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络转到线下会发生什么？
等待取餐的过程中，俩人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彼此没有说话。
他们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屏幕似乎攫住了双方的眼睛。
沈晨根本没留意手机上显示了什么内容，打开聊天软件就是拚命往上划，哪怕划不动了他也在划。
然而总有回过味的时候，拿起手机他就下意识地点开丘丘，点开了丘丘就意识到了他尚未完成的使命。
总算有个正儿八经的玩意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有效粉饰他不善言辞的局面，结果发现五人讨论组里的消息早已炸开了锅。
“照片呢？叛徒！”
“我超小樱花你衣品不行啊……”
“海苔说的话真的假的？”
“开车不直播，出事了找老哥？”
一副怨声载道的景象。
他猛省过来，五人讨论组是针对这次面基创建的。因为对神秘的海苔感兴趣的缘故，在内的群员都自发的向他提供过援助。
网友永远热衷吃瓜，何况这瓜这么甜？
沈晨迅速转移到消息已经99+的大群，没往上扒几下便找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青年没有露脸，也就是说只拍到了脖子以下的部分：单调的白色T恤，捧着手机的麦色双手，下面是暖黄色的桌面……
这都不是事儿，拍摄者保护了他的隐私。要命的是后面的发言：
海苔：“见到小樱花了，本人好呆。（流口水）”
瞳大：“这寄吧是哪？不会又是M记吧？”
W市第一深情新哥：“小樱花呢？出来说话！”
瞳大：“@小樱花@小樱花”
面基的细节早跟他们交代过了，这班人真是揣的一手好糊涂。
海苔：“小樱花见面就夸我帅。”
花火：“帅尼玛，无图言**？”
见小樱花迟迟没有回应，索性不装了：
瞳大：“你说你老是惦记着K记干什么玩意儿？”
风铃：“想看海苔！”
瞳大：“照片交出来，不然等着小黑屋吧”
海苔：“别叫别叫，我们晚上去开房……”
瞳大：“南桐能不能死一死啊”
W市第一深情新哥：“搅屎棍是吧”
沈晨绷不住了。若他们知道这个犯病的海苔真身会是少女，估计会当场咯血的吧……
看着眼前专心致志地在网上整蛊的女孩，沈晨实在无法将她与网络的海苔联系一起。
他曾在旅途中用幻想描绘出许多画面：想象着海苔是名温文尔雅的戴着眼镜的男人，或是膀大腰粗嗓子洪亮的壮男，也可能是笑起来憨厚乐道的胖子……
尽管形象不一，但相同的是沈晨认为会与他们相处得融洽，他期待与海苔相会的各种情形，憧憬后面的发展：在网吧痛痛快快地开黑，在火锅店里热汗淋漓地吃涮，兴头到了就开两瓶啤酒，在暮色中领着他走马观花地游览这座繁华的都市。
这美妙的愿景却在遇见婉婷时被打破了。
她低声下气地给他道歉，可沈晨哪有余裕光火，他的嗓子眼揪得老高，愤懑的情绪被一种怦然心动的喜悦压倒了。
如果她真是个男人，他可以对他做出抽屁股、搂肩膀的亲昵动作而不觉得羞耻，待人接物也不至于那么小心局促，甚至不会因为根深蒂固的先入为主的概念，魔怔般地反复确认婉婷的性别。
大概就是敲碎了鸡蛋，发现原来是他最爱吃的鸭蛋；更喜人的是这枚是双黄蛋。
距离咫尺的她于沈晨而言有一种朦胧的美丽，这是无数buff叠加的效果。
莫名的，虚荣心驱使着他产生了愉悦的**，整个人飘飘然如羽化飞仙。
大家一致默认海苔是个油腻的男人，事实上他们全被海苔刻意营造的表相欺骗了。众人皆醉我独醒，唯有他知晓真相。何况目前正是类似于与美少女约会的事态，这本身就具有炫耀、招人羡慕的资本…….
他删掉了那篇现在看来可笑累赘的作文，重新编辑信息时，像醒悟到什么似的，将手机熄屏了。
“婉姐？”
“嗯？”
女孩抬起头，脸上还残余着快乐的微笑。沈晨与她对视一刹，便转移了视线，局促的向下看着桌面。
“我想说……”
“嗯。”
“那个，其实……”
女孩漂亮的眼睛渐渐露出疑惑的神色。青年欲言又止的拘谨表现让她怀疑，这货是否有点社恐……
不会真有男的会在美少女面前紧张到说不出话吧？
她否定猜测，毕竟这货可是主动提出面基的嘛，怎会患有社恐。
不是女孩被套上了降智光环，哪怕她常年在网上模仿男人说话，可纯情雏男的小小心思，她又怎能猜透？
接下来的这段话让她幡然醒悟：
“其实啊，瞳大他们要求我拍一些你的照片来着。”
女孩闻言眨了眨眼睛，显得更无辜可爱。
“那你拍了吗？给他们看了？”
“没拍。”
“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吧？”
“要是你愿意的话？”
其实沈晨是非常乐意给婉婷拍几张漂亮的照片的。一来能够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二是可以满足一直对他关照的网友们的请求；三是一种较为隐晦的想法，也许他自己也没能察觉：以一种形式来留恋这次荒诞而具有颠覆意义的线下活动。
但是。
你说要是个男的其实拍了也就拍了，这照片撑死了也就在几人的手上流传，何况群里不是没有爆照的先例。
投鼠忌器的是海苔摇身一变成了美少女。沈晨不免会变得更加审慎，他必须考虑曝光海苔真身所带来的后果。
这不是背叛也不是自私，而是每个男人都应具备的品格。
如此养眼的女孩就摆在他的面前，他更愿意尊重女孩的意愿而不是尊重网友们的意愿，哪怕后者与他在网上的羁绊更深。
“其实你要拍也行，别发给他们就好。”
“我还想继续扮演海苔呢，懂吗？”
“所以你为什么在网上装男人啊？不是精神分裂做不出来吧？”
女孩的食指搭在唇边，眉头轻挑，做出重要吩咐状：“秘密。女生的秘密别打听，知道吗？”
“对了，要不吃完饭去我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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