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敬雪从宴席上将孩子抱走的时候他还没哭呢,只是有点儿不高兴了,抱回去之后,立马就开始哭,哭得撕心裂肺。
江敬雪听着真是头大得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哭得这么大声就不说了,还跟鲤鱼似的,不停挺腰,她只得紧紧抱着,要不然真要把他自己折腾到地上去。
有时候哄着也火大得很,像个来讨债的似的,怎么这么能闹腾?
“不哭不哭,平安困了,睡觉觉。”
哄了好一会儿了,还是哭,她叹气,“你说你哪里像个早产的,怎么这么大力气?要是摔了怎么办?”
阿玲在一旁帮忙,笑着说,“小郎君力气大才好呢,力气大长得好。”
江敬雪道,“力气倒是大,就是没用在正道上,这么能闹腾,刚刚大家还说你乖,一背着人就这个样子,真该这会儿把你抱出去丢人。”
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在轻轻地拍着孩子,怕他哭得太厉害呛着了。
平安今日哭得格外厉害,江敬雪感觉耳朵都要聋了,不仅哭,他竟然还拉粑粑了,屋里一股臭气,真是令人头大。
阿玲赶紧去拿干净的尿布,江敬雪本想把他哄睡着了再给他换,结果这家伙一直不睡,要是不给换,容易长疹子,只能是叹口气,换尿布。
阿玲拿了尿布来,江敬雪便将平安放在胡尚轩的床上,换好了再抱着哄,“哭吧哭吧,哭得大声些,让你爹听听你有多烦人。”
刚这么说了,平安就像是听明白了似的,哭得更大声了,江敬雪按着他,只觉得手都酸了,正想换一下手,结果这孩子就像泥鳅,竟然从她手里滑出去了。
她就把孩子放在床边的,这会儿他闹得厉害,差点儿就要滚下床。
就在这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平安差点摔下去的时候,胡尚轩放在床边的手竟然伸出来拉了他一下。
虽然江敬雪也抓住了孩子,但是他们两人的动作几乎同步,在她想要抱住孩子的时候,胡尚轩和她的反应一样。
江敬雪愣住了,阿玲也愣住了,她这会儿根本顾不上孩子还在哭的事,回头呆呆地问道,“你看到没?”
阿玲眼眶都红了,赶紧点头,“看到了看到了,刚刚郎君的手动了,真的动了。”
江敬雪这才敢相信是真的,眼泪一串一串地掉,抱着孩子亲了亲,“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我就知道该把你放在你爹跟前。”
平安还是哭,江敬雪却顾不上哄他,文氏见她许久都没出去,想着是不是孩子难哄,过来帮忙,还没进门就听见平安哭得厉害。
文氏更是着急了,着急忙慌地进了屋,看到了却是三个人都在哭,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你就是哄不好孩子也别哭啊,去叫我不就好了?”
江敬雪看到她来,任由她将平安抱过去,还是哭,文氏一阵莫名,阿玲这才说道,“刚刚郎君动了,他伸手抱着小郎君。”
文氏听得一愣,江敬雪稳定了情绪,将刚刚的事情一说。
“哎哟,真是太好了,这是父子连心啊,平安摔了他多心疼,哪里舍得孩子摔了?我看尚轩是要醒了。”
江敬雪又是哭又是笑,高兴坏了,等她冷静下来,平安都哭得睡着了,文氏将孩子轻轻地放到了小床上。
“阿玲去将李大夫请来看看,小心些,这事儿先别说。”
阿玲点头,赶紧去了,也知道文氏为什么让她小心些。
现在都还没醒呢,太多人知道不是好事,有些时候抱着太大的期望,结果反而不大好,所有最好稳当些。
李老头很快就来了,听说之后也是喜上眉梢,替胡尚轩把了脉,笑着说道,“脉象平稳,已经不是病人的脉象,看样子很快就要醒了,没准儿就是明日,又或者今日就会醒来。”
江敬雪高兴极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哭,可就是忍不住,“李爷爷,多谢您。”
李老头笑着说,“不必谢我,真是你们夫妻二人自己的福气,我这辈子也没治过这么重的伤,实话说,当初我真以为尚轩保不住这条命,能经手这样一个病人,我行医一辈子也是圆满了。”
李老头没待多久就出去吃酒席了,满脸喜色,遇上人问却是没说,等醒了再说吧。
江敬雪这回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了,她就要在这里守着,寸步不离,万一她走了,他就醒了呢?
要是看不到她,是不是会着急?
这会儿孩子睡着了,江敬雪守着胡尚轩,阿玲待在这里倒是碍事,很自觉地出去帮忙了。
江敬雪坐在床边,紧紧地抓着胡尚轩的手,用脸贴着,“醒了就好,你倒是睡得舒服,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担心?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可我不知你什么时候会醒,也许这辈子都这么睡着,对我来说,这一个月是暗无天日的。”
“你知不知道,你没醒,我都不敢哭,生怕自己不够坚强,离了你没办法把孩子养大,你醒了,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哭一回,原来脆弱这是需要条件的。”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的话,看着他已经有血色的脸,越看越有成就感,就这样一个重伤的人,竟然从鬼门关回来了,真好。
一转眼,天都快黑了,今日来道贺的客人走了不少,剩下的离得近,要吃晚饭。
江敬雪一直待在屋里,又想着刘老夫人还在,一直不去陪着说话也不对,看看胡尚轩,又真是舍不得。
“我还是得出去看看,你要等我,等我回来你就醒来,好不好?就像你没有睡这一个月一样,好吗?”
她摸着胡尚轩的脸,然后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微微一笑,“很快就回来,等着我。”
她起身要走,转身的时候,胡尚轩又抬起了手,这一次拉住的是她。
江敬雪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回头,她怕回头看到的还是沉睡的他,虽然知道他已经快醒了,但是她已经等不及。
直到他哑着嗓子说,“雪儿……”
这一刻,她才终于忍不住了,回过头来,已经是泪流满面,“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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