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声音:“‘我们是应该的,因为我们所做的与我们所受的相称’。这话你信吗?”
闻言的女孩摇摇头。黑暗中,她头顶的猫耳随着她摇头的动作一晃一晃。
“出自‘圣经’路加福音,二十三章段四十一。‘忏悔的囚犯’狄思马斯被钉在十字架上受刑,说出了这样的话。
“狄思玛斯虽然犯过许多的罪,但内心仍然有一份‘希望’,希望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最终他选择悔改,获得了神的救赎。
“后来在学者的解读下,狄思马斯成为了犯错者、罪人与浪子的守护神。这些人内心深处想要悔改,却不知如何弥补他们曾犯下的罪行。
“狄思马斯会对这些人施以援手,在他们死前救赎他们,使他们不会在无法悔改的沉闷中逝去。
“那么,现在就你的经验来看,你相信有极恶之人会期盼悔改,浪子回头吗,又或者有极善之人,不曾犯下一件错事吗?”
“这个…咳。”嗓子沙哑,女孩清了清嗓子,思索一下后回答:“我觉得人总是会后悔的吧。不管是善人还是恶人,都会后悔没有成为对方。”
“没错,是这么个道理。圣经教会人们要有向往极善,向往乌托邦的梦想。哪怕实现不了也没关系,毕竟是梦想嘛。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小问题,就是在当一个人没做错什么,却被人责难有罪的时候。
“在平时,圣经的思想会激励你,让你向往更美好的日子。但在这种时候,每个人的行为都会被正当化。
“诬陷者不会相信圣经的教导,亦或是会曲解、欺骗,对他们来说这种话根本无所谓;责难者会听信诬陷者的权威,得到错误的信息,无意识地成为帮凶;而被害者则只能相信圣经,这是自己在过去所犯下的罪,所动的歪心思而受到命运的惩罚。除此以外,被害者孤立无援。”
女孩头顶的猫耳略微耷拉。
另一边的声音做了总结:“所以你我才会被关在这儿,而且怪谁都没用。原因不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原因难道不是你说的‘诬陷者’吗?”
“嗯…我表达得不够准确。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把‘诬陷者’视为原因,你会发现哪怕你解决了诬陷者,你也解决不了问题。情况可能变好,但更可能变糟。”
女孩不知该如何接话,随即沉默下来。
不过每天能留给她们俩这样对话的时间并不长。
女孩被困在这还没厕所隔间大的空间中,她唯一还能证明自己还没有迷失在黑暗中的方法就是同另一个声音对话。
每一秒的浪费都在更令她难以忍受没有声音的黑暗——不过,每对话一次,孤寂反而更难以忍受一分。
她反问:“所以,你是说——被害者得不到救赎,是吗?”
“我想,就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是的。”
女孩内心一紧。
声音随即安慰道:“但是也别想得那么糟糕。命运无常,有伏却也有起。再说,我也会在这儿陪你聊天,别的囚犯可没这待遇。只要你想听,我有讲不完的故事,可以一直讲到你刑满——对了,一直没问过,你的刑期是多久?”
女孩独自在黑暗中摇摇头:“……我不知道。”
声音顿了一下:“噢。不知道自己刑期的囚犯……这还真是糟糕。你应该知道这在大部分监狱意味着什么?”
女孩问:“呃,什么?”
声音变轻佻了一些:“OK,好吧,我换个说法,我能陪你聊到死。”
这回答让女孩一口气憋在肺里没吐出来,而且她一时分不清对面的声音有没有调侃她的意思,感觉被噎了一口。
“咳咳…能不能不提这事儿,想点儿更,那个叫什么…‘圣经’,更‘圣经’一些的建议?”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想说的是‘更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随便啦,那个是什么词都无所谓,但我还没想要死在这儿,咳咳、起码之前没想过,好吗?总、总会有办法的。”
另一端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却改了话题。
“……你咳得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自己刑期的囚犯似乎挺少见的,我对你怎么被关进来感兴趣了。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该休息了,明天再聊。”
说完这句话,声音不再传来。
女孩被突然遗弃在了狭窄的黑暗之中。之前被忽略掉的冷意渐渐爬回肌肤上,女孩不由自主地喘了口气。
她才不想这样突兀地切断联系。可这几日的经历告诉她,对面声音一旦这样说了,那自己再怎么折腾,声音也不会再有一点回复。
“明天再聊”,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明天呢?
少女忽然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明明自己没怎么运动,心跳却跟刚才绕着维多利亚移动城市跑了一圈一样快,而且一抽一抽地微微疼痛着。
她还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轻轻抽搐与颤抖。
女孩想说点儿什么,但说出来也没人听得见。她的嘴唇颤抖片刻,被紧紧抿住。随即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墙角。
她好像刚刚从《圣经》的理想国中回到现实,尽管她之前压根没听说过世界上存在着这么一本书。
写这本书的人一定从来没有在监狱里被关过禁闭,女孩想道。不然书里怎么会描绘出那么一段美好的景色,会有人向自己伸出援手,在死前救赎自己?
……
一时间,女孩连脑袋里该想点儿什么都不知道。
她努力像四周张望,想找点儿什么填充自己的想法。可无论把脸转向哪里,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睁开眼睛。
刚刚和自己说话的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幻觉会说出自己从不知道的事吗?
还是说,正因为自己不知道,所以才会有幻觉开始和我瞎编?
从幻觉消失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了,几秒?还是几分钟?几小时?这里没有任何的参照物,有时候,女孩甚至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或是晕倒了。
毕竟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自己能看到的、能想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黑暗。
这种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自己的刑期……
女孩想起刚刚的幻觉,啜喏道:“……我会死在这里……?”
如果自己真的会死,希望可以死在太阳底下。阳光最好不要直射到眼睛,而自己可以摆大字或是侧着躺着,让阳光照在自己身上——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冷。
而不是死在这个狭窄、冰冷、黑暗、站起来都得弯下头,当棺材都不合格的空间里。
死在这儿,连圣狄思马斯都不会伸手救自己。
啊不,狄思马斯只救会忏悔的人。可是自己呢?连该忏悔什么都不清楚。
是啦是啦,自己偷东西,做恶作剧,还尝试越狱好几次,但这些,这些是该忏悔的事吗?我忏悔我从水果摊上偷了一个苹果,并且因为吃出一只虫子就把它浪费的扔掉了。
我忏悔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为了感染者,还一不小心就用源石技艺砸了两栋楼,而且连道歉都没有就逃离了现场。
只要自己真心希望悔改,死前,或者死后就能得到救赎?
简直是胡扯。女孩想着,狄思马斯要是现在出现在面前,她一定要上去先给他一爪子。至于理由,就是想试试看是不是幻觉。
“我才不要死在这儿…绝对不行…。”女孩盯着漆黑一片的面前,环抱着双膝,为自己打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在那之前,总会、总会、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她脑袋顶上的那对猫耳一直耷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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