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次女,刘老爷感情是很复杂的,很疼,却又不敢太亲近。
刘家几个小姐,二小姐样貌最好,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来了,刘老爷那时候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的。
可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在府城让知府见着了,那时候知府就夸了一句长得好,刘老爷自然是很高兴,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几日之后,知府就主动给他行方便,让他做成了一桩大买卖,刘家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了。
刘老爷那时候没有拒绝,后来却又后悔,这话虽然是没明说,但是不是代表他同意了要将二女儿给知府?
知府已经年近四十,看上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女孩儿,就本就是令人不齿的事,那个女孩儿还是他刘钱来的亲女儿,他心里能好受?
可已经接受了知府帮忙,平时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就这么搭上了线,现在反悔,那刘家的生意可就保不住了,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切都根源于那时候他没有拒绝,后来麻烦不断,每次看着这个二女儿,他都不敢亲近,只觉得自己不配,干脆就跟自己的孩子都疏远了。
这事儿只有刘老夫人知道,这些年不知道骂了他多少次,可也知道这种事是不能逞能的,这里头的关系盘根错节,实在是太过复杂。
这回和二小姐亲近起来,其实也有这个缘故,眼看着她大了,还不知道以后如何呢,刘家对不住她啊。
十二三的小丫头,对以后有无限幻想,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有可能给一个年近半百的人做小妾的。
刘老夫人道,“当年之事也没有说明,这么几年了,他也没再提,也许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也说不定啊。”
刘老爷叹气,“能这样当然是最好,可我们刘家这些年生意蒸蒸日上,和他脱不开关系,只怕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做买卖的,谁不想有个做官的庇护,人家求都求不上,他为何一直帮我?”
刘老夫人又动气,“你啊,就是这名字给你起错了,一辈子就惦记钱,那钱有你亲闺女要紧?我见着青青就难受,咱们真就不能和那些王八蛋划清界限?”
“娘,慎言。”刘老爷四处看了看,虽然这屋里只有他们母子,可他还是觉得不安心。
刘老夫人不以为意,“怎么,他一个知府,还能处处是耳目,比皇帝还厉害了?原本就是王八蛋,还不让人说了?一大把年纪的人,尽祸害小姑娘了。”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了刘老爷,“你也是一个德行,家里的妾室还不够多?”
“娘,那不是我以前的事儿吗?您不喜欢,我可把人都遣散回去了,您就别再骂我了。”
刘老夫人越说越气,“我怎么就不能骂你了?这些事不是你惹出来的?生意是要紧,可我觉得要紧不过自己的家里人,那可是你的亲闺女啊,就算是和那知府撕破脸,咱们在这小地方就做不了买卖了?到底还有你表哥呢。”
刘老爷叹气,“娘,前些年这话能说,现在不能了,咱们刘家现在在岭南镇已经领头,要是这时候得罪知府,倒下去了,以后可就不容易翻身,这比最开始就压不过人更惨啊。”
“娘,我也不愿这样对青青,那是我闺女,我没有不疼爱的,只是这家业也是刘家几辈人的心血,哪里能毁在我手里啊?”
刘老爷只恨当年带着闺女去了府城,要是没心软,没带着她去散心,那就没后来的事了。
现在他只寄希望于知府已经忘了这事儿,身边美人流水似的走,也许真的就不记得这事儿了呢?至于生意上行方便,也许只是因为他给的好处,毕竟一年孝敬银子真是不少。
刘老夫人也没法子,她心疼孙女,可也知道儿子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难处,当年他也不是故意要将青青送出去,只是偶然,而他又没有及时决断,这才成了后来的样子。
两人在屋里叹气,而二小姐已经带着丫鬟出了院子。
胡家的新家比以前大了不少,修建的时候就设计成了这样,好几个独立的小房间,现在客人来了都是分开的,再不会坐在一起吃饭。
只见好几个房间门口都站着小厮,里头就是他们的主子了,二小姐也不多看,带着丫鬟直接出了院门,自家的马车就在外头,见她出来,小厮恭敬地道,“小姐可是要回去?”
小月道,“小姐只是想四处看看,你退开些,不必跟着了。”
她当然知道小姐是想自在地走走,要是跟着小厮,那就不自在了。
小厮依言退开,依旧是守着马车,二小姐便带着小月去房子旁边看看,她还从来没来过乡下呢,一切都是新奇的。
“这里真是好,山清水秀,哪像家里啊,精致是有,就是没趣味,成日里看着,只觉得厌烦得很,能出来真是好啊。”
小月笑着说,“奴婢看老夫人很疼二小姐,以后必定时常带着出来,小姐以后再也不会闷了。”
二小姐笑眯眯的,“我也不知道祖母为何忽然就疼我了,明明平时谁也不看重的,要是愿意带我,我肯定跟着,能出来看看,只觉得人都松快了。”
“小姐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那还能不疼了?老夫人从前是身子欠安,如今好了,自然就亲近了。”
主仆二人说着话,眼见着不远处来了人,小月忙道,“小姐先避开些,遇上生人就是不好的。”
二小姐点头,往房子旁边避开了一些,想等人过去了再出来看看,要是惹出麻烦,以后想出来就更难了。
来的人是庆生,他刚刚就看到了这里有人,特意走得慢了些,给她们反应的时间。
他知道胡家时常有客人,有时候也有女眷来,深闺中的小姐,冲撞了总是不合适,还是应该小心一些,不能给雪儿姐姐惹麻烦。
这会儿见她们往屋后走了,也松了口气,这样他就可以进院子里去了,不会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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