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星空之下,去除了灰雾的萨瓦修斯丛林里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晰:那些鲜血、脏器、骨骼,那些尸骸,那些败瓦......
历经一夜的战斗,终于结束了......但战场上,仅存的三位幸存者,也是胜利者,却并不感到开心。阿茶瘫倒在地,他的状态还需要时间去恢复;佩萝丝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心里很不是滋味,牺牲实在太过巨大;而森林孕育的神子菲利娅,她跪在尼克逐渐化成飞灰的尸体旁,双眼无神,只是一夜之间,她好像失去了一切。
菲利娅的双眼已经红肿地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了:自己百年来的信仰,崩塌了;那些爱护着自己的友人,逝去了;这座陪伴了自己近千年的森林,正在迅速消亡。她还是觉得好难受,还是好想哭,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哭?萨瓦修斯说得没有错,是她,是她一手打造出了这个结局!!!
偶然间,她瞥见了尼克死后散落的龟壳碎片,那是她所向往的东西:锐利、坚硬。她抓起了其中一块,缓缓将她抵在了脖颈的动脉处,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无数回忆涌入了她的脑海,她看到了,几千年前,睁开眼的那个刹那,五只魔兽围着懵懂无知的她。它们伴她成长,陪她玩耍,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柔的黑发女子找到了她,她第一次与人交流,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爱。后来,萨沙失踪了,虚假的妈妈要她背上了石棺,约定必将再见。
她每一天都会走遍整个森林,试图寻找妈妈,可森林却改变了,出现了沼泽与浓雾,所有的魔兽也变得越来越好斗、嗜杀。小七他们时常会来攻击自己,她只是以为那是在玩耍,即使后面攻势越发凶狠,她也只是以为他们之间闹了脾气。所有人都在阻止她,而她,却对自己错误的决定坚信不疑......
没有什么所谓的利用,没有什么所谓的无知,她,菲利娅,就是真正的凶手!!!
碎片划破了她雪白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痛感、释然感一瞬间便麻痹了菲利娅的感官,直到——“治、疗、术。”大量淡绿色的生命能量涌入了伤口,是佩萝丝......而阿茶,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尽管身体疲惫,却死死地按住了她捏着碎片的右手。
“两位客人,请你们......”大量失血让菲利娅有些迷糊,但佩萝丝没有停止治疗术,她神色严肃地对她说道:“菲利娅,请你知道三点:一、从头到尾,你都是受害者;二、从来没有人或者魔兽怪罪过你;三、如果你死了,那么这牺牲是为了什么?!”
佩萝丝很清楚菲利娅的感受,那种感觉自己一无所有的感受......前世的她,在最低谷时,也曾被这种感受所支配;如今的她,又何尝不是几乎失去了所有?她也明白这种负罪感,这种没能拯救他人的负罪感。
如今的她可以承担,但很明显,心思单纯的菲利娅并不能。
“请放开,我已经......”菲利娅想要挣脱,但阿茶的手反而捏得更紧了,他咬着牙道:“不要......这么快就放弃自己,会有人来救赎你的。”说罢,他的目光偷偷望向了佩萝丝。
佩萝丝一手缓缓拿出了那本已经皱巴巴了的笔记,一手举起了亚火:“这是阿茶刚刚才发现的,菲利娅,看着我,让我读给你听,最后一页,那是你还没有看到过的内容。”菲利娅的金瞳对上了她的蓝眸,佩萝丝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笔记字面意义的最后一页,而非先前在靠中间部分的死前讯息。
她开始为菲利娅读起了妈妈最后的笔记,那是用鲜红的血液留下的精细“血迹”:
“菲利娅,我真的是一个傻女人,明明用完亚火留下讯息后,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但我毕竟是个将死之人,我还是任性一下吧~毕竟血液结合MANA留下的讯息能保存地更久远呢!菲利娅,妈妈真的真的很爱你,即使菲洛、瑞克问我更爱谁,我也保证我无法做出选择——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啊,哈哈~
菲利娅,妈妈想教你的还有很多:我想教你正确表达情感,我想教你和除了妈妈外的人沟通,我想让你穿上漂亮的衣裳,迷得那群王公贵族难以自拔......我想要带你乘船,穿梭在惊涛骇浪间;我想要教会你魔法,带着你进入王都魔法学院;我想要......(这里很大一片都字迹极其模糊,似乎是当初写是便被泪水打湿了)总之,我想要带你走出这片丛林,带你经历更多的精彩!没事的,尼克他们会理解的,他们甚至比妈妈还要爱你......菲利娅,不要怕,不管遭受了什么,都不要怕。无论为你付出什么,妈妈,还有尼克他们,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菲利娅,妈妈的时间不多了,记住,菲利娅,妈妈爱你,永远永远。”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听得入神的菲利娅再也没能抑制住悲伤,她捏紧碎片的手指张开了,阿茶也识趣地松开了手。“呜啊啊啊啊啊!”菲利娅红肿的双眼再次流下泪水,她抱住了一旁的佩萝丝,靠着她的肩便大哭起来。
阿茶见状,也便到旁边开始拾柴生火。
“菲利娅,听我说,”佩萝丝擦拭着菲利娅的眼泪和鼻涕,后者渐渐地停止了哭泣,“你的妈妈希望带你走出森林,拥抱更广阔的天地,即便是最爱你的这片丛林也希望如此。如果你愿意的话,加入我和阿茶的旅程吧......”菲利娅呆住了,她指着自己,缓缓道:“我嘛?”
佩萝丝微笑着点点头,道:“嗯!如果感觉已经一无所有的话,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我们当作你的所有,而妈妈的夙愿......也将由我来帮你达成!”她的语气十分坚定,火光下,菲利娅看着她如水晶般的湛蓝双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而后,精力早已耗尽了的她闭上了双眼,整个人贴在了佩萝丝身上,很快便睡了过去。“唔呃......”佩萝丝看着菲利娅精致的侧颜,脸色倒有些红,从前和她亲密接触过的“异性”说到底也只有从小便相处到大的妈妈和莉莉丝,自己早就把她们当亲人了......说到底,这还是转生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子亲密接触。
“咦~渺渺是萝莉控~”Siri酱对佩萝丝的称呼忽然由换成了前世,惹得佩萝丝更加不自在了,“你说,你和菲利娅在一起的话算BG还是GL啊?”这个问题她好像前不久刚提过。
“滚啊喂!!!”佩萝丝气不过,也便闭着眼倒下睡觉去了,而此时,拾柴回来的阿茶正巧看到了二人亲密的一幕。
阿茶本来还带着微笑的神情在那一刹那,有些僵住了,而后,另一个他便开始在他耳边疯狂教唆:“暗杀她、暗杀她、暗杀她、暗杀她......”
“滚(╯▔皿▔)╯!!!”
“呜呜......”另一个阿茶的语气反倒有些委屈,真就消失不见了。
阿茶拍了拍脑袋,理智消耗超过一定限界,那个他便会出来与他交流。虽然他并不反感,但在他上身的时候,自己会处于极其被动的旁观者状态,这也成了他不滥用那股力量的理由之一。
阿茶生起火后,便倒头就睡。
......
“客人们,早安。”菲利娅的表情回归了以往的三无状态,但她那看似毫无感情的话语中却充斥着惬意,佩萝丝伸了个懒腰,回应道:“早安,菲利娅~”“早安。”阿茶也一边平淡地回应着,一边熄灭火堆。
“菲利娅是三无少女噢噢,emmmmmmm......阿茶真是个醋坛子呢,嘻嘻~”真理之戒内吃瓜的Siri酱调侃道,佩萝丝没有回应,而是狠狠地往戒指内输入着MANA。无声的威胁,Siri酱不得不进入了工作状态。
菲利娅很郑重地给佩萝丝与阿茶鞠了个躬,问道:“那个,两位客人,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阿茶·亚德,小姐的骑士。”阿茶自豪地报出大名,虽然鬼知道他在自豪什么。
“哦哦,阿茶,那这位客人呢?”
“佩萝丝·亚德,请多指教啦~”
“佩萝呲?”
“佩萝丝。”
“佩萝嗤?”
“佩、佩萝丝......”
“佩萝......佩萝。”
“对佩萝丝尊重一点!!!”
“唔唔,没事啦没事啦,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啦!就叫佩萝好啦~”
“噢噢噢!佩萝、佩萝、佩萝......那个,佩萝,菲利娅不是小孩子。”
“???”x2
“一、二、三......”菲利娅掰着手指头算着,最后终于算了出来,“菲利娅现在大概是......两千两百多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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