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是个好天气，厨房里，光路中的灰尘洋洋洒洒。
俄狄斯醒来，发现老人正坐在厨房中央。
“先生，醒了啊。”
俄狄斯睡觉没有脱衣，此刻坐起来答应着。
“几点了？”
“不知道，好久没有时间观念了，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床榻舒服极了。”
“那就好。”
俄狄斯站起来，将床铺收拾好。老人坐在原处看着他收拾。
“要吃饭吗？我们已经吃过了。”
“谢谢，还是先洗过再吃。”
“出门朝那边走不远就是河。”老人用枯槁的指头指着。
俄狄斯出门顺着老人所指方向走去，不远就到了河边。
河的这边，是森林的边缘，河的那边是草原，再远处，是雪原，最远处有座雪山。
阳光在雪的反射下格外刺眼，空中看不见生物，白云缓缓流动着。
俄狄斯跪下去洗了把脸，端详着水中的自己。
俄狄斯回去时，早上的粥已经热好在桌上腾起热气。
“那边很美吧。”
“是啊。”
“粥已经热好了，来坐下吃吧。”
“好，谢谢。”
俄狄斯坐在老人旁边。
“我以前是自己住在这的，自从那件事之后米娅才来陪我。”
“不过那孩子啊，不安分。”
“总想着什么控制不了的大事，可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子呢。”
老人自然地笑起来，让人感觉舒服。
“俄狄斯先生啊，要不跟我们在这生活好了，不管世界即将毁灭也好啦还是其他什么啦，无所谓的。”
“这我想大概不行，毕竟失忆了，说不定有什么约定。”
“那倒是啊。”
老人站起来，来回踱步活动着。
“不过你们男人啊，约定什么的，看得太重了。我要是你俄狄斯先生啊，干脆失忆了，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的，住在这和米娅结婚，回来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多好，管他呢！米娅这孩子长得不赖吧？”
“那倒是……”
“对吧！哈哈哈哈哈！”
老人笑毕一会，突然严肃起来，接着说：
“其实呢，俄狄斯先生，我想跟你讲的不是这个。”
“您请讲就好了。”
“其实那天发现你时你像是树一样长在一堆烂泥里。”
“长在烂泥里？”
“是啊，有树根一样的东西把你和地面连接着，就像树一样。”
“这……您为何不昨天告诉我？”
“我嘛……有点私心在里面。”
厨房里沉默了一会，只有不烈的火的呼呼响声。
“先生，您不是平常人，我只想是把米娅托付给你，毕竟我是老东西了，想拼也拼不动……米娅那孩子，是我的全部……但我留不住她。”
“米娅要做什么？”
“据那孩子所说的，‘不想在这世界的边缘苟且偷生，也想为世界的各位做些什么。’”
“是么……这您老人家自然不让了。”
老人叹了口气，不再走动，转而坐回原位。
“年轻人总是管不住的，不如小狗小猫嘛。”
“那您为什么相信我？”
“说实话是无人可信，但你是个好人，很明显。虽然也有放米娅自己闯荡的选择，但我想总是有个伴侣最好，‘在外靠朋友’，对吧？”
“可我失了忆，连自己能不能照顾好都是问题，要是拖累了米娅怎么办？”
“这个我有办法，就是看你的意愿如何了。”
“愿意，您请讲吧。”
老婆婆得意地笑了笑，双臂抱在胸前。
“虽然看我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了，可也是个魔导师哦！”
“您也是吗？可是，魔导这东西要天赋，我恐怕也会辜负您的心意。”
“这你俄狄斯可就懂的少了，在几十年前的启示救赎战争中，有一种叫做异想的兵器被制作出来，是魔法的造物，即使使用者不会使用魔法也可以凭借那东西施法。”
“您的意思是……”
“我可以送你一把武器，虽然程度远不及异想兵器，不过原理也是一样的东西。”
老人站起来，拄着拐杖。
“请随我来吧。”
俄狄斯跟着老人出去，直到在一处堆着废木材的地方停下。
“好长时间没再开过了，帮我把这些东西挪开吧。”
俄狄斯将废木材搬开，一个地下室的石门显现出来。
灰尘铺在上面满满一层，不仔细看看不出门锁在哪。
“好久啦。”
老人右手伸出，魔力渐渐从她的指尖流出汇成钥匙状。
“看吧，会魔法还是很方便的。”
老人艰难地俯下腰将钥匙插入灰尘中。
钥匙插入时，代表着魔力的蓝光在灰尘中从中间蔓延开来。
蓝光蔓延布满石门时，石门消失，厚灰失去支撑落入地下室。
“哎呀！这就是不方便的地方！之前也是！根本拿这些土没办法。不过算啦，估计也是最后一次开门了。”
老人发完牢骚后回头对俄狄斯做个“进去吧”的眼色，之后自己在前面带着俄狄斯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没有预料中的湿霉味，就连印象中老旧陈室的蜘蛛网都没有。这里干燥而充满书的香味，完全没有许久没有打开的现象。
最下面的空间亮着莹蓝的光，相必也是魔法驱动的东西。
走到最下面，扑面的是杂乱无章摆放的各种石头，一个书架斜倒在墙上，书堆在地上。发着莹蓝的亮光的灯是一种石头，吊在空中。
不管怎么说，这里连下脚的地方都几乎没有，连老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很乱，要知道我自己来取好了……欸不对，木材我搬不动，还非你来帮忙不可。不过啊……无所谓了对吧哈哈，收拾好了也不来了。”
老人踮起脚踩在仅有的空地上，拐杖则像是攀岩时的登山杖一样随意插在能用力的地方。
艰难地前进着。
终于老人在放了一堆书的箱子前停下。
接着嘟囔着“无所谓啦”将书随便丢开。
将箱子打开，她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石头样的东西。
“这东西那时候做的时候凭着原理做的，具体有什么其他用处不知道，仅知道能将能量化成剑罢了。”
她将那东西紧握着，接下来一股可视的莹蓝色能量在手腕处萦绕。
接着，能量急速地汇聚成剑形。
“看吧！这东西还能用呢！”
“可您还是用魔法了啊。”
老人将能量收回，接着说：
“是用了，但普通人也有能量的，这东西能代替魔导汇聚能量以形态释放，你也可以试试，肯定也能放出来的。”
俄狄斯接过握在手中。
“感受自己身上的能量，将它们调动在这……就叫魔导器吧，魔导器上，然后心想着什么东西应该都能呈现出来。”
俄狄斯静下心，感受着能量的流动。
像是身体里有条河流，那河流从心中流出贯穿全体。
最后汇聚在右手中。
剑，心中想的是剑。
混沌色的能量，黑中夹着洁白的火焰。
一把混沌能量组成的剑呈在手中。
“这是什么能量！”
老人惊呼着盯住那剑。
“这能量我还真没见过！你俄狄斯果然不是普通人！”
“老人……我有点……”
俄狄斯感觉什么东西正在跟着那混沌能量的释放一同流失。
剑消失不见，俄狄斯疲惫不堪。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魔导器应该只调动一小部分能量才对啊，看你脸色是不是感觉什么东西消失了，身体都空虚了。”
俄狄斯喘着气，点头同意着。
“有可能是不适应的原因而导致能量没有阀口，多练习练习吧。”
俄狄斯答应了一声。
“那我们出去吧，这里以后也不来了，就不收拾了。”
俄狄斯与老人出去，石门再次关上。
俄狄斯问老人还用木材挡住吗。
“不用了，没什么值钱东西。”
直至下午，夕阳西下。
米娅不知从哪里回来，背着麻布包。
老人与俄狄斯站在门口。
“看吧，我早预料到的。”老人悄悄向俄狄斯说着。
俄狄斯赶过去接过布包。
很沉，厚实的沉。
“买的什么？”俄狄斯说。
“一些路上准备的东西啦。”
俄狄斯将布包放到屋内。
窗外，老人温柔地抬头看着米娅。
米娅不敢对上目光，夕阳将她的脸染成红色。
“米娅回来了，那就准备吃饭吧！”
夕阳落去，夜晚格外宁静。
次日，布包的东西被分出两份，一份俄狄斯背着，一份米娅背着。
出发前，米娅与老人深深地抱了一会。
“那就出发吧，要注意安全哦。”
老人细声柔气地说。
“俄狄斯先生，米娅要劳烦您照顾了。”
老人看向俄狄斯，说。
“一定，我会尽我所能。”
之后，俄狄斯与米娅出发了。
远方的拄杖的矮小老人越发遥远。
米娅突然回过头招手。
“奶奶！你要注意身体！”
太远了，听不到了。
远方的老人也仅仅招了招手而已。
那么，走吧。
不管是为了世界还是为了远方的老人。
出发吧，朝着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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