭背,默默地开始了带路。
......
“白川莱月!你怎么又迟到了?!”二年级D班班主任对着莱月发出了怒吼,她并不是没有看到那些伤痕,而是选择性地忽略了它们,“还有,你,你是谁?!”她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了埃瑞克。
埃瑞克仍旧一脸笑意,慢悠悠地回答道:“我呀~我是新来的转校生啊,请问一下,我该坐哪里好呢?”班主任表情一僵,很显然,她不喜欢埃瑞克......她指了指教室角落一对被明显孤立的桌子:
“坐那儿,和白川莱月同桌!”
莱月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是狂热的种族主义者与笃诚的清教信徒,在埃瑞克来之前,他就一直是她的重点关照对象,而现在......“别楞啦,同·桌~”埃瑞克依然风轻云淡,他跟在莱月身后,所过之处,无不掠起一场心动的飓风。
来到座位旁,莱月一下子瘫倒在椅上,埃瑞克坐在他右方,当他望向同桌的桌面时,难得地皱了皱眉头——桌面上满是恶趣味的涂鸦与辱骂,不难猜想,这是在谁的纵容甚至指示下导致的后果。
“我说,你为什么要帮我?”课堂上,莱月轻声向埃瑞克问到,“你看,我又穷又丑又没权势,你——”“虽然确实比不过我,但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啦~”埃瑞克臭屁十足的一番话,反倒逗乐了莱月,他捂住嘴憋着笑。
埃瑞克耸耸肩,继续说道:“不用这么自卑啦~自信一点,或者干脆把我当成你的楷模就好~”说罢,他对着莱月眨了眨眼,后者虽然有那么一丝丝被雷到,却也彻彻底底地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中。
它不一定对,但......对他而言没有害处。
第二天,在不知名因素的影响下,该清教学院内多名学生与教师遭到了开除,其中,就包括二年级D班的班主任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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